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亞瑟答得很快。「你們的確是天作之合,不是嗎?你看小說,瑪格則寫小說。還有什麼比這更理想?」
班寧嗆到,噴出一些白蘭地。「你知道她寫小說?」
「當然。」亞瑟坐到他的對面。
「她以為你並不知道她用梅瑪格的筆名替米娜娃出版社寫作。」
「為什麼大家都以為我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做什麼?」亞瑟說。但看到沙發旁的地毯上躺著一條細長的淺藍色緞帶,他猛然停住。
那是艾琳用來套住長襪的藍色緞質柬襪帶之一。他立刻起身。
班寧皺眉。「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認為我該撥撥爐火。」
他抓著火鉗,胡亂撥動紛飛的灰燼幾下,再緩緩走回他的椅子,故意繞過去讓靴子尖端非常靠近襪帶。
「我請你進來並非要討論瑪格,而是想討論調查進度。以及另一件謀殺案。」
班寧停住喝到一半的白蘭地,濃密的眉毛緊皺。〔你到底在說什麼,爵爺?」
亞瑟利用他分心的這一刻,用鞋尖將襪帶推到沙發底下藏起來。如果仔細看仍找得到,但班寧不太可能趴在地上,尋找地毯上新近的風流證據。
很滿意自己盡了最大努力隱藏證據,亞瑟繼續走回椅子。
「我今晚發現伊畢被人射殺。」
「我的天!」
亞瑟這才坐下來。「情況變得非常危險。我需要你的幫助,班寧。」
☆☆☆☆☆☆☆☆☆
艾琳剛脫下披肩及洋裝,就聽到臥房門上的敲門聲。瑪格。
「等一下。」她叫道。
她把衣服塞進衣櫥,抓起睡袍穿上綁好,抓下頭上的髮夾,戴上白色睡帽順手拿下耳環。
看看鏡子,確定她就像剛從床上被叫醒的女人。她打開門,希望瑪格不會注意到她呼吸太急,不像剛醒的人。但瑪格似乎並沒有心情注意無關緊要的小細節,全身散發著不安。
「你沒事吧?」艾琳緊張地問。
「沒事,我很好,但我必須和你談談。」
「沒問題。」艾琳退了一步,讓她進房間。「怎麼了?」
「是亞瑟,他把班寧找到書房私下談話。」瑪格焦急地在穿衣鏡前來回踱步。「我很怕他會逼迫班寧表明意圖。」
「原來如此。」
「我提醒亞瑟我是寡婦,有權和任何紳士交往,無論他意圖為何。」
「沒錯。」
「但你現在對亞瑟也認識夠久了,知道他喜歡控制別人的生活,無論對方是否接受。」
「對,但,我想你可以放心,我確定班寧對你意圖絕非樓下書房的談話主題。」
瑪格不再踱步,一臉疑問地轉向她。「你確定?」
「非常確定,也許你最好坐下來。說來話長,但一切起自藍喬治的謀殺案。」
「老天。」瑪格猛地跌坐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
☆☆☆☆☆☆☆☆☆
三十分鐘後,身負高尚任務的班寧離開了。亞瑟送他出門,並鎖上門。他熄了門廳的燈,轉身回到書房。一踏進長形房間他便走向沙發,單腳跪地,摸出藍色襪帶。
拾起那緞帶站起來,他瞪著橫在掌心的小飾物,細緻、誘人而女性化。他感覺到自己光看著那東西便又再度勃起。他回想起他如何巧妙地將它移下艾琳的腿以便褪去她的長襪。
以後他每次走進這房間都會想起今晚發生的事,他想。和艾琳做愛使他產生了一些變化,雖然他還無法描述,但他知道那深深地影響了他。
無論末來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再是今晚之前那個男人了。
第十三章
隔天早上,艾琳一直拖延著下樓的時間,直到終於忍受不了飢餓感。她甚至曾想讓人將餐盤送到臥房來。
但最後她打開門,堅決地踏進走廊。躲在房間用餐以逃避亞瑟,只會證明她有多膽小。
她很訝異自己竟感到神清氣爽。她本以為會整晚輾轉難眠,卻睡得異常香甜。真幸運,她想著走下樓梯。至少她未因為缺乏睡眠而雙眼浮腫,或皮膚暗沉。
她選了件綠色印花棉布洋裝及白色縐領,做為首次面對亞瑟的服裝。她覺得鮮亮的顏色會顯得更有自信,而她需要盡可能保持冷靜。和一位紳士在書房裡瘋狂、熱情地做愛後,早上應該和他說些什麼?
