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雷陣雨下得又急又猛,韋靈冒著雨在武館前等他,因為她又一次見到田莉親密的與另一個男人相擁。
在電話裡,她告訴他自己見到的畫面,他很氣,以為她又造謠,掛她的電話。
她很急,只能跑到武館前等他,想告訴他,如果他不相信她,她可以親自帶他去看,讓他知道他心目中的女神田莉,只是個表裡不一的女人。
雨很大,他很氣,她很急,所有的事全兜不在一塊。
他任由她在武館外等,不讓她進到武館裡,只因為不想聽到她再說一句,關於田莉的壞話。
雨很大,她很冷,再加上接連著幾天沒睡好,她這個健康寶寶終於掛起病號,不但頭昏腦脹,甚至還四肢無力。
她腳軟倚著武館外的大樹,只因為他的一句話:武館是用來練功的地方,不是用來造謠的,他有課要上,不想聽她胡說八道。
她雖然不是造謠,卻清楚知道他不希望她出現在武館裡,所以她在外面等。
她渾身發顫在雨中等待,全因為有種非讓他知道田莉真正為人的堅持。
她這一等就是四個小時,誰勸都不走,一直撐到天黑。
當她終於見到他的時候,夜燈已經亮了。
他在武館學生的再三通報下,迫於無奈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在看清他冷肅的面容之後,她什麼話也來不及說,便昏了過去。
整個人像火在燒,燒得她神智不清,燒得她好疼,她昏迷了一天一夜,高燒不退。在鍾孟翰的通知下,她被送回韋家;在父親的關懷下,她被足足軟禁一個月。
這期間,韋靈偶爾接到他的電話,雖然關心卻也匆促,像是擔心什麼,又像是在保持距離。
她以為她的堅持終於得到了結果,但……她的堅持顯然並沒有對任何人產生任何的改變,鍾孟翰還是鍾孟翰,田莉還是田莉,他們兩個還是親密的情侶,只因為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就昏過去。
沒用的!在他的心裡,她還是扯謊的小孩,他打電話來只是基本的關心。
她卻不知道,在她高燒不退的那個夜晚,他徹夜難眠、心痛難止,自責自己竟讓她遭此險境,他在心裡發誓,絕不會再傷害她,更不會再這樣縱容她傷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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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垣殘壁下,他鬆開箝制她的手,發現這是個不合情誼的動作。
「韋先生要我安全的把妳帶回去,妳別替我找麻煩。」他按下脾氣說道。
在發現她又再一次想傷害自己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生氣,但是只要想到她一臉慘白、面無血色的模樣,他幾乎就要喘不過氣。
韋靈輕歎一口氣,原意是不想拖累他,沒想到還是造成他的困擾。
原來,她還是離不開「麻煩」兩個字。
像是被抽走全身的力氣,韋靈沒有再掙扎,安靜的在石壁下等候雨歇,兩人間的記憶,對於她而言,是種說不出的甜蜜,但或許對他來說,並不是這樣……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愛情並不如她想像,無論她怎麼努力,就是找不到往他心裡的方向。
站在雨裡,淚水在心裡,放棄一貫努力的方向後,她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韋靈,妳看……」
沉默的莫風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指著身後的牆,語氣很興奮。
韋靈勉強提起精神,帶笑著回頭,順著莫風的指示往牆上看去。
「這是……」韋靈收斂起沉重的心情,看著泥牆因為雨水的沖刷,在上面出現一條小水河,要不是他們正巧在牆下,這痕跡鐵定在雨停之後又會恢復原狀,看不出詭異的地方。
會用「詭異」這兩個字,是因為……這泥牆上出現的小水河痕跡,竟然與第二幅地圖上的形狀有些相似。
「拿出來看看!」莫風把韋靈拉過來,一臉愉快,笑得像個孩子,催促她把地圖拿出來。
