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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丹菁

  方纔還想要置她於死地,如今卻又將她摟在懷裡,為她取暖,衣裳也是他要求脫的,如今又為何這般好心呢?

  真是個古怪的王爺,雖然古怪,但似乎是比東宮太子好上一些。

  一樣都是要她的命,但是好歹王爺給了她一個溫熱的擁抱。

  也許,就這樣窩在他的懷裡死去,也是美事一樁呢。

  「丫頭,本王問妳的話,妳還沒回答呢。」感覺她渾身無力地朝他身上窩去,感覺像是挑逗,卻又像是……「丫頭?」

  朱見暖喚了兩聲,她依舊沒有半點聲響,他不禁將窩在他身上不省人事的她擱置在床上,頓覺她渾身發燙得緊。

  「該死!」他還當她是情慾纏身。

  朱見暖趕忙跳下床榻,隨便抓了件外衣便往外走去,然而他才走到大廳,便見到森大娘急忙轉身就要跑。

  他微惱地叫住她:「森大娘別跑了,去差大夫過來!」

  這到底是怎麼著?方才要她走,她沒走,膽敢留在這個院落裡,如今瞧他踏出房外才想跑,會不會太遲了一點?

  森大娘忙停下,不解地回頭望著王爺。「誰病了?」

  「妳說呢?」難不成會是他?

  朱見暖怒瞪她一眼,隨即又走回房去。

  ☆☆☆☆☆☆☆☆☆☆  ☆☆☆☆☆☆☆☆☆☆

  「王爺,何必管這個女人的生死?」

  「本王自有打算。」

  「她若是死了,咱們方可巧立名目送她回去,何必再特地差大夫診治?」穿雲壓低的嗓音不慍不火,卻多了幾分不解。

  「放肆!本王說了自有分寸,你下去。」

  隱約耳邊又聽到那低沉如鬼魅的嗓音,段青自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張開眼,轉向一旁,瞧見門外有兩道身影。

  儘管兩人刻意壓低聲音,還是將她給吵醒了。

  拉開被子,段青想要半起身,卻發覺渾身酸軟,頭重腳輕;才坐起身,整個人就快要倒過去,忙再倒回床榻,舒緩這天旋地轉的異狀。

  她到底是怎麼了?該不會是染上風寒了?

  哇,她已經有多久沒染過病了?

  她抬手撫上自個兒的額額,卻發覺自個兒似乎並無發熱的現象,她應該不是染病吧!

  一陣開門聲傳來,乍見王爺那張熟悉的臉,段青下意識地掀起被子,這才發現被子下的身軀,衣物穿得極整齊。

  不對,她記得昨兒個晚上她和他明明就……

  「妳醒了?」踏進裡頭,一見她已醒,朱見暖隨即掩上門,將外頭的寒氣摒除於外。

  「王爺?」她不解地看著他。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既然醒了,就起來用膳吧。」他淡聲道,坐在床榻,斂眼瞅著她依舊蒼白的臉龐。

  「呃……敢問王爺,為何你會在這兒?」外頭的天是亮的耶,難不成她昨兒個逕自睡著,很舒服地一覺到天亮?

  朱見暖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道:「若不是本王在這兒,妳連自個兒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妳已經昏睡了一天半了。」

  「嗄?」難不成昨兒個的記憶是指前天晚上?她睡了這麼久?她有這麼累嗎?

  一雙柳眉不自覺地蹙起,直盯著眼前的王爺,見他目不轉睛地瞪著自己,她不禁又笑了。「我若是死了,不正好稱了王爺的意,王爺何必救我?」

  連一句謝字都不肯講嗎?「誰救了妳?本王是來瞧妳病死了沒有?若是斷氣了,也好早些把妳送回毓秀宮,給妳家主子一個交代。」話落,他的眸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眼色。

  「是嗎?」段青不禁笑得眼都瞇了。

  若真要她死,他又何必親身監督?

  再者,他眸底那一閃而逝的擔憂和惱怒,儘管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可沒錯過,若不是為了她,又是為了誰?

  況且,如他所說,她已經昏睡一天半,他又怎會偏巧在她醒來時進來探她?與其說是巧合,她倒寧可相信他根本沒離開蘭苑,幾乎可以說定寸步不離地待在這裡,要不怎會不見下人在她的院落走動?

  真是古怪的王爺,一會兒盼她死,一會兒又要她活,甚至親自守在一旁,他的心思真是太難猜了,也太難伺候了。

  「妳笑什麼?」他惱怒的低吼。

  「奴家不敢,奴家還要感謝王爺寸步不離地照顧。」她側躺著,抬眼笑睇著他,見他額際青筋微跳,不禁笑得更放肆。

  朱見暖暗咒了幾聲,驀地壓上床,將她壓得不得動彈。「妳信不信本王會立即要了妳的命?」誰准她笑了?居然敢笑得如此肆無忌憚,她眼裡是沒有他的存在不成?