「早安,小姐。」尼德出現在走廊,一臉關切。「我正要請女僕上樓詢問你是否要在臥房用餐。」
「你真體貼,尼德。但我只有生病才會在臥房吃早餐,而我幾乎從不生病。」
「是的,小姐。如你指示,早餐在早餐室裡,莎麗及她姊姊昨天下午都整理好了。」
「太好了。」她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深呼吸以增加勇氣,才穿過走廊,走進早餐室。
儘管擔心著和亞瑟的會面,她仍花了幾秒鐘欣賞房間的變化。
清理並上過臘的早餐室閃閃發亮。誘人的香味從側桌的銀製餐盤上飄來,溫暖的春日陽光從窗戶灑入。只有花園仍因雜草叢生、樹葉零亂而破壞景觀。但不久也會改善,新園丁今天便要上工了。
她很訝異亞瑟並非獨自坐在餐桌旁,瑪格也在。
「噢,你來了。」瑪格說。「我才在擔心你,正想派人上樓看看你是否不舒服。」
意識到亞瑟似乎正頗有興味地看著她,艾琳努力不要臉紅。
「我剛才還告訴尼德,我非常健康。」她說。
亞瑟有禮地起身,拉出椅子。「我們以為你昨晚可能做了太多運動。」
她努力克制,只怒視著他。
「在舞池裡。」他非常無辜地說完。
她仔細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淡淡笑意下,她仍看到一抹憂慮。老天,他真以為她得在床上躺一天才能從和他做愛的震驚中恢復嗎?她又不是脆弱的小花。
「別荒謬了,爵爺。」不理他拉出的椅子,她拿起盤子走近側桌檢視菜色。
「亞瑟在捉弄你。」瑪格很快地說。「我當然不會擔心你昨晚跳太多舞,也許那件可怕的事件才是主因。亞瑟和我剛才還在談起,好可怕的事件。」
「我一點事也沒有,我保證。」艾琳看著盤裡冒煙的餐點。
「我建議你吃魚。」亞瑟說。「做得很好。」
「炒蛋也可以試一試。」瑪格建議。「我發誓,莎麗的姊姊是很棒的廚師。」
艾琳每樣東西都拿一些,轉身才發現亞瑟仍扶著椅子。
她坐下來。「謝謝你,爵爺。」
他看著她盤中堆放的食物。「顯然你的胃口並未受到最近這些事件的影響。」
「絲毫沒有,爵爺。」
他在她對面坐下。「我自己今早也特別餓。」
她受夠這些暗示了,她想。她拿起刀子,在吐司上抹奶油。「你今天計劃如何進行調查,爵爺?」
他的表情轉為認真。「因為昨晚的混亂,我忘了提到我們前往伊畢的謀殺現場前,我的確得到一項有趣的線索。」
艾琳放下吐司。「什麼線索?」
「可能是土星的男人名字。他似乎在幾天前去世,我打算今早去拜訪遺孀。」
「真是令人振奮的消息。」艾琳開心得忘了責怪他沒有早些提到這項線索。「你必須帶我同去。」
他揚起」道眉毛。「為什麼?」
「剛孀居的寡婦也許不願與不相識的紳士談起私事,但有女人在場,她會比較安心。」
亞瑟考慮了一下。「也許你說得對。很好,我們十一點三十分出發。」
艾琳稍稍放了心。無論他們之間有什麼變化,某件事並未改變。亞瑟仍將她視為調查的夥伴,並願意聽從她的建議。她會經常記得這一點。
瑪格的笑容很愉快。「換個話題,亞瑟剛告訴我他知道我在寫小說。真是讓人驚訝,不是嗎?想想我還一直害怕他若發現真相會把我送回鄉下去。」
艾琳迎視桌子對面亞瑟的雙眼,她笑了。只要牽涉到他認為該保護的人,什麼都逃不過他的法眼。「不知為何,我一點也不訝異他早就知道你的工作了,瑪格。」
☆☆☆☆☆☆☆☆☆
四十分鐘後,她打開臥室的門,來回望著走廊。空無一人。幾分鐘前,她聽到亞瑟回房更衣準備前去拜訪葛倫特的遺孀。瑪格此刻則一如往常,正努力寫著稿。
一切都表示書房中不會有人。
她踏進走廊,快速走向家用織品櫃,穿鞋的腳在地毯上安靜無聲。
她一走到織品櫃前,又回頭看看走廊,確定沒人在注意她的行動。接著她進入狹小昏暗的房間,關上門。她摸索著找到打開暗門的橫桿,小心翼翼地拉動。
書架往後滑,她移到陽台上,往下看,確定僕人並未選擇現在打掃書房。如她所預期,長形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抓起洋裝裙擺,她快速走下旋轉梯,穿過房間來到她和亞瑟做愛的地方。
她焦急地找遍附近,但完全看不到藍色襪帶。一定在這裡的某處,她想。
昨晚瑪格離開前,她並未注意它不見了。她一發現左腳的長襪滑到腳裸處,以為襪帶一定是她匆忙脫下衣服並換上睡衣時脫落。她今早特別在晨光中又找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