「好!」韋靈展露笑容,火速地拿出地圖,兩個人就這樣肩偎著肩,似乎連體嬰一般接近,而兩張小臉就快靠在一起,四隻眼睛齊盯在小小的地圖上。
「你看,這裡的咖啡色形狀,是不是跟這裡的一樣?」韋靈先在地圖上指,而後在泥牆上比畫著,轉頭問莫風。
「沒錯,妳看這裡,空曠的一片流成小湖似地,像是地圖裡藍色的這一片,彎曲的弧度也一模一樣。」莫風應和,努力思考這藍色在地圖上代表的意義。
「不過……」韋靈低吟,發現有些不對。「奇怪!這泥牆的空曠部分,卻有著奇怪的標記,這形狀怎麼愈看愈像是……」
「像是小章魚!」兩人異口同聲的喊出來,先是一怔,而後眉對眉、眼對眼的笑了出來。
鍾孟翰見到兩人默契極佳,你一言我一語,像是發現什麼重要的秘密,笑得很高興,韋靈剛才臉上的神傷已不復見,迅速被愉快堆滿。
見狀的他,沒來由的一臉陰霾,不知從何冒出的心火,在胸口悶悶地燒,有種說不出的心煩。
似乎已經很久了。他很久沒有在韋靈的臉上發現這種光采,似乎……在她向他告白卻遭到他的拒絕之後,她望著他的臉便總是帶著落寞,再也不曾出現這樣的喜悅,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總是讓他讀出她眼裡的落寞。
他有說不出的不捨,但知道這種少女情懷是勸不聽的,只能等她自行想通,才能真正得到釋懷。
現在好了,看來這個莫風還挺得她的緣,至少,莫風還能讓她笑得這麼愉快,他應該替她高興才是……
只是,他的胸口卻莫名地像壓著石頭,沉沉的喘不過氣來。
有新的發現,讓韋靈拿著地圖很認真的在泥牆上與地圖上做聯結,竟發現在泥牆上有些地方是在地圖上沒有的,她低頭俯思,而後朝著莫風伸手,後者隨即遞上筆,像是很清楚她的想法。
默契像是渾然天成,韋靈沒發現什麼不對,接過筆來在地圖上大略畫出泥牆上缺失的部分,臉色很正經,知道這或許就是解開第二幅地圖的秘密。
雨下得更大,沖刷地上的泥土,韋靈專注地畫著圖,為了看清泥牆上的圖形,她大步往前跨,一個不小心,地上的泥土鬆動,她跟著往下滑……
「小心!」鍾孟翰眼明手卻不夠快,因為莫風擋在他與韋靈之間,讓他來不及救她。
韋靈聞言趕忙扶住泥牆穩住下滑,雖然沒落得全身泥巴的困境,卻逃不過扭傷腳踝的命運。
她疼得皺起眉頭,卻緊咬牙根沒讓自己喊出痛來。
「韋靈,妳沒事吧?」莫風歉疚的扶住她,因為他沒意料到她會跌倒,以致於沒能來得及拉住她。
韋靈擺擺手,趕忙把手裡沾到水的地圖交到莫風的手中。
「別再弄濕了。」韋靈艱難的扶住泥牆,手裡隨即黏呼呼的一片泥漿。
莫風接過地圖,細心的收到口袋裡,正欲伸手將韋靈拉回來的時候,鍾孟翰已大步跨出,伸手將她扶起來。
鍾孟翰瞪她一眼,什麼也沒說,不過韋靈知道他在生氣,氣她只顧地圖,沒顧慮到自己。
韋靈不敢喊疼,深怕鍾孟翰又生氣,跛著腳慢慢地走回石壁下。
回到石壁下,鍾孟翰直接蹲下身來握住她的腳踝,細心地查看她的傷勢。
這動作對一個武術教練來說,或許是稀鬆平常,但是對其餘兩人來講,可就有點小小的曖昧,不過鍾孟翰可絲毫不在意。
韋靈目光閃動,呼吸急促,大眼盯著蹲在身前的他,心裡百感交集。
「能走嗎?」鍾孟翰眼色陰沉,抬頭起來看她……不,是「瞪」她。
「能……」在他目光盯視下,她不敢說謊。「不過很痛。」
鍾孟翰瞪著她,像是想把她瞪出兩個窟窿。
他當然知道很痛,都扭傷腳,不痛才怪。
鍾孟翰站起身,把身上的鑰匙丟給莫風,對他說:「去把車子開到這附近。」
莫風接過鑰匙,又看看韋靈,臉上有些為難,遲疑半晌之後,尷尬的提議:「可是韋靈腳痛,我來抱她好了。」
鍾孟翰睨了莫風一眼,乾乾巴巴的身材,能抱得動韋靈嗎?
「你知道從這裡到車上有多遠嗎?而且還得爬上爬下?」鍾孟翰提示他,心想韋靈要是真讓莫風抱,大概半途就會掉到地上。
莫風想了一下,臉上有不自然的扭曲,大概知道這體力超乎自己所及,但是又捨不得讓韋靈受疼。
「你放心,我不會讓她走路,我背她,總可以了吧?」鍾孟翰語調平淡地說,心裡有種莫名的感受。
察覺出莫風對韋靈的關心,他應該要高興才是,但是他卻滿心的不是滋味,甚至在聽到莫風說要抱韋靈回車上的時候,那種不悅的感覺更明顯。
這下莫風就沒什麼權利說不要,只能摸摸鼻子,在大雨裡往車子衝去。
石壁下,就剩韋靈跟鍾孟翰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