  「相信、相信……」她逸出銀鈴般的笑聲,甚至還笑岔了氣,壓根兒不將他的怒意瞧在眼裡。

  他又惱又氣地瞪著她的笑顏,瞧她笑得水眸微瞇,儘管病態依舊,但那神態說有多媚便有多媚,就像一個淘氣的妖精,像是不存於世的神人,如今正被他擒在手心裡。

  他情難自禁地俯首,封住她的唇。

  她一愕,張眼瞪著他,卻瞥見他眸底閃過一抹挑釁與得意。

  「嗚……」

  他的唇舌是恁地熾熱,像是要將她燒傷似的直吮吻著她不放,兇猛的熱浪直燒進她的心坎裡,燒得她芳心大亂。

  「說!東宮太子要妳來,到底要做什麼?」他驀地質問她,卻依舊不捨地輕嚙著她的唇。

  怎麼還是這問題?這人怎麼一下說風是風,一下說雨是雨,他到底想怎麼樣?「王爺,奴家要不了你的命,什麼事都做不了,防我或是想從我的身上打探什麼消息,只會讓你白費心機。」

  「妳真的不是來取本王的性命?」溫熱的唇舌滑下她削尖的下巴,輕啃著她的頸項。

  「王爺,奴家說過了,東宮太子只是要我來監視王爺,瞧王爺是否有造反之意、謀逆之心罷了。」她閃躲著他酥癢的親吻。

  「哦?」朱見暖頓了頓,長指滑至她的頸項,眸底進出精光。「依妳看,本王可有謀逆之心?」

  穿雲說得對,這女人是禍害。

  她的氣息太酷似蘭姨,會左右他的心思,而她太過沉穩,笑得太過內斂,這樣的女子讓他看不穿究竟是城府深沉,抑或者是天真爛漫;只要被她看出端倪,那麼,他是非殺她不可。

  前日早該殺了她,若不是森大娘從中作梗,又豈會拖到今日,拖得他心浮氣躁!

  「王爺究竟要奴家怎麼說呢?」她抬眼睇著他迸出殺意的黑眸。

  方纔還吻她吻得她唇舌發疼,如今說變就變,眸底殺意毫不掩飾,這人真是千變萬化,教人難以應對。

  「依妳所見的說。」長指在她的頸項上來回輕撫,上頭依稀可見他留下的瘀紅爪痕。

  「依奴家所見,王爺蓄意將後院分成許多院落,增添了不少侍妾,然而真正受王爺喜愛的侍妾,大抵不出兩個;依奴家看,王爺不過是假裝安於逸樂,想要瞞過東宮太子的眼,教東宮太子疏於防範你。」她朗聲笑道。

  「哦?」朱見暖撫在頸項上頭的指頭微扣,陰沉的黑眸直瞅進她澄澈的水眸深處。「那依妳看,本王可有謀逆之心?」

  「與其說是謀逆,倒不如說是篡位。」她直睇著,直言無諱。

  想殺她倒也無妨,只是何苦大費周章先救了她,再殺她?會不會太費事了一些?

  他的性子也未免太過變幻莫測了?

  不過,若他真的想殺她,那她也只好由著他。

  朱見暖陰騺地瞇起魅眸,「妳說本王打算要篡位?一

  「王爺若不打算篡位,豈不是太可惜了?」雖然喉頭微緊,她依舊噙著笑。

  呵呵,雖然她是睡了一天半,可她的感覺只像是睡了一夜,喉頭上頭還殘留著他陰冷的殺氣。

  那感覺,就和眼前如出一轍。

  他打算要殺她了嗎?

  「妳覺得本王應該篡位?」他斂下長睫,好一會兒才朗聲大笑,鬆開箝制在她喉頭上的大掌。

  段青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他大笑起來的模樣,竟是恁地爽颯不羈,甚至還帶了幾分稚氣。

  「說呀,本王在問妳呢。」他斂去幾分笑意,長指輕撫上她微涼的面頰。

  她為難地笑著,「舉兵造反,依王爺手中的兵權要攻進大內,不見得能夠建功,若要謀逆,得要找上多人共謀,但知心的又有多少?與其如此,倒不如……」她頓了頓,直瞅著他。

  「不如怎樣?」

  「殺了東宮太子,由你暫時冒充東宮太子,待皇上駕崩之後,便是由你繼位。」這是她想過最有可能的手法了。

  後院荒誕,但他未涉身其中,顯示那只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再者,府內並無兵器,更無守軍駐守,更不見有什麼大人進府,算了算,最不麻煩的手段,最少人得知便可進行的方式--唯有殺了東宮太子,以孿生子的相貌假扮東宮太子。

  此法最為簡單俐落,況且相信能認出他並非東宮太子之人並不多。

  聞言,朱見暖不動聲色地將驚異藏入眸底,緩緩地瞇起眼,似笑非笑地睇了她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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