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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伊米

  昭陽雖聽得一頭霧水,但小腦袋瓜仍如蒜般猛點個不止。

  對於敕烈,她油然生起一種敬佩、激賞以及崇拜之心,目光忍不住往他那對眼睛望去。 

  天啊!星子不及他眸子明亮,海水不及他眸子湛藍,且讓她沉浸在這樣的幸福裡吧!星空月夜,一對戲水鴛鴦……

  昭陽遐想著,眼神逮醉的望著他,不由得笑了開來。

  「我的眼睛怎麼了嗎?」敕烈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沒怎麼,只不過我鮮少,不,該說從未兒過一個人的眼瞳比海水更湛藍清透,這種美實在太迷人,太教人喜歡了。」昭陽忘情的吐露出內心的讚賞與迷戀,圓圓的大眼仍癡迷的緊盯著他,一瞬也不捨放過。

  昭陽的話和她的凝視教敕烈覺得此刻圈摟著她的手十分突兀,不知該往哪兒擺。

  時間彷彿靜止般,好一會兒,他鬆開手好讓那股正撩撥他蠢動的念頭竄走,否則,他實在難保他不會吻上她那如櫻桃般令人垂涎的小口。

  對於一個發育正常的少年,下腹坐著一個輕柔的嬌軀,實在是種嚴厲的考驗啊!

  「咳!」敕烈刻意清了一下喉嚨,想化解這份尷尬。

  這一咳,除驅走他的不自在外,也連帶駭走了昭陽太過投入的愛戀眼光。

  「對了,你說你是蒙古人,怎會有藍眼珠?又怎會說漢語呢?」她硬是擠出話來問道。

  「我娘親是藍眼珠的金髮女子,是安德的表姨,因為她很早去世,我是由漢人奶娘帶大。也因如此,我才會隨安德一同出遊,希望早日到中土看看。」敕烈微笑回答。

  「你欲到中土看看?難道你不痛恨我們中原人嗎?我聽我爹說,蒙人常攻打我們中土。」昭陽訝然問。

  「那是他們在位者築夢和鞏固政局所做之事,我並不需與他們共舞,我相信世人皆是真主的子民。」他的眼中透著無奈。

  昭陽似懂非懂,只直覺他反戰,便應是個好人。她聽爹和廣叔說過,戰亂是最可悲的人間煉獄,因此她痛恨戰事。

  「你快躺下泡著,早早把繩子割開,才好上床歇息。」敕烈提醒並要求道。

  「嗯。」昭陽允道,躺回他懷裡,感動於他的陪伴。「對了,安德王子他沒事了吧?」她忽然想到這件事。

  「已安然無事了,他也已明白你是無心之過,決定讓你回去。」

  「真的?」她一笑,高興得眼眸發亮,「那你明日一早便去青龍號找我爹,好不好?」

  「好,快躺下吧!否則泡到明日這棉膠繩還捆著你呢!」

  「說得也是,若讓我爹見著你們這麼綁我、虐待我,不把你們碎屍萬段才怪!」昭陽認真的說。

  敕烈對她的狂妄口氣莞爾一笑。

  此刻,兩人之間一股暖暖的情意,正在海水波濤中蔓延著,好一會兒後,疲累的兩人才在寂靜的星夜下,不知不覺的睡去。

  ☆  ☆  ☆

  昭陽無故失蹤,沈宇海立刻派人四處尋找,只找到她遺落在市集的錦囊。

  沈夫人一見到昭陽的隨身之物,生怕女兒讓人口販子擄了去,擔憂的昏過去。

  就在青龍號上大伙憂心如焚之際,情況忽地逆轉,在大夫為沈夫人把脈後,沈宇海才知愛妻已有近三個月的身孕,接著出乎意料的收到伊蘭國安德王子的書函,最後順利接回他苦覓良久的愛女。

  與伊蘭國誤會冰釋後,為讓有孕的沈夫人回海南島臨盆,本欲向西航的青龍號翌日便轉舵向東返航。

  青龍號一路領著原本計劃前往中國的安德王子富麗堂皇的伊德號,歷經一段日子的航行,匆匆送走了炎夏,再迎涼秋,在中秋前幾日到達中國海域。

  青龍號一隅的艙房內,書案前有只小手正握著毛筆賣力揮舞,小小編貝般的牙齒咬著下唇,彎彎的眉因專注而微擰。已經累得呵欠連連的人兒拚命揉著眼睛,模樣可愛得令人有些心疼。

  「語言是很重要的,否則海上、陸地往來頻繁後,人和人之間的誤會將帶來不必要的爭戰,所以要廣習各地語言。而所謂人如其字,因此人要寫得一手好字——呵……」昭陽嬌嫩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睏意,復誦著敕烈對她說過的話。

