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個借口嗎?別人也是人,憑什麼就活該要讓你罵?」徐耿諒面色陰沉的別過臉。
「我……」蘇子藜說不過他,尤其氣消之後,她多少知道自己理虧站不住腳。
「好嘛好嘛!」她總算有了點愧意,但仍然保持著傲氣凌人的姿態:「那你要我怎麼樣嘛,道歉是不是?那我道歉就是了,對不起,這樣可以了嗎?」
徐耿諒搖頭,臉上表情更加灰心。
「你想怎麼樣一句話嘛!用不著在那邊擺著一張臭臉。」子藜最討厭看到他的撲克臉,因此忍無可忍的喊道。
過了良久,只聽徐耿諒帶著痛處的聲音說:
「子藜……我看我們還是分手吧。」
蘇子藜驚得整個人彈跳起來,瞠大眼睛,慌張的拂開那綹不聽話的頭髮。
「什麼?分手?」
「對,分手。」他心灰意冷的搖頭歎息。「我一直在忍受你,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忍受你。但是,我發現你的行徑讓我愈來愈無法接受,你知道嗎?」
在這短短一瞬間,蘇子藜高築的驕傲不見了,凌人的氣勢也不見了,她焦灼萬分的緊抓住他的手:
「不要、不要,你不要嚇我!你知道我的個性一直都是這樣的,你知道的,對不對?」
「沒錯,從我認識你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是這個樣,沒耐性、壞脾氣、愛打架……」徐耿諒露出一絲苦笑,無奈的靠在一處廊柱邊。「難道你從未想過要為我而改變你自己?我的要求並不多,只要你稍稍的溫柔些、文靜些,我都會非常高興的。」
「我、我改了呀,你要我改的我都盡量的去改了呀!」蘇子藜慌亂的摸摸頭髮。「你瞧!你說你喜歡長頭髮的女生,我就忍耐著不去剪短,夏天也只敢綁起來,連稍微的修剪都不敢;還有還有,你要我學著打扮自己,不要像個小太妹似的,我也很努力的去買些正常的衣服鞋子來穿,難道這還不夠嗎?」
「子藜,非得要我叫你改,你才肯改嗎?那麼,你知不知道我最希望的是什麼?那就是你的脾氣好一點、溫柔一點、甚至淑女一點。」
他歎口氣再道:「你不小了,從我二十三歲認識你,到現在也已經三年了。可是三年來,你成熟了嗎?長大了嗎?理智點了嗎?不,你沒有,你還是那個三年前的蘇子藜,那個驚世駭俗的蘇子藜。」他痛心的捶著胸口。
這樣殘酷的話讓蘇子藜的臉刷地蒼白,也讓她頭一次領受何謂椎心刺骨的痛楚!
「你……你怎麼這麼說?怎麼這麼說呢?」子藜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那樣的話。「你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嗎?你忘了嗎?你說你喜歡我的坦率不做作,喜歡我的自然與單純,在這個世上,我對你而言是獨一無二的。現在、現在你居然說這種話來傷害我,你……你好殘忍!」
「對,我當初喜歡你,就是因為你的特別,但這不表示我也喜歡你的粗魯和凶悍啊!每個女孩子在交了男朋友之後,通常都會變得收斂,繼而溫馴,你呢?你卻變本加厲,讓我愈來愈招架不住,你知道嗎?」
蘇子藜倒吸一口氣,鼻腔拍打著酸澀的浪花,把眼淚硬是一滴不漏的逼回眼眶裡。不哭不哭,蘇子藜從來不哭的——她警告自己!
