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也想飛。」
「可以呀,假如小溪和小涓乖乖聽爹娘的話,等以後姐姐辦完事回來,一定收你們倆為徒弟。」
「姐姐要走了嗎?」他們緊張的瞪大圓眼。
「是啊,不過姐姐很快就會回來看你們的,只要你們有聽話的話。」她彎下腰來捏捏小溪被太陽曬得紅紅的鼻尖。
「小溪一定會乖乖聽話,但姐姐可不能忘了喲!」小溪搶先說道。
「小涓也是。」小涓急忙跟進。
「好好好,你們兩個乖,姐姐待會兒就得走了,你們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嗎?」秋漾影有些不捨地半蹲著身子與他們平視,摸著兩娃兒的頭髮。
「嗯。」他們大力的點頭。
見她如此,路寒袖憋在心裡想問的話又嚥回肚腸裡,暫時沒了聲音。
不一會兒,孟湘菱已經準備好一包乾糧讓他們帶著上路,兩人相繼與梁玄儒一家大小告辭後,懷著依依難捨的心情,離開了這個充滿人情味的茅屋,踏上他們尋人的旅程。
第八章 愁苦連篇
拾路行來,山徑漸狹,兩岸峰巒峭谷層疊聳立,赭褐色的巖壁清晰可見,雄渾蒼勁的翠綠林木點綴其中。掠眼山麓隨地勢攀升漸現平日難見的特殊景觀,多處斷巖、絕壁、山洞,交錯依傍,孤絕而蒼茫,深邃而難測。
日漸西落,漫山遍野的濃霧盤踞整個深谷揮之不去,像一張大網,半遮半掩著夕照餘暉。續往深嵐走去,崢嶸山頭頓陷詭麗神秘的迷霧中,他們一方面心驚著此峰的渺無人煙,一方面驚歎著這天地間遼闊又幽深的自然景致,感覺心神受到強烈的震撼。
野雁歸返,再怎麼不斷趕路的兩人終究忍不住停下步履,仰首瞻望著這渾然天成的獨特美景。「好美哦……」秋漾影目不轉睛地盯著遠方的日落讚歎。
路寒袖同樣為眼前的景色所沉迷。
「是啊,真的很美……」
在晚霞相伴下與她並肩走著,總覺一切既寧靜又美好,心底像有什麼東西在蠢蠢蠕動,他情不自禁地凝望她。
在微風輕拂下,她的髮絲在風中飄揚著,嬌靨孕出腓霞,上揚的嘴角湧起小小的梨渦,他發現自己竟迷戀上她動人的倩笑。
「今天我們兩個可以來到這兒看到這樣的景色,也算是一種奇妙的緣分,你說對不對?」她不禁如此說道。
「嗯,這確實是老天的安排……」他似失了魂般喃喃自語。
「所以——如果此去真有什麼災厄苦難,我也認了。」
恍被兜頭打了一棒,他突然醒來,如同撞到鬼一般的瞠大眼瞪她。
「呸呸呸!哪會有什麼災厄苦難來著,你能不能說點吉利的話?」
她也偏過臉來與他對看。
「能啊,你想聽什麼樣吉利的話?嗯……好吧,我們此去一定是一帆風順、平平安安、馬到成功、手到擒來……」
「停停停!手到擒來這四字用的不對吧?」
「怎會不對?」
「我們是要去找葉紅萸,可不是要去抓她!」他沒好氣地糾正她。
「差不多嘛,你又何必挑剔?」她聳肩再笑。
不知怎麼搞的,近來只要一瞧見她笑他就會愣住,彷彿她一笑便會點中他心裡某個穴位,教他無意識的神思不屬。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笑?」憋不住這個大疑問,他總算問了出口。
「喜歡笑還得有原因啊?」她吃驚又好奇的瞠大水靈雙瞳,朝他用力眨了眨。「不就是因為心情好,所以想笑就笑了呀。」
「但你一整天都把笑容掛在臉上,不累嗎?」
「咕,如果要像你整天板著苦瓜臉才累呢。」她調皮地用手將兩頰往下扯,裝出他平日繃著臉的模樣。
「別開玩笑,我可是很認真的在問你。」不然她成天笑呀笑的,笑得他心都煩了。
秋漾影真覺得這問題滑稽極了,而他的表情也十足逗趣。「喔,可我以為我表現的很認真了,原來還是不像哪。」
「秋漾影!」他不悅地蹙起劍眉。
「怎麼連名帶姓的叫我來著?」她佯裝出驚訝至極的臉。「我記得你在梁大哥家裡直接喊我漾影呢,現在一不高興就翻臉不認人,不大好吧?」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直接喊你名字,你簡直在做夢。」他不以為然的用鼻子一哼。
「怎麼,你還真不承認呢!到底是不是男人!」她嘟起嘴不依了。
