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後來才知情,『案發』時間也應該是在那附近吧?」姚子軍瞥向她尚屬平坦的肚子。
「喂喂,好像我才是姊姊吧?你那什麼態度?」姚芷君惱羞成怒。
「一個連保險套都不曉得要用的人,就算多長幾歲,就算是姊姊有什麼用?」挑子軍年少的臉龐隱隱流露出怒氣。
「呃……」姚芷君理虧,一時無法成言。
黎雅然自然不願她受責怪,連忙挺身而出,開口道:「該怪我……」
「廢話,當然該怪你,你們是什麼關係?朋友?情人?還是夫妻?就算是夫妻,擁有『生產』的合法資格權,但為了不『生產』過量,即使是夫妻都必須要用保險套了,何況你們連夫妻都不是?僅僅只是朋友跟情人,保險套可以不用的嗎?」姚子軍忍不住提高了聲量。「就因為你貪圖享樂的自私、跟不知用保險套的愚蠢,現在『鬧出』了人命……我看你們悠哉悠哉的樣子,應該是選擇要生,但生了之後呢?小孩怎麼辦?我姊又要怎麼辦?」
不等黎雅然有所辯解,炮火再接再厲的轟向姚芷君。「還有你也是,都幾歲的人了?要怎麼玩都可以,但最基本的,安全的性關係!這你是有沒有概念啊?竟然玩到肚子大了起來?!」
「喂,什麼『玩』不『玩』的?幹麼說的那麼難聽,你當你姊姊是什麼?好像我天天過夜生活、大搞男女關係又人盡可夫似的,我是那種人嗎?」姚芷君大聲駁回去。
「就是不是才慘。」姚子軍冷哼。「那種人好歹知道保護自己,不像我的傻姊姊,我才第一次見她帶男人回家就已經珠胎暗結……好啦,你自己說,現在孩子都有了,你打算要怎麼收場?」
姚芷君噤了聲,她哪知道怎麼收場,要知道的話,她何必一個人暗自傷腦筋?
「都是你不好!」姚子軍再次將炮口對準黎雅然。
「你別怪他啦,這件事……這件事另有內情,並不能全怪他。」姚芷君仗義執言,她不喜歡孩子的爸爸被罵。
「別,你弟弟說的對,這件事我確實有可議之處。」反倒是被罵的黎雅然處之泰然,攔下她的平反,他朝姚子軍道:「別擔心,我會負責的。」
「負責,你怎麼負責?」知曉他要負責,姚子軍才沒那麼氣,但對於所謂的「負責」方式存疑。
「我跟姚姚說過,我要娶她,照顧他們母子……」
「別說了!」姚芷君語氣、神色皆不善的打斷他的話。「我說過我不嫁的。」
「哇靠,不嫁?」姚子軍脫口就是一句髒話,然後用那只能稱之為家學淵源的刻薄分析了起來。「一句不嫁,你講得還真是俐落,怎麼?你以為你大過肚子、生過小孩、再過幾年就三十好幾的姿色,特別是還配著你那種人見人怕的個性,除了他,這世上還有男人敢再說出『娶你』這句話?」
被削了這麼一頓,姚芷君內心熊熊怒火,卻不怒反笑。「敢情在你心裡,我這個姊姊是夜又轉世嗎?」
「你們姊弟別傷了和氣。」黎雅然連忙介入調停,一臉鄭重的向姚子軍糾正道。「姚姚她是很好的人,你別這樣說她。」
「看到沒?你看到沒?」姚子軍驚歎出聲。「你上哪兒再找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無條件的就站在你這邊幫你講話?為了你,他可以說是失了理智,完全失去看清現實的能力了,你還不知道要好好把握?」
「喂,你講那什麼話?」姚芷君白了他一眼。「他好不好我自然知道,還輪得到你來講?」
看黎雅然下了種,不但沒被滅口,還能四肢健全的站在那兒,挑子軍不難推斷她對他是什麼評論,可是這樣問題也就來了。
「既然你也覺得他好,幹麼不嫁?」姚子軍覺得她莫名其妙。
「你管我?」姚芷君哼了一聲。
「可是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你不想嫁我?」黎雅然直勾勾的看著她,同樣想知道答案。
「這事……我昨晚不是說過了。」她嗔了他一 眼,想起昨夜的「意外」,紅彩再次染上她雪白的嫩頰。
可能是有旁人在場,被那種後無退路的感覺所逼迫的關係,過去不識情、對感情陌生的黎雅然鼓起了勇氣,準備面對……
「昨晚你只說了不為小孩、不為外在因素結婚,但我想娶你,同樣也不是為了孩子、為了外在因素。」第一次做這種表白,他極緊張她的反應。
「不為孩子?那你是為了什麼想娶我?」她也是第一次聽他提起這事,意外的愣了一下。
「我承認,一開始提起這事或許是因為孩子的關係,可是沒多久,這種想法很快就消失了,我想娶你,是我自己想要這麼做。」他又說,儒雅白淨的俊顏染上一層美麗的粉色,因為一臉的赧色而顯得稚氣。
「嘎?」她傻愣愣的,像是沒聽懂他的話。
「不為孩子,不為任何其他外在因素,我想娶你,是因為我想跟你一起過日子,像最近這樣過著平凡的日子,我可以守著你、護著你、照顧你……」因為她不給面子震驚呆滯的表情,他自白的話語消了音。
她……她終究還是不能接受他嗎?
