她是如此珍惜跟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還把那天的櫻花瓣收集起來,小心地製成乾燥花,再以押花手法貼在相框裡,仔細地珍藏著。可他或許一點兒都不珍惜,也許還在嘲笑她的單純,嘲笑她像個笨蛋一樣地被他玩弄在掌心上呢!
是這樣嗎?他是這樣看她的嗎?晴子快被這些負面的想法給逼瘋了!突然,她的腳步一旋,轉向通往「羽裳閣」的竹徑。他說有「重要訪客」要來,所以無法出門,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訪客,到底有多重要?
該不會又是……一個美艷的影像驀地跳上晴子心頭。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晴子悄悄接近「羽裳閣」,還沒推開籬笆矮門,她就看到鷹荻威正坐在裡頭,半掩的紙門也讓她清楚地看到坐在他身邊的女人--
沒錯,正是籐江友香子,那位總是打扮得高貴典雅的富家千金。
友香子對著荻威不知在說些什麼,突然,她整個人撲上去,雙手攀住荻威的肩膀,而鷹荻威也毫不抗拒,大掌還溫柔地輕拍友香子的背部,兩人狀甚親暱。
滾燙的淚水再也無法克制地奔流而出,晴子死命地咬住下唇,不准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她懂了,終於懂了。
原來這就是他爽約的原因!哈哈哈……原來如此!
跟美麗高雅的友香子相比,她算什麼呢?只是一隻又醜、又笨拙的醜小鴨。
任何男人都會選擇美麗又出身名門的友香子的……
看著兩人緊緊倚偎的親密畫面,晴子的淚水決堤,狂奔而下,心湖像是下起雷雨。
她看不下去了!
摀住唇,她轉身奔向大門口,奔出「月之海」……
第八章
晚上十一點。
雖然夜深了,但小小的居酒屋裡倒是一片熱鬧,點菜聲,拚酒聲,划拳聲,此起彼落。
「咕嚕、咕嚕∼∼」坐在角落的晴子喝光了一瓶啤酒,把空酒瓶往桌上一扔後,豪氣萬千地又拉開另一瓶的拉環。
桌上滿是空酒瓶,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喝了幾瓶,反正她就是盡情地喝喝喝,拚命地喝喝喝,什麼都不願想,只想讓酒精麻痺大腦、麻痺全身。
鈴鈴∼∼
口袋裡的手機又響起了,晴子不想接聽,不過,手機好像響過好多次了。
「真煩啊!到底是誰一直打電話來啊?」晴子用力放下啤酒,微醺地接聽電話。「喂∼∼」
『晴子!』彼端傳來美智緊張的聲音。『妳在哪裡啊?我去廟會找不到妳,去河堤旁也找不到妳,現在已經快凌晨十二點了,妳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險,快點回家!』
「我……呃……」她打了個大酒嗝。「我在外面吃東西啊!」
美智疑惑地問:『妳的聲音好奇怪,是不是喝酒了?快告訴我妳在哪裡,我去接妳。』
「不用擔心嘛!」晴子傻笑著,搖晃著半空的啤酒瓶。「我只是出來喝點小酒,吃吃宵夜,待會兒就……呃……就會回家。」
美智很火大。『什麼叫「不用擔心」?我之前打了好多通電話給妳,妳為何不接?鷹荻威也在找妳,他一直撥電話給妳,妳都沒接到嗎?他現在出門去找妳了,快告訴我,妳到底在哪裡?』
鷹荻威?這三個字讓晴子的臉色迅速一沈,酒也醒了大半,冷冷地說道:「我沒接到,也不想接他的電話。」
她用力切線,洩恨似地把剩下的啤酒一口氣喝光光。那混帳東西還找她幹什麼?他怎麼捨得離開「羽裳閣」呢?那裡可是有個如花似玉、可以和他摟摟抱抱的友香子耶!
他還出來找她幹麼?哼,絕對沒安好心眼!難不成……他還想繼續戲弄她嗎?
「可惡!」她憤怒地低吼:「我可不是笨蛋!鷹荻威,你少瞧不起人了!別再來招惹我,不然我就砍砍砍!砍死你!棒打負心漢、棒打薄情郎!像你這種花心大蘿蔔,人人得而誅之!」
她憤憤地敲擊桌面,幸好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否則,這些失常的舉動早就引人側目、被老闆趕出去了。
她伸出手,想拉開另一瓶啤酒的拉環。「呃……頭好痛,肚子也怪怪的……」也許她真的喝太多酒了?她應該至少喝掉一打了吧?還是更多呢?雖然她偶爾會在雪夜裡跟姊姊喝點燒酒來驅寒,酒量還算不錯,不過今天好像失控了。
再喝下去她可能會吐出來,還是回家吧!
