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准許你養寵物嗎?」他克制住蠢蠢欲動的雙手,故意用冷漠的口吻問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碴。」她抬頭瞪他。
「這不是故意找碴,而是理直氣壯的興師問罪。」倪照在接觸到她的黑眸時,心臟沒種的漏跳一拍,有一種彷彿內心的慾望被她看穿後的心虛。
「哼哼……」她哼笑了幾聲。「你沒說不准養。」
「我也沒說可以養。」倪照反駁她。
「我養貓為什麼要得到你的首肯?」她硬拗著。
「因為我是這房子的主人。」她回人的話未免太好笑了吧!
「那有什麼了不起!」舒蘋正努力思考該如何為這隻貓找到正當存在的理由。
「是沒什麼了不起。」他挑著濃眉。「但是有足夠的權力決定這間房子要養貓還是笨蛋。」
是誰說他孤傲閉塞、不愛說話?她就覺得他挺愛指桑罵槐、拐著彎罵人。
「這房子收容一個狂妄自大的笨蛋那麼久,不會介意多收留一隻聰明靈活的小貓。」別太小看她,說到挖苦人,她也很有一套,要想多尖酸就能多尖酸,要想多刻薄就能多刻薄。
「為什麼突然想養貓?」倪照心知有異。
「不是突然,我在家裡本來就有養了。」
「是嗎?」想騙誰!「那這隻小貓真怕生,養了那麼久還認不得沙發椅跟你哪一個是它的主人。」
「你管那麼多幹麼?」舒蘋沒好氣的反駁,沒想到這男人比貓還觀察入微、狡獪聰明。
「我偏要管,在我的地盤上,我想幹麼就幹麼。」倪照乾脆盤腿坐在她旁邊,以譏笑的眼神盯著她抓貓未果的咬牙模樣。
「那你想怎麼樣?」抓不到志摩就夠她嘔了,他還在耳朵旁邊一直吵。
「把貓丟了!」他對貓一直存有壞印象。
「不要。」她搖頭堅決的否定他的提議。
「這房子有貓就沒有笨蛋,有笨蛋就沒有貓。」
「那你可以滾啊!」這樣房子就只有聰明人跟貓了!
「笨蛋是指你。」她好像忘了誰才是這房子的主人。
「喵——喵——」小貓像是在聲援他,適巧出聲。
倪照得意的瞥了她一眼,「你看,連你養的貓也這麼認為。」
「它是聽到你叫我把它丟了,所以在抗議。」舒蘋不服氣的回嘴。
「是嗎?」
「不信你抓它出來問問啊!」哈!他的手夠長,應該抓得到志摩。她瞇著眼目測他手臂的長度,心裡如此盤算著。
「你有本領跟畜生交談,我可沒這能耐。」倪照話中帶刺。
這男人講話不損人好像很痛苦似的。「不管你對志摩最終的審判如何,總之,你得先把它拎出來。」
「干我什麼事?它是你的志摩又不是我的志摩,你自己想辦法。」他才不碰貓。
「我要是構得到,還用得著叫你嗎?」她的手就是不夠長呀!
他一臉恍然大悟。「說穿了,就是要利用我。」
舒蘋啄嘴不語,下一秒突然站起身。
「你要幹什麼?」倪照狹長的銳眸鎖著她,奇怪她的舉動。
「打電話找個手長的人幫我把它抓出來。」她不悅的低吼。
「找你未婚夫?」倪照目光森寒的沉著嗓子。
「正是。」博創的手也許沒他長,不過努力點應該構得到吧!
「我警告過你,我的房子不准你帶男人進來廝混。」她又攪亂了他的思考模式,以致讓他又脫口一句反常的話來。
「他不是進來廝混,他是來幫我抓貓。」嘿!他討厭她隨便帶朋友進門,她倒可以因此來逼他就範。「我這就去打電話!」
「不准!」他沉著臉冷喝。
「不然你想怎麼樣?」他蹲著,她站著,這回換她居高臨下的威逼他。「我手短,抓不到;你手長,又不幫忙,我只好求助別人啊!」
「原來你剛才是要我幫你忙啊!」他點點頭道。「但是,請人家幫忙,態度應該謙卑點,口氣應該軟化些吧!」
「去你的,要我求你幫忙,門都沒有!」舒蘋氣得口不擇言。
見她的腳步又迅速地往電話方向移動,倪照揚高聲音道:「你不會拿掃把趕它出來嗎?」
「你神經病啊!」她的雙手比著小貓的大小。「志摩還這麼小那!掃把的毛那麼粗,會扎傷它。」
「別怪我說你是笨蛋,因為你實在是實至名歸。」倪照拂了拂黑髮。「怕掃把的毛會扎傷它,你不會把掃把調轉過來,以掃把柄趕它出來嗎?」
「你才是真正蠢到無可救藥!」舒蘋美眸著火的吼。「你拿掃把柄戳它,要是不小心戳到志摩的嘴或眼睛怎麼辦?」
「我蠢?!我看你根本是只有豬的智商。」他的鬥志旺盛。「你拿掃把趕它時不會用眼睛看嗎?誰叫你胡亂捅它一通?」
「我……」他罵得有理,但她就是不服氣。「我才不冒這個險,你根本不把志摩的命當命,我要是失手捅傷它,你反而更高興。」
看她伸手就要拿起電話,他石破天驚的先讓步了!
