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盼……」他要怎麼做才能轉化她天真的想法呢?她要他教她如何扮演好他的情婦?光是這一點就已經不合格了。咦,且慢,他教她?!既然是他教她,那要怎麼樣教,教學內容與範圍,也是他在主導了。
這靈光一閃,教他收斂起尷尬的表情,看了為盼一眼。「你真的不後悔?」
「不會後悔。」牟為盼聳了個肩。
「口說無憑,得發誓。我教什麼,你學什麼,不得有任何異議,不能半途而廢,若半途而廢得做我老婆。」他命今道。
「我牟為盼發誓,甘心做鄒懷魯的情婦,對教學內容不得有異,不半途而廢,若有違反約定事項時,就自認倒楣改嫁給鄒懷魯。」
「自認倒楣那四個字可以去掉。」他喃喃地念著,又說:「我還是覺得不妥。這樣吧!我們得簽個合約才能算數。」
「姓鄒的,你好囉唆!我不會賴皮的。」牟為盼不高興他要簽合約,彷彿他的不信任有辱她的人格。
「咦,曖昧的關係還沒開始,你已經要食言而肥了?打合約也算是一種教育啊!」
「哦,好吧!那什麼時候簽約?」
「等我今晚跟你父親談完後。」
「為什麼要等到那時?現在不可以嗎?」
「不可以!我還沒想出內容與指導手冊,再說還得找房子、佈置一下,起碼要花上一個禮拜的時間,這段時間你在家先想想你期望我怎麼待你再說。」
「我已經想好了。你不可以對我大聲說話,不可以對我拳頭相向,不可以批評我煮的菜難吃。」
這敢情好!她大言不慚地說要做他的情婦,怎麼反而要他像個不敢發飆的沒種癟三老公!
「只要你沒惹到我,我就不會發神經。」鄒懷魯看著她笑盈盈的樣子,為她燦爛的笑靨心動不已,他忍不住輕彈了一下她的鼻子,說:「先給彼此一個鼓勵的吻作為承諾的默許吧!」
牟為盼高興的以雙臂環住他的頸,送上了自己的唇,她這回不再擔心他會咬她了,反而放開心地獻上殷紅的芳唇。當然,她還是挺害羞地躲著他的唇,不過已能逐漸地接受這份親暱了。
正當他緊托著她完美輪廓的下顎,以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長密而細的柳眉與酡紅的粉頰時,大門處卻傳來了一陣重咳聲。這嚇了正吻得忘我的他們一大跳,門牙還互撞了一下。
他趕忙伸手將為盼的頭塞進起伏不定的胸膛裡,呼吸沉濁地微帶怒容,向門邊的辛蒂投射了一眼氣惱的責怪,無聲地以嘴問著:「幹啥?」
辛蒂故件無辜狀,以雙手對他比了一個吃飯的動作,順便狡猾地比了一個打洞的手勢。這教他氣得隨手抓起桌上的文件,將之扭成一團「紙彈」,往門邊擲去。
奈何辛蒂已一手掩嘴,快快地退了出去。
總有一天他會請這個老巫婆走路,回家吃自己!但恐怕也還是得等她玩膩他、覺得無聊後,才會肯退休。
第四章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件事更令人痛心疾首、悲哀了。
女兒當著老子的面說要幹那種路柳牆花、倚門賣笑的勾當,而買笑的人竟是他疼了一輩子的恩人。
牟冠宇狠狠地瞪了坐在左側沙發上的鄒懷魯一眼,心裡直犯嘀咕:這頭無恥的癟三大野郎!竟敢在我面前提出如此草菅(奸)人命的要求?牟家雖姓牟(牛也),可從沒經營牛肉場過。敲錯門了,按照童話故事的版本,鄒懷魯你該上豬肉鋪的!
瞪完了這邊,他再扭頭斜眄坐在右側微低頭看著鞋子的女兒,忍不住又想著:看!
我這肌膚賽雪、纖纖弱質、削肩細腰、桃羞杏讓……總之,本人絕不會坐視自己疼了二十二年的寶貝遭人踐踏!
接著又往老婆喜上眉梢、巴不得對她心中所謂的「東床快婿」點頭贊成的臉上一看,教他不禁挑起眉,撇下了嘴角,不屑地想著:真是沒見過世面!這樣嫁女兒也值得她高興成那樣?