晴子招來夥計結帳後,搖搖晃晃地走出居酒屋。
冷風一吹,晴子的頭開始痛了。「該死!我真不該空腹亂喝酒的,肚子好難受,頭也好痛喔……」懊惱地捧著頭呻吟時,背後突然傳來男人的嬉笑聲。
「嘿嘿,小姐,妳一個人啊?走,我們一起去玩玩吧,到我家去。」一個也剛從居酒屋出來,喝得比她還醉的男人,笑嘻嘻地靠近她。
晴子厭惡地皺眉,並往一旁退開。「走開!不要煩我!」此刻她最討厭、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男人!
男人卻嬉皮笑臉地挨過來。「嘻嘻嘻……別裝了啦!剛才我就坐在妳的隔壁喝酒,妳好能喝喔,喝酒這麼豪放,在床上一定也很豪放吧!來來,哥哥知道妳一個人很寂寞,讓哥哥好好陪妳嘛!」
他色迷迷地想摸晴子的臉。
「你做什麼?滾開!」晴子疾言厲色地怒吼。
色慾熏心的男人充耳不聞,緊緊抓住她的手,哈哈笑著。「唉喲,這小手好白好嫩啊!我說妳啊,就別再裝清高了,大家都是一樣的貨色啦!快跟我回家,咱們好好快活快活吧!」
晴子拚命想掙脫,厲吼著:「我叫你放手!放開我!」Shit∼∼她今晚真是倒楣透了。
「哈哈哈,幹麼放手啊?來來,跟我走,我會讓妳很舒服的喲!」男人使出蠻力,硬把她拉走。
「不要!救命--」
晴子放聲尖叫,驀地,眼前竄出一個身影。
來人先是揪住色迷迷的男人,接著宛如火山爆發般地吼著:「你找死啊!放開你的髒手!」
砰!狠狠的一拳打得男人直直飛出去,摔個四腳朝天。
「好痛啊∼∼」被打的男人抹抹嘴角的血痕,不甘心地爬起來咆哮。「你他媽的XXXXX!狗娘養的!居然敢打老子,你--」
他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想找來人算帳,可對方那高大又栗悍的身軀令他心生畏懼,氣勢也瞬間消了好幾分。
「我怎樣?」怒焰沖天的鷹荻威表情陰狠地問著,一把抓起醉漢的衣領,冷笑著:「你剛才說誰是狗娘養的?把那些骯髒話一個字一個字地給我吞回去!」
說完,荻威毫不客氣地連續揮拳,砰砰砰!堅硬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醉漢的臉上和身上,打得他毫無招架能力,只能癱在地上哀嚎。
醉漢發出殺豬般的哭嚎。「啊啊∼∼我的牙齒--我的門牙斷了,我的手好像也斷了!救命啊、救人啊∼∼」
自知不敵,醉漢摀著流血的嘴巴,鬼吼鬼叫地逃竄。再打下去,他肯定會橫死街頭的。
眼看醉漢跑了,鷹荻威立刻轉向晴子,焦急地問:「妳還好吧?他沒傷到妳吧?」他已經找了她一整個晚上,從廟會、河堤一路找到這條開滿居酒屋的小巷弄。謝天謝地,終於在緊要關頭找到她了。
「……」晴子的臉色異常蒼白,冷冷地看著抱頭鼠竄的醉漢,不發一語。
「晴子?晴子?妳怎麼了?」她的反應令荻威好擔心,他輕拍她的臉頰,並摟住她的肩頭。「妳是不是嚇壞了?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妳的。」
「你滾開!」晴子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用力推開他,動作像是在避開千年大禍害般。
「晴子?」
「滾!你不要碰我!」她終於正眼看著鷹荻威,可水眸卻盛滿恨意,聲音冷冽地問著:「你來做什麼?你還想戲弄我嗎?嫌我出的糗還不夠大,還想再用甜言蜜語把我耍得團團轉嗎?」
「妳在說什麼?」荻威好錯愕。
「我說什麼你心裡有數!」晴子一股腦兒地把心中的委屈通通吼出來。「鷹荻威,你好過分、好可惡!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只是一個笑話嗎?興致一來,你就過來逗弄我,暗暗嘲笑我的反應,可一轉身,你又跑去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你真的很惡劣!」
「我--」
荻威想解釋,可晴子卻憤恨地大吼,打斷他的話。
「你閉嘴!我不想再聽你的滿口謊言了,不聽、不聽、不聽!從頭到尾你都是在戲弄我罷了,我的真心對你而言只是一場笑話,一轉身,你就可以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荻威好急,額頭部冒出汗了。「晴子,我知道今天失約是我不對,因為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聽到他要提起友香子,晴子更是怒火攻心,摀著耳朵嘶吼著:「我不要聽--我不想知道你今天為何失約,事實上,我一點兒都不在意、不在意!我根本忘記今天跟你約好要一起看櫻花、一起逛廟會……」Shit!她但願自己可以吼得更凶一點、更理直氣壯一點。但……該死的,吼到最後,她的聲音居然開始哽咽了,她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