  她累得伸展一下身子,腮頰不知何時染上了一道墨汁,從唇角一路滑到眼角。

  她拎著筆順手托起下巴,看著端坐案前執筆抄經的李陶兒,不禁心生欽羨。芳齡十七,知書達禮,慧質蘭心,還精通醫藥,而那細白的膚色,更讓麥芽膚色的她羨煞。

  「小姐,瓦公子快進來了。」去拿點心的小鈴子兩手空空,跑得上氣接不著下氣的嚷道。

  「敕烈哥哥來了?」昭陽趕忙拉回心神,並自椅子上彈跳起,「快!陶兒姊,幫我把這些難看的字給扔了,你寫的放在這。還有小鈴子,你快快去沏茶……不,先幫我把那些書收拾收拾!」

  三人六手,忙成一團,硬是把一室雜亂的紙張和書本塞得不見綜影。

  「哇!」昭陽再度緊張的嚷道:「還有內室床上,快!快去把那些小船和小刀收到箱子裡,可千萬別讓敕烈哥哥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隨即三人奔進內室,是一陣手忙腳亂。

  忽地,一句話制止她們忙亂的身影。

  「你們在忙什麼?」剛踏進房門的敕烈感到不尋常,於是問道。

  「喔,沒……沒什麼。」三人驚詫的低呼出聲。

  很快的,她們紛紛蹦回椅子,執書或執筆,擺出一副好不怡然自得的神情。

  敕烈揚眉,他一向不愛強人所難,對她們個個臉紅氣喘,反著拿書或倒著握筆的怪異表現不打算多問,然而當他將視線落在昭陽的小臉上時,不禁對那道黑墨發噱。

  小鈴子見狀,探頭後噗哧一聲笑出來,最後,連一向守禮的陶兒也忍俊不住的笑出聲。

  「你們呵呵呵的笑什麼?我的臉怎麼了嗎?」昭陽骨碌碌的轉著大眼不解地問。

  「小姐,你果然是寫得一手『眉飛色舞』的好字啊!你瞧你一臉的……哈哈哈……」小鈴子笑得彎下了腰。

  昭陽倏地起身,兩手捧著臉,驚慌的往內室的銅鏡奔去。

  「啊,我不要見人了,丟死人了啦!陶兒姊!哇……」昭陽顧不得閨女的形象號嚷著。

  「小鈴子,還不快端盆水來替小姐把臉拭淨。」陶兒邊吩咐,邊走往內室安撫昭陽。

  「是。」小鈴子笑著回道,旋即轉身,忽地看見沈宇海的身形出現在房門口,她才趕忙斂住笑,「堡主。」

  「去忙你的吧。」沈宇海揮了一下大手,越過小鈴子,朝向他行禮的敕烈點頭示意後,便對女兒寵溺的道:「陽陽,姑娘家怎好在瓦公子面前撒野逞潑呢?」

  「嗯——爹爹,人家哪有啊?」昭陽深感委屈的轉身奔到他身前抗議。

  沈宇海見著她的臉,忍不住笑著說:「你娘稱許你今兒個便起個大早練字,這一臉花貓模樣就是你練字的成果?」

  「啊,連爹爹都笑話人家,」昭陽趕忙將臉色回小手內,又氣又羞的踱往書案,並嚷道:「人家以後不練了啦!」

  不料,就在她轉身欲將身子丟向椅子的同時,塞在架上的紙張散落一地。

  「你們誰都不許過來!」她尖聲道,連忙像飛蛾撲火般,跳至那些紙張前。

  大伙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定住腳步,只好圍在她身旁靜觀她兩隻小手有如八爪魚般猛抓著那些紙。

  沈宇海睨了一眼那些恍若飛禽走獸、鎮鬼符的字,禁不住蹙眉搖頭,但見到昭陽那副急得眼眶泛紅的模樣,又實難有所責難,他不捨又無奈的回望敕烈和陶兒,不知該怎麼安慰女兒。

  敕烈在接到他求救的眼神後,趕忙化解尷尬道:「一個晌午寫了這麼多字,難怪臉上會沾到些許墨汁。」

  「是啊!」陶兒亦忙圓場,並轉開話題,「對了,堡主,我聽廣叔說今早在菲汶見著嘟嘟……」

  「嘟嘟在菲汶?」昭陽眼睛一亮,截過陶兒的話,欣喜的彈跳起,抱著被她揉成球的紙挨近沈宇海,撒嬌道:「爹爹,人家好想嘟嘟哦,可以讓我帶敕烈哥哥去看看它嗎?」

  沈宇海接過她懷抱裡那令她眼泛淚光的紙,點頭應允。

  「爹爹最棒了!」烏亮的明眸因喜悅而瞇起,昭陽如蝶飛似的輕吻了一下沈宇海的臉,旋即轉過身對敕烈道:「敕烈哥哥咱們走吧,我帶你去見嘟嘟,我好久沒抱它了呢!待會你見著了,一定會喜歡它的,還有,若是運氣夠好,咱們還會見著嘟嘟的家人呢!」

  昭陽嘰嘰喳喳的挽起敕烈的手往艙門外走去。

  這就是她,一丁點的小事就足以讓她忘卻憂傷,這也是他最想擁有的。敕烈微笑著想。

  ☆  ☆  ☆

  敕烈被拉到一艘小船上,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向心花怒放、眉飛色舞的昭陽問道:「嘟嘟是什麼?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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