唉,他本來為自己三番兩次的阻撓沾沾竊喜,沒想到竟會演變成這種局面!女兒不肯嫁鄒懷魯,很好,有乃父之風,沒想到卻甘心做個沒名沒分的妾!問題是,她根本不是塊妾料,只求她別毀了自己的前途才好。
他很想當著這兩個年輕人的面大發雷霆,最好佯裝中風,藉此機會教為盼順應他的任何要求。
不過,既然他的心臟、血壓都正常的話,要說服他老婆及鄒懷魯可不容易,更何況他與鄒懷魯有約在先,即使那小子不擇手段也行。如今他若當著女兒的面把事實抖出來的話,恐怕只會讓女兒更討厭他這個爸爸。
哇!他好煩!早知當年生完定中後,就該一刀把自己結紮,省了今日煩憂多多。
對牟冠宇來說,男孩當自強,既然是自強,就該放生讓牛吃草、自立自主。而女兒呢?當然是拿來百般疼愛的。他可不認為這樣做是重女輕男,只不過是挺身平衡一下不良的社會常態罷了!
他再拿厲眼猛瞅鄒懷魯,還將他徹底地瞧個仔細。
老實說,鄒懷魯是男人中的美男子,人高大俊挺,相貌堂堂令人流涎,簡百可以說是集智慧、德行與財富於一身。若以看男人的眼光來瞧,鄒懷魯絕對可以拿九分;不給十分的原因是因為他無剔可讓牟冠宇挑,少了缺陷美,所以得扣上一分。
但是若要提及做他的女婿這檔敏感話題時,那牟冠宇可得整整衣冠,扣上鈕扣,不客氣的對他說聲抱歉了──得再倒扣五分!
為什麼?
原因一,他身高一八三、體重七十公斤,而他女兒才一六二、體重四十七,這多出來的二十三公斤一壓在他寶貝女兒在弱如荻的身上還得了!不壓死,也會只剩半條命。
當然得倒扣兩分。
原因二,那張雍容華貴的臉有個地方生得不好,就是那雙能勾人魂魄、會說話的桃花眼,尤其他一笑起來,在他周圍半徑五十公尺的女人都要大跳「桃花舞春風」了。當然得倒扣一分,不容任何人求情翻案。
原因三,端其智慧,當然是高人一等,那麼他要智取他那個傻女兒是易如反掌之事。
所以倒扣一分。
原因四,看他沒留下惡行的德行與莊重的舉止,未聽說他搞出任何花邊新聞。姑且加他零點五分,免得落人口舌,批評他小氣、沒量,惡意打壓、醜化他的人。
原因五,既然齊大非耦,再多財產也不夠看,理所當然,倒扣一分。
所以,將這五大莫名其妙的因素林林總總加在一起,他只有四點五分,連一半門檻都沒過,教他怎能安心地把女兒交出去?
他可不是在雞蛋裡挑骨頭,實在是……好吧!他的確是在找碴。但是他是為人父者啊!哪個父母親會不冀望自己的子女快快樂樂、有個好歸宿?
突然,他猛地抬頭與鄒懷魯那雙有話要說的眼睛在空中交會。
「牟伯,我有點事想跟您私下談談。」他沙啞的嗓音極富磁性。
天!這是魔鬼的音籟!太恐怖了!當真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牟冠宇歎了口氣,直起身子領著他往自己的大書房走去。看來,這次他所打的太極拳是切不出西瓜來了。
房間門一合,牟冠宇馬上掀竿,老實不客氣地說:「懷魯,除非一切照正常程序來,否則我絕不答應。你這麼聰明、懂事、穩重,怎麼會糊塗到讓她如此為所欲為?」
聰明、懂事、穩重,這三個大帽子夠大了吧!足以讓這小伙子心萌愧怍。牟冠宇喜孜孜地打著如意算盤。
「牟伯,女兒是您生養的,我哪有本事阻止她呢!」鄒懷魯也不慍不火地把責任推諉回去。
「你那麼聰明,怎麼會想不出藉口拒絕?」
「我從不找藉口搪塞我愛的人,尤其是對為盼。」鄒懷魯很自然的應道,他早料到會被牟冠宇的眼神殺上一千次,但既然是為了情人,他是義無反顧的。
「你說的倒比唱的好聽,想把她就乾脆一點!你打什麼歪主意我會不知道嗎?」
「您不答應嗎?」
「當然不!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賣女兒呢!更何況她的嫁妝我差不多都打點好了,若沒派上用場,就等著發霉腐爛吧!」
「那更好。反正空著沒人用也浪費,等我們搬到新公寓後,就派得上用場了。」
「想得美,你沒娶她就不成!」牟冠宇雷霆巨掌從上揮下,大拍桌子,砰然餘音隔個幾秒不輟。只見他雙手抵在桌面上,兩眼大加銅鈴,恰如天山老怪般地怒視鄒懷魯。
「我絕不會任你這樣糟蹋她。」
鄒懷魯可沒被他驚天動地的舉動嚇得屁滾尿流,反而好言好語地問:「牟伯,您言下之意是只要我娶她一切都成了?」
「沒錯!這還用問嗎?」
「太好了!我就等您這句話!」鄒懷魯從西裝內袋中掏出兩份文件,往前一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