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在幹麼……」
按掉鬧鐘,她在床上掙扎著要不要起床,心裡覺得好想哭,為什麼她忙了一整個禮拜,今天卻不能睡到自然醒,而且她昨天為了模擬作戰計畫還搞到兩點多才睡覺,要她現在起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可惡的宦官,都是那個卑鄙的宦官……」
要不是訂出一早去吵他起床,讓他不得安寧的計畫,她幹麼那麼痛苦的早起?
她像一團爛泥似的從床上翻到地上,半夢半醒地開始著裝,然後勉強瞇著睡眼到浴室盥洗,五分鐘後,才終於比較像個人樣的走出房間。
好,現在清醒多了。路荷夜將頭髮束成俐落的小馬尾,離開家門往電梯移動。
現在這個時刻……週日的早上六點十八分,只要是身為現代都會上班族都應該還在睡夢中,享受難得的愉快睡眠,在這個時刻去把溫煥光從溫暖的被窩中挖起來,多少可以彌補他對她做的惡劣行為吧?
抵達他的樓層後,她相當愉快地用力按下門鈴。
起床吧!愛欺負人的大笨蛋!
門鈴清脆悅耳的響完一次,她興高采烈地按下第二次,這次還跟著節奏一面拍打他家大門,
反正這個樓層都是他的,吵不了別人。
路荷夜在腦海中自行描繪著他在床上痛苦翻滾、難受得不想起床,卻不停被噪音干擾的畫面,突然覺得先前自己掙扎起床的痛苦有了代價。
正當她要往大門拍出第十五下時,鐵門刷地被打開,剛剛還在她腦海裡賴床的人影突然出現在眼前。
只是……他、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剛起床的樣子。
她錯愕地打量著他十分休閒的裝扮,身上還散發著沐浴後淡淡的肥皂清爽氣息,半濕未干的濃密黑髮往後爬梳,性感的唇角上掛著懶懶的笑意,一雙帶著嘲譫的黑眸炯炯有神,神清氣爽的模樣顯然已經起床好一陣子了。
「一大早就迫不及待想見我嗎?」
溫煥光調侃的語調打斷了路荷夜的思緒,她想開口反擊,卻因為受挫太深而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看她一臉傻楞楞的模樣,他的黑眸裡閃過笑意。
「進來。」他淡淡命令著。
她毫無招架之力的跟著進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一雙困惑的水燦明眸還膠著在他身上。
「你到底幾點起床?還有,你沒事這麼早起床幹麼?」從打擊中回神,她不滿地質問他。
沒理由搞了半天,她反而是痛苦的那個吧!
「五點,慢跑。」
溫煥光的回答簡潔有力,那礙眼至極的嘲諷神情還是揮之不去,他的視線先是放在她身上,又轉向她所坐的沙發上,突然有感而發的開口,「很高興看到妳戰勝恐懼。」
「什麼恐……」
路荷夜話沒說完,就看到那只巨大毛茸茸的狼般大狗正從屋子的另一端朝她走來……不,該說是快速的朝她衝過來。
天啊!她完了!她一定會死掉!她怕得發不出聲音。
牠出現得太突然,而且前進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沒有機會逃開,眼睜睜看著牠就要撲到她身上把她咬成碎片,她再也受不了地緊閉雙眼,僵直的等待被撕咬的痛苦襲來。
一秒鐘、兩秒鐘過去……
她所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出現,相反的,她感覺到身邊的沙發突然陷了下去,接著一個不知名的柔軟東西先是試探性地頂了頂她的肩膀,而後一個沉重而溫暖的物體沉沉落下,壓住了她的大腿。
她緊張但好奇地悄悄睜開眼,對上了一雙天藍色的冰冷眸子,發現方才凶神惡煞朝她衝來的大狗,此刻翻身躺在沙發上,毛茸茸的大頭還枕靠在她腿上,不安分地扭來扭去。
天啊!看著對她嘿嘿吐氣、咧開的大嘴,她覺得自己快心臟麻痺了。
「宦官……不,我是說溫、溫先生。」路荷夜顫抖著聲音,困難地吞嚥口水,朝著坐在她對面沙發上的溫煥光求助。「你、你叫牠走開好不好?」
溫煥光認真地欣賞著一人一狗的溫馨和諧畫面,半晌,才回答她,「我叫不動牠的,妳坐在牠的位子上,牠就認定妳要跟牠玩,只要妳摸摸牠,牠高興了就會走開。」
「摸牠?!」
她的反應彷彿他在說什麼天方夜譚,可是挨著她的大狗卻像在應和主人的回答,翻了個身,用濕潤的鼻尖頂了頂她垂在身側的掌心。
摸我!摸我!天藍色的眼睛發出懇求的訊息。
救我!救我!水燦燦的黑眸閃著驚慌的神色。
「摸牠。」溫煥光輕聲重複。
「可是我……」
「摸牠,牠就會走。」他的嗓音低沉得像是催眠般。「牠不會咬妳的。」