「好,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子藜後退一步,堅毅的抬頭挺胸,將背桿打直。「你是真的要和我分手,是不是?」
「子藜……」徐耿諒那張俊朗的臉因痛苦而扭曲。畢竟,他還是愛她的,說分手對他而言是件多麼掙扎的事,可是如果不分手,他就得繼續忍受她那狂風驟雨般的善變脾氣,以及別人異樣的眼光,他實在是既痛苦又為難。
「說,是不是真要和我分手,你說呀!」
「原諒我,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但是,再這麼下去……」倏地,徐耿諒在心底湧現一個希望,他暗自祈禱:「告訴我你會改,只要告訴我你會為我而改,那麼我們就不必分手,一切可以重新來過,我願意繼續和你在一起。」
「用不著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分手就分手!你以為我蘇子藜還在不在乎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嗎?」她咬牙打斷他。
「……子藜,你非得這個樣子嗎?」他的失望簡直跌到谷底。
「廢話少說,要分手就趕快,世界上比你好的男人多得是!」
「子藜,只要你願意為我改掉你的壞脾氣,我……」
「我不改、我不改,我不會再為了誰改變自己,除非是我自己願意,否則誰都無法改變我!」子藜失控的一吼,眼淚瞬間就壓抑不住地滑落了,她忿忿的用袖子一擦,羞辱萬分的迭聲怒嚷:「我恨你,徐耿諒!我恨你一輩子!你要為我的眼淚付出代價!」她轉身就跑。
「子藜!子藜!」徐耿諒一驚,拔腿追了上去。
像只負傷逃離的野獸,蘇子藜狼狽地鑽入人群中,瘋狂而無意識的往前奔逃,甚至危險的穿越馬路。
「天哪!為什麼事情愈搞愈糟?」徐耿諒慌亂急促的邊跑邊喊。
然而他沒有追上她,也不過是幾秒鐘的事,他就失去了她的蹤影。
小酒吧裡熱鬧非凡,划拳聲、ど喝聲、喧嘩聲,充斥著每個角落。
蘇子藜坐在吧檯前拚命灌酒,傷心痛苦清清楚楚的攀在她的臉上。
也不曉得究竟喝了多少杯威士忌,可還是連半點醉意也沒有。
無奈呀無奈!她想這必定是自小鍛煉出一身好酒量的關係。
「不行,我要醉,我今天一定要喝醉!我要醉得不省人事,然後睡個覺什麼都忘了。」她餘怒未熄的一杯接一杯拚命豪灌。
「再來十杯,再來十杯!」
每回只要喝完一杯,她就這麼大聲嚷嚷,然後酒保總是有些皺眉,又帶點異樣眼光的遞上一杯。
「真沒道理,都喝這麼多杯還不會醉,我蘇子藜今天是跟誰犯沖?」她低聲咕噥。
這會兒,那名酒保見狀,遂跑到一個聚集了不少人的角落去。
「老大,有個妞在吧檯那邊喝了不少酒,好像想借酒澆愁的樣子。」
孫傲騏,這間酒吧的老闆,也是這堆混混們的老大。他抬了抬他那具有魄力的眸子: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想借酒澆愁,可是喝了好幾十杯都不會醉,重要的是,她喝的可是威士忌耶,還一臉的凶神惡煞。不過,最主要是我怕她沒錢付,她穿得很寒傖的樣子。」他一五一十照實說。
孫傲騏將手一揮,一排兄弟整齊讓開,他仔細地瞧了瞧坐在吧檯那的背影一眼。
「嘖,一看就像個落翅仔,更何況一個女孩子算得上什麼凶神惡煞。」他朝旁邊的壯漢使了一眼:「阿山,去給她釣一釣,看是什麼情形。」
「是,老大。」
此時的蘇子藜正好在那邊拍桌子叫人:
「酒保!酒保再來十杯,人呢?人呢?人死到哪裡去了?」
「我就是。」那個叫阿山的彪形大漢走了過來。
蘇子藜不屑的盯了他一眼。「酒保換人了?無所謂,反正威士忌再給我來十杯!」
「小姐,來過這裡幾次?」
「本小姐今天第一次來,怎麼,不行嗎?」她氣呼呼的反問。
「這也難怪,所以你不知道我們這兒的酒可貴得很。」
「貴?」她惱怒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堆皺巴巴的鈔票。「怕我沒錢付是不是?少狗眼看人低了。」
「你這堆鈔票頂多只能付五杯酒的錢。」他微微一笑。
「五杯?」子藜怪叫。「你們這裡是黑店呀!一杯酒要這麼多錢?」
「如果你沒錢付,我勸你最好打個電話叫你朋友送錢來,不然你會走不出這間酒吧的大門。」
朋友?她蘇子藜除了一個剛分手的男朋友,就沒有其他值得信賴的朋友了。她在心裡該死的想。
「開什麼玩笑!明明是你們的酒賣得太貴,還敢要我付這麼多錢?」她劍拔弩張的跳下高腳椅。
「你的意思是你決定不付錢嘍?」他眉梢一揚,繼而不動聲色的將目光轉向孫傲騏。
「我就偏不付,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蘇子藜的心情已經夠壞的了,現在又碰上這等倒霉事,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把她抓起來!」倏地,一個冰冷低沉的聲音自背後冒出。
蘇子藜嚇了一跳,聽到這句話正想回過頭,兩隻手就已被另兩名大漢給蠻橫的抓住。
「放開我!你們想怎麼樣?」子藜粗暴的掙扎。
孫傲騏徹頭徹尾的打量她一遍,眼底儘是輕蔑與不屑。
「叫什麼名字來著?」
子藜總算看到這個發號施令的男人了,她氣得七竅生煙。
「叫你的手下放開我,否則我要喊救命了。」她恐嚇的說。
他邪邪一笑,卻是皮動眼底冷。「喊救命?你向誰喊救命來著?來我們這間酒吧的大都是熟客,不相干的人也在剛剛請出去了,你這會兒喊救命是打算喊給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