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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謝璃

  衣衫不整、四仰八叉的男人們聽到重頭戲即將開始,不到三秒地上全都淨空,各就各位。

  取得發言權的陳秘書滿意地站在螢光幕前,對著神色各異的男女主角道:「感謝經理今晚犒賞我們大家。相處一年多,我們現在才知道經理原來是面冷心熱,否則怎麼會看上熱情的杜蘅呢?現在就由杜蘅來說說,你們當初是怎麼開始相戀的?認識多久就決定廝守終生了?」

  杜蘅愕然,大驚失色地站起來,搖手道:「沒、沒什麼好說的,大家還是繼續唱歌吧。」她幾乎可以確定石崢暗地裡已經在摩拳擦掌、咬牙切齒了。

  「喂!妳太不夠意思了吧?經理都已經主動請客表示一切了,妳還害羞個什麼勁!l觀眾不斷催促道。

  「是啊!妳連黃色笑話都敢說了,還裝清純?」

  「對嘛!快說快說,不然妳今天就別想回家了。」

  眾志難敵,陳秘書又將她一把拉到正中央,等待她揭露謎底,她歎了口氣--頭髮都洗了一半了,不演完也不行了。

  她搓搓發麻的頭皮。「各位,真的沒你們想像中那麼香艷刺激啦,我們其實是--從小指腹為婚的……」

  這句話一出口,隨即噓聲四起,連原本默然不語的石崢也面色一變,難以理解這麼蹩腳的說法她竟也敢說出口。

  「杜蘅,你們差了十歲耶,兩個女人相差十年要互相指著對方的肚子訂下兒女的婚事有點困難吧?」陳秘書首先發難。

  「經理不是從美國回來的嗎?」有人附議。

  「是啊,少唬爛了,都什麼時代了!」抗議聲此起彼落。

  「不是、不是,我還沒說完,安靜、安靜!」她跺跺腳,咬著唇,臉偏向一邊,不敢看石崢。「就是……經理中學移民前,我們兩家父母是好朋友,互相說好將來要結親家的,只是,因為我母親懷孕比較不順利,十年後才生下我,但是約定不變,所以……」

  「原來經理願意調來台灣是為了要和杜蘅培養感情啊?」眾人一致看向石崢。「難怪經理清心寡慾,原來早就有對象了,好深情啊!」

  石崢扯動一邊的嘴角,算是答覆了,燈光不明,照不出他一臉鐵青。

  「那現在就請經理和杜蘅合唱一首歌吧!杜蘅,是由妳來點還是經理點?」陳秘書將麥克風塞到她手裡。

  「呃--不必了,經理不唱歌的,放他一馬吧!」她再度搖手,看來今天選擇這個地點不是個明智的抉擇,要石崢開口唱歌,還不如叫他去翻觔斗。

  「不會吧?光宇他們的破鑼嗓都能唱了,經理的音色不錯怎麼不能唱?」陳秘書質疑地望著笑而下答的石崢--唱首歌罷了,又不是拼酒。

  「是真的,他平時的嗜好是寫書法、看舞台劇、彈鋼琴,從不唱歌的。」她急忙解釋。

  「寫書法?」

  「看舞台劇?」

  「彈鋼琴?」

  「現代徐志摩?」

  在眾人瞠目結舌中,石崢終於離開了沙發,走向杜蘅,微笑地牽起她的手,向在座的男女頷首道:「各位,很抱歉,我們倆接下來還有節目,不多留了,大家請盡情地歡唱,帳單收據明天再拿給我,感謝你們平日的支持,我們先走了。」他將麥克風交給一旁的陳秘書後,迅速地拉著一臉驚呆的杜蘅離開包廂。

  「現在幾點了?」有人問。

  「才八點半。」有人看表答。

  「徐志摩會這麼猴急嗎?」

  沒有人回答。

  第四章

  他靠得很近,胸膛就快要壓上她了,兩隻和臉蛋不搭的強健手臂抵在她的身側,清新的氣味源源不斷地襲來,讓杜蘅出現短暫的心蕩神馳,但是頭頂上方的那張冷凝面孔告訴她,他絕不是想吻她,而是想殺她。

  「你,不必靠那麼近,我不會跑的。」她瞄了眼四周,冷清的停車場裡半個人都沒有,他若真想動手,一定可以得逞的。

  「真是精采,妳說故事的本領不賴,但是妳不覺得在編故事之前該先和男主角商量一下,而不是自作主張,把我耍得團團轉?」他激動得飛沬都噴到她臉上了。

  「不用那麼大聲,我聽得到,耳朵都快聾了。」她摀住兩耳,後背抵著車門,完全無路可逃。「你別生氣,我是不得已的,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他們昨天都看到了你對我……那樣,所以叫我去投訴你。」最後三個字似蚊鳴般微弱。

  「投訴?!」他有沒有聽錯?