「不是男人就算了,反正我怎麼樣都還算是個男人。」說著饒舌般的一段話,他也不曉得自己在念些什麼。
聽到這一句,她突然間又笑了,而且燦爛的要命。
「你現在在笑什麼?」他深感莫名其妙。
「嘲笑你很可憐啊。」
「嘲笑我?」他臉一綠。
「當然嘍,因為你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承認,真是個敢說不敢當的可憐蟲。」尖起肩膀扮成一條蟲蠕動的畏縮狀。
「喂喂喂——」
正想抗議什麼,路寒袖突覺眼前刷刷刷地出現數道黑影,定睛一瞧,有五、六個虎背熊腰,身著黑色勁裝的壯漢迅捷攔截他們的去路。
「好了,到此為止!」一個高頭大馬、長相標悍的漢子昂首跨前一步,粗聲粗氣的凜凜生風,煞是威厲嚴峻。他挺著胸膛,那身糾結賁起的肌肉像要撐破衣衫一般。
「什麼到此為止?」怔忡一會兒,路寒袖不明就裡的好言詢問。
「意思是你們能走的路只到此為止,不能再走下去了。」目光冷冽地掃過兩人,漢子的雙手撐在腰間。
「為什麼?」秋漾影毫不畏懼地走到前頭,學他們 的仰起下巴。「這座山是你們的嗎?」
「哼!你說對了!這座山確實是我們的。」
「這麼說來,你們是佔地為王的惡霸嘍?」故作驚訝地睜圓眼眸,她假裝害怕的按著胸口。
見她驚慌失措,漢子露出滿意的驕傲表情。
「沒錯,可以這麼說!」
「那麼,請問尊駕是山寨主嗎?」她怯怯地問。
「什麼?」
「或者你們另有一位少堡主?」她旁敲側擊的機靈再問。
知道這丫頭存心套話,他驟地沉下臉。
「哼!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二位若是識相的話,最好趁太陽未下山快些離開這兒,要不若是動起手來,刀劍無眼,可就別怪我們人多勢眾了。」
「等……等一等!你們好歹得說個原因,何以我們不能打此經過!」路寒袖不甘心地追問。
「你不夠資格知道原因。」大漢不耐嗤哼。
「那我咧?」秋漾影連忙故作天真可愛的笑指自己。「是不是比他多了一點資格?」
「你?」他更加不屑地往一旁呸了聲。「一個娘兒們連個屁都稱不上!」
「你、說、什、麼?」她很不服氣的變臉,雙手橫於胸前睥睨對方,顯然十分憤慨。「這樣污辱我們女人,太過分了!」
「廢話少說,你們到底滾不滾?」大漢冷眼斥喝,其餘人則一個個擺出蓄勢待發的架式。
「當然不!」
話聲甫落,秋漾影身子凌空而起,在眾人措手不及間,雙臂騰起,掌心下翻,隨身形下墜直取一人罩門。她此舉來得太過唐突,對方只得急忙舉肘伸手勉力迎擊,四掌對峙驚覺內力竟不如一黃毛丫頭,那人「哎喲!」一聲飛出丈外,撞著一棵樹幹跌至草叢邊。
「好樣的!」
為首漢子忿哼一聲,率同眾人由四面八方一齊攻上,驟見她右手衣袖一抖,旋起粉紅色衣擺,纖腰凌轉,唇拈笑花,側身一閃輕鬆抖腕,卻見掌影滿天,罩向來人身前大穴。
然而對方也絕非等閒之輩,為首漢子凝神聚力,低喝聲中,雙掌同樣帶起一片無儔的勁氣,朝著秋漾影的滿天掌影猛力迎擊。
路寒袖見狀心驚,手掌一揚,晃眼間便已竄到秋漾影身側,腳步一錯,揉身進步出手,掌風虎虎看似驚人,對方不敢硬接,一晃身便閃了開去。豈料一閃才知這不過是虛晃一招,為的是解除那丫頭以一敵眾的困境。
其他人認定路寒袖功夫較弱,喝聲中全圍了上來。
「找死!」
柳眉一擰,美目瞬間幽邃,秋漾影刷地抽出腰間軟劍,虹光激閃,劍尖一擋截住其中兩名黑衣人。
「找死的是你們。」轉身與他們周旋對抗。
黑衣人氣憤難當,終於拔出掛在腰間的大刀衝上對招。
一個不意,臂間衣袖被劃了一刀,秋漾影未吭一聲,笑意盡斂,左擋右撤,上迎下擊。路寒袖心急如焚,拳腳間又退又躲,功夫雖弱,多年逃難的經驗倒讓他動作靈敏迅捷得很。
一個黑衣人被劍身刺中肩胛,嗚咽一聲滾在地上放聲痛嚎,為首漢子氣急敗壞,終也不再客氣,對準路寒袖,刀刀凌厲。
「我倒看看你們究竟有何能耐!」漢子陰鷙哼道。
「有種你朝著我打,他不過是個軟腳書生。」秋漾影在另一邊嚷著。
「誰說我是軟腳書生來著?」即使明知她是關心自己安危,他仍忍不住在刀光劍影中回駁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