「我要是抓它出來,馬上丟進馬桶沖掉!」他伏著身子,長臂往沙發椅下一伸。
舒蘋轉頭看向他,露出詭計得逞的一笑,倚著沙發椅背,兩手環胸的看戲。
「該死!」倪照突然低咒一聲,將手抽了回來。
她伸長頸子望去,看到他的右手背出現一道血痕。
這一刻,她好想抱著志摩狂吻它。
「怎麼了?怎麼了?」但目的還沒達到,她不能把內心的快樂表現得太明顯,所以故意奔了過去,臉上表現出很慌張的樣子。
倪照瞪了她一眼,鬥志高揚,不屈不撓的換伸左手進去。
「喵——喵——」只聞貓兒的掙扎漸顯淒厲。
「就不信不把你這畜生抓出來!」他用力一扯,左手拎出一隻灰、白、黃三色相間的小花貓。
「志摩!」舒蘋伸長手就想把它搶過來。
「休想!」倪照眼明手快的舉起手,拉遠貓咪和她的距離。
「你幹麼啦!」她伸手在空中揮舞。「把志摩還給我!」
倪照站了起來,身材高大挺拔的他輕輕一揚手,任憑舒蘋再怎麼跳躍也構不著。
「就是這只丑貓?」他擰著眉看向手上的貓兒。
倪照想起了他老娘曾經養的一隻波斯貓,如雪般的絨毛,在陽光下閃耀著金黃色的光澤,常跟在倪瀲灩的腳後跟,貓嗚聲清脆泠泠。
他又想起籠子裡的那只黃鸝鳥,清新嬌嫩的聲音宛轉不絕,孩提時代的他總愛追著它玩,聽它啁鳴啾啾,看它輕靈跳躍,那是他除了雋與轍以外的第三個小弟弟。
可是有一天,當他從幼稚園放學回家後,他回到房間裡看到的是一個空蕩蕩的籠子,他開始哭鬧,驚動了全家人,當時已上小學的鏡牽著他的手沿點點的血跡尋找,才發現在倪瀲灩房裡,那只高貴的波斯貓窩在黑暗的角落,在它的爪中,有一隻沒有翅膀的黃鸝鳥……
「志摩!」舒蘋乾脆脫掉地板鞋,踩上昂貴的沙發,跳個不停。「我要我的志摩啦!」
「我要把它衝到太平洋。」倪照沉鬱著俊臉,以冰冷的音調說。
「不要——」她慘叫著。
眼見他轉身就要邁開步伐,她心裡一急,頓時整個人跳到他的背上,像無尾熊攀著尤加利樹緊緊攀住他不放。
「舒蘋?!」倪照僵直背脊,沉聲命令,「下去!」
「把貓還給我!」她的眼裡只有貓,完全忽略他們兩人相貼的身軀。
「下去!」他的心狠狠抽動一下,被她牢牢依附的身子熨得逐漸燥熱。
她在他耳旁堅決的說:「除非你把志摩還給我。」
她收束著雙臂,纖柔的身軀與他更親密的貼合。他再不放掉志摩,她就勒緊他的脖子,讓他沒辦法呼吸。
「喵——喵嗚——」小貓揮舞著四肢掙扎。
倪照瞪著左手拎的小貓,由衷清楚他討厭它。
「倪照,放掉志摩!」舒蘋持續在他耳旁尖叫,一雙光裸的美腿緊圈在他的腰際。
「滾下去!」他晃動身體,想把她甩掉。
她用盡吃奶的力氣夾得他死緊,不達目的,她絕不妥協。「放開它!」
「舒——蘋——」他著火的咆哮,艱難的移動腳步。
見他逐漸往廁所移動,她更加使力圈緊他,由於她把注意力全放在那只騰空拚命掙扎的小貓身上,一點也沒注意到他體溫高得不像話。
「我絕不讓你殺掉志摩!」她心生一計,兩手移至他的雙眼蒙住。
倪照下意識的鬆開手,貓兒掉落在柔軟的沙發上,他伸手扳開她的手。
舒蘋因為雙手輕易被他扳開,頓時無法依附,身子劇烈的搖晃著,最後連同他一個重心不穩,兩人雙雙跌倒在櫸木地板上。
舒蘋趴在他身上,心有餘悸的喘氣。
好險!有他當肉墊,不然鐵定痛死她!可是……奇怪,依那種姿勢摔下來,應該是她墊著他才對呀!明明是她爬到他背上,他向後一倒,怎麼會換成他在她身下?
倪照閉上眼劇烈的喘息,他的手緊緊摟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