  「是啊,投訴你性騷擾,而且他們還要幫我作證。為了保全你的名聲和工作,我只好……撒謊。」她很快地覷了他一眼,見他眉心鬆了些,面皮沒那麼緊繃了。「不信你可以去問光宇他們。」

  身體往後撤離,他交抱雙臂,眼神還是沒有釋出諒解。「那麼早餐和今天晚上的聚會又是怎麼回事?」

  「幫你做公關啊!他們一開心,就會工作賣力,工作如果賣力,美國的大老闆就會升你職,到時候你就可以把尼克幹掉了,這樣不是很好嗎?像你老是板著臉,他們都怕你,有機會不整你才怪!」

  他半瞇起眼睛,目光專注地在她臉上打轉,眉眼間的怒意漸漸淡化了,他微勾唇道:「這麼說,我還要感謝妳嘍?不過妳可能忘了,沒有妳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現在妳撒下了的這個漫天大謊,我還要幫妳收拾,我一點也看不出來好處在哪裡?難不成我們真的就要在公司裡夫唱婦隨了?」

  「如果不麻煩的話,我也不反對。」她眨著大眼,聳聳肩。

  「妳--」他咬牙,屈起兩指用力捏緊她圓潤的面頰。「真是個災星!」

  「說這樣,」她揉揉發疼的臉。「人家也是希望你好啊!」

  他冷哼了一聲,瞅了她一眼,突然道:「妳真的不是某人派來搞顛覆的?」

  「你又不是什麼毒品販賣組織的頭子,誰有空閒花這麼長的時問在你身上?」她皺皺鼻子。「老是不相信我……」

  他的確是頗為意外她沒有藉機落阱下石,她雖然古靈精怪了一點,但在公司這陣子,好像除了想辦法接近他之外,並沒有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舉動。然而這又是為什麼?難道誠如她所言,純粹是喜歡他?但是這樣從天而降的喜歡同樣不合他處世的邏輯。

  「那麼,我們之前見過面嗎?在妳破壞我和宛珍之前。」

  她不說話了,垂眼看著自己的鞋尖,長髮蓋住了表情。

  他勾起她的下巴,笑痕在嘴角漾開,以難得輕柔的語調道:「杜蘅,妳如果沒有眼線,不會連我平日做哪些活動妳都一清二楚。這樣吧,我們來個交易,只要妳說出來妳是怎麼得到這些資訊的,我可以考慮和妳交往看看,但是絕不許說謊,否則……」他湊近她,唇輕觸她的鼻尖。「無論妳怎麼費盡心思,我都不會喜歡妳一分一毫,因為,我討厭說謊的女人。」

  她的薄唇瞬間揚起,喜悅在面龐流動,光燦生輝,那樣自然流露的情緒是騙不了人的,他不禁擰眉--她是真心喜歡他?

  「你可要說話算話,不能食言。」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這樣吧,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先立個契約,白紙黑字,不能抵賴。」

  他失笑出聲,傾了傾身,「如果妳不信任我,又何必交往?男女之間的事,立再多契約都沒用的。」他怎可能隨便和她立約,那可是活生生的證據!

  他說的不無道理,但她就是不能放心,要他這種人愛上她,可得費點功夫。

  她歪著頭,從頭到腳,在他身上巡了兩遍,問道:「現在你全身的行頭,是不是都是你最寶貝的?」

  「唔?」這是哪門子問題?「我從不在衣著上找自信,不會特別講究,只要舒適大方即可,談不上寶貝。」這女人又想動什麼鬼主意了?

  她的唇抿成一直線,兩眼瞇瞇,似笑非笑,孩子氣地湊上前,「石崢,你不寫契約,我就只好--」

  他警覺的後仰,怕她又來強吻那招,手掌搭上她的肩,擋住她的企圖,她笑意未失,冷不防地抬手捉住他那隻手腕,另一手攫住五隻長指,使盡全力往後拉,力道之猛像要將他的指掌分離,他反射性地退後,兩人成了拔河狀態,拔河的道具就是他的指頭。

  「妳做什麼?會脫臼的!」還來不及出聲喊痛,手指便從她掌心滑脫,重新得到了自由。

  他惱火地甩甩痛指。「妳是怎麼回事?老動手動腳的!」還喜歡動嘴。

  他發現和她交手真不是件輕鬆的事,長久下去,他很快會神經衰弱的。

  「噠噠--」她得意地發出怪腔怪調,攤平手掌,掌心有個小小的圈環,在日光燈下閃耀著光澤。

  「我的戒指--」他伸手就要奪,但她早有防備,迅捷地將手握成拳,藏在身後。

  「你不是說你全身上下的東西都算不上是寶貝,那麼這只戒指送給我有什麼好捨不得的?」她異常興奮,上下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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