不會嗎?路荷夜懷疑地抬頭瞄了眼在心中不可信任排行榜榜首的人物,再低頭看看開始友善地舔她手心的哈士奇犬。
「真的不會咬妳。」然而他的重複保證聽來卻像惡魔欲引人掉入陷阱前的虛假善意。
「我、我警告你,你不准騙我。」她看了他半晌,決定長痛不如短痛,暫時採信,不過還是忍不住很孩子氣地發出無用的警告。「要是牠真的咬我,那你……你就完了。」
對於這種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又很可愛的威脅,溫煥光嘴角揚起忍俊不住的笑意。
路荷夜深呼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翻轉掌心,快速在那毛茸茸的溫熱大狗身上擦手般的抹了兩下。
「好了。」她縮回手,看向他命令著,「叫牠趕快走。」
「這麼早來找我,是決定答應我的要求嗎?」可他輕易忽略了她的要求,轉開話題。
「我決定答應你卑鄙的要求,你叫牠趕快走!」雖然在觸摸之後,心中的恐懼減少大半,可是一隻這麼大又長得凶神惡煞的狗不停在她身邊磨來蹭去,也不能說是有多愉快。
「既然妳答應了,那就跟Judge培養一下感情,順便等我一下吧!」溫煥光說完就起身往裡頭走。
「培養什麼感情?!溫宦官,你要去哪裡?」路荷夜一見他要離開,心慌起來,但大狗的頭還靠在她腿上,讓她想走又沒膽,一副驚惶失措模樣地在他後頭喊,「回來!不要丟下我!」
她發誓!等她能夠起身,她一定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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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溫煥光從書房裡出來,就看見方才嚷嚷了好一陣子的人兒已經靠著沙發睡著了,先前纏著她的Judge也安靜地趴在一旁,看見主人出現才抬起頭,搖了搖尾巴。
他比了個手勢,示意牠停留在原處。
他並不是真的那麼鐵石心腸,故意要讓Judge嚇她。
要她來照顧Judge,除了因為自己最近工作忙碌,無法帶牠出去散步,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Judge對她反應很特別。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Judge就破天荒毫不介意地讓她入侵牠專屬的沙發,今天甚至還主動向她示好,這對曾因為受虐而不喜歡主動親近陌生人的Judge來說,是非常難得的,
同時,他也暗中觀察著她對Judge的反應,她對牠的態度並不是厭惡,只是抱著戒慎跟對未知事物的恐懼,當她確認Judge不會咬人之後,神色整個放鬆了不少。
他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俯視著那張熟睡中的小臉,一抹自己並未察覺的溫柔笑意悄悄在嘴角揚起。
她其實還滿可愛的。
心型的臉蛋配上細緻秀氣的五官,說話的時候頰邊還有淺淺的梨窩若隱若現,就連生氣的時候都甜得像帶著笑,雖然性子急了點,可是單純好騙得不得了,不管是討厭、喜歡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隨便逗一下就會有反應,很好玩,
溫煥光克制著偷捏她粉嫩臉頰的衝動,伸手推了推她。
路荷夜被吵醒,睜開迷濛雙眼,困惑地抬頭看了他半天,才驚覺自己竟然在別人家的沙發上睡著了,連忙坐直身子,尷尬得臉頰發燙。
「好睡嗎?」
「你去哪裡了?」他戲譫的嗓音讓她有些惱羞成怒。「幹麼丟下我就走,怎麼說我也是客人。」
說歸說,聲音卻越來越小,最後變成心虛的嘟囔。
畢竟就算主人離開,客人也沒道理隨便就睡著吧?!
可是她昨天才睡四個小時,今天又一大早起床,怪不得她。
「看來妳跟Judge處得不錯。」溫煥光微微挑眉,掃了她一眼。
被他這麼一說,路荷夜這才驚覺,那只面目猙獰的大狗還趴在身邊,頭顱靠在她的大腿上,很安適的模樣,而她的手則莫名其妙地擱在牠柔軟的頸背上。
發現這一點,她趕緊縮回手。
Judge因為她的舉動而困惑地拾起頭看了她一眼,隨即認定她要摸牠,於是頭顱抵著沙發,翻了個身,露出肚子投降示好。
原本精神緊張的路荷夜,卻因為牠露出的肚子而驚愕了。
「牠……」Judge肚子上有一片裸露的部分,毛全掉光,皮膚扭曲,明顯是一道燙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