黎雅然覺得難堪,為了這一番不被接受的告白。
難得他鼓起了勇氣,生平第一次跟女孩子如此大膽示愛,卻沒想到會以踢鐵板收場,這下真是尷尬了。
「對不起,我沒想要造成你的困擾,只是昨晚的事,我以為……我以為我是有機會的,所以……所以……」他道歉,一顆心盈滿濃濃的失落感,難以自持的表現在外,使他看起來就像個被媽媽遺棄的小男孩。
見他這樣,她怎能?怎能再忍得住?
不用言語,她直接撲向他,若非黎雅然反應迅速、眼明手快的接住了她,也穩住了兩人的重心,要不,只怕兩人早摔得四腳朝天疊成人肉漢堡。
「你?」他驚疑不定,不明白她現在是怎麼了。
「討厭!討厭!討厭!」她沒來由的罵起了他,但臉上的表情又不像是真的在生氣,當中最最讓人措手不及的是她的眼淚忽地就順勢而下,嚇得黎雅然心慌意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姚姚,別哭,你別哭啊!」一看見她的淚,他只能投降。
「你討厭,為什麼?為什麼不早講?」她怪罪、她埋怨、她嗔怒,臉上還帶著淚痕,但同時,她眉在笑,眼在笑,帶著淚的嬌顏是喜悅的,就連佯怒噘起的紅紅小嘴都染著笑意息。
有點摸不清狀況,黎雅然只能傻呼呼的看著她。
「她的意思是,如果剛剛那些話你早說的話,她老早就點頭答應嫁給你了。」受不了他的低能,看不過去的姚子軍好心代為翻譯。
「真的嗎?」這下驚喜的人是黎雅然。
突然間,失落感不見、沮喪感不見……他看著她,滿心滿眼都是她,所有的知覺充斥著全然的歡愉、百分之百的喜悅。
「因為你一開始拒絕,我擔心一再提起會惹你心煩,破壞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和諧融洽,尤其更擔心你一氣之下拒人於千里之外,從此豎起心防讓我連就近照
顧你的機會都沒有……我一直擔心這些,所以遲遲不敢再提……」他抱著她,看著懷中的她,開心得幾乎要語無倫次了。
「情況又不一樣,你該問我的。」嘟著嘴,她嬌嬌柔柔的埋怨。
再次的傻笑,黎雅然不懂她的意思。
姚子軍搖頭,真看不下去他的駑鈍,但為了不讓親姊滯銷,翻白眼後也只能再次擔任解釋工作。「如果不喜歡你,你告白一百次也沒用,就像你擔心的,可能第二次還沒講完就被她一腳踹飛到外太空去,相反的,就算略過你們昨晚春宵一度的事情不談,光是你現在能好好的站在這裡,就足夠表示她對你的好感了。」
「姚子軍,你不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姚芷君橫了下註解的他一眼。
「姚姚,是真的嗎?你對我……就像我對你的感覺一樣嗎?」黎雅然欣喜若狂,一點也不覺得姚子軍的解釋殺風景。
平日性格再怎麼剛強,但事情一扯到這些情啊愛的,姚芷君也不得不露出小女兒嬌態。
「你又不講,誰知道你的感覺是什麼感覺。」她又柔又媚的嗔道。
「我不是不講,我、我只是怕弄巧成拙。」他傻笑。
「你不講,又怎知道會不會弄巧成拙。」她嬌嗔。
「因為我實在太過擔心結果,所以才會什麼都不敢說。」他靦腆的解釋,配著那傻傻的笑容,哪有平日睿智知性的模樣,怎麼看都只像一個傻男人,一個沈醉在愛河中的傻男人。
「但是你不說,我不就永遠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了?」姚芷君故意為難他,不見了凶、不見了悍,有的只是讓人不可思議的柔與媚。
姚子軍打了個寒顫,搓去一身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