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功?治病?」倪衡一怔,「不清楚,我只記得前年小舅舅請來的那位印度神僧……」他朝妹妹努努嘴,「妳應該也記得。」
兄妹倆心照不宣地相視苦笑,同時猛搖頭。
算了,她還是把這個話題擱下吧!
拿起倪衡沏好的一小杯紅茶,難得地一飲而盡,倪億君輕抹嘴邊,「我先上去了,你們慢慢聊。」
好不容易撐過中午的「酷刑」……,她要好好睡個大頭覺,一切閒雜人等統統被她踢出腦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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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來得特別早。」
「是啊,聽說青狩山那邊的旅館房間都被預訂一空,要不是你身體不好,我們也可以去那邊看看。」
「二度蜜月?」
「呵呵,現在我們只能在壁爐邊共度了。」
「還記得我第一次在公園裡看到妳的時候嗎?」倪世景的聲音不由得變得柔情款款,往事彷彿浮現在眼前,「那時妳美得就像春天裡初綻的花朵,教我根本移不開眼。」
「都老夫老妻了,你還學年輕人講這些肉麻話。」凌蘭往他腿上加蓋一條薄毯,溫柔地笑著。
從他見她的第一面起,就知道她是個溫柔的女子,然而嫁進豪門,遭受婆婆和其他族親的冷淡,益發使她溫順認命,怕有一絲惹得別人不如意,而正是她的懦弱可欺,讓她在倪老夫人心目中的地位永遠沒有翻身之日。
「怎麼不行?蘭,遇上妳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而能跟妳結為連理讓我這一生別無他求。」
這是他的肺腑之言,深秋薄霧中的驚鴻一瞥注定了今生的無悔執著。當年他跟朋友在某座公園裡垂釣的身影,正巧被當時還是美術系學生的凌蘭畫了下來,也由此開始了兩人的情緣。
凌蘭聞言柔順地依在他身邊,兩人恍如回到往日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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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起來,倪億君睡眼惺忪地拖著裹身的薄毯穿過客廳,就聽見父母親在餐桌旁談論。
「小君,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妳不是請了三天假休息嗎?」凌蘭寵溺地揉揉女兒蓬鬆凌亂的秀髮。
「待會兒要跟封晝去青狩山。」大口灌下溫熱的牛奶,倪億君含糊不清地說。
「你看看,現在全成了年輕人的天下。」凌蘭轉頭含笑看向丈夫,言下之意在感慨歲月不饒人啊。
「媽,看您說的,我讓封晝訂一間貴賓房給您們,保證采光一流,視野絕佳,難得今年雪降得又早又密,不看可惜。」
啃著小煎餅,想想父母的確有幾年沒出外度過假了,主要是近幾年父親身體狀況起伏不定,大家怕他旅途勞累,也就擱下了。
正因為這個原因,倪衡本來是學藝術的,也不得不藏起心愛的畫筆,踏足公司努力學習所有的營運之道,而倪億君一踏出大學校門也直接被接進了高層培訓班裡,幸好她天資聰穎,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倪世景就放心地把整個公司的外貿部移交給她全權管理,而她知道自己責無旁貸。
「爸,青狩山反正就離市區東郊不遠,開車也就半小時的路程,您就跟媽去玩幾天,那裡空氣清冷無污染,包您睡得安安穩穩的。」倪億君笑嘻嘻地繼續勸說著,其實是心裡不大樂意跟封晝單獨相處。
「小君,妳跟封晝打算玩幾天回來?」
雖然讓寶貝女兒跟封家小子訂婚是婆婆出於家族利益的考量,但凌蘭自從見過封晝俊雅出眾的儀表和談吐後,便對這個未來女婿百分之百地放心,這樣好的品貌萬里挑一,跟她的寶貝女兒挺相配的。
聞言,倪億君差點被薄薄的小煎餅給噎死,趕緊灌一大口牛奶嚥下。
「不一定,風景好就多看幾天,風景不好也許當天就回來,您知道我們都很忙的。」好不容易喘過一口氣,倪億君打馬虎眼兒地回答。
「妳這孩子,怎麼將感情當茶餘飯後的調劑品似的。」
唉,母親跟老哥都一樣口吻!倪億君心裡暗叫著。
「小君,最近公司裡的事妳接手得還順利嗎?我特地交代小沈過去幫妳,有什麼不懂的事情儘管請教人家,別怕難為情,一步一步慢慢來,爸爸對妳有信心。」在一旁的倪世景轉了個話題。
喔,謝謝老爸,及時把這個話題帶開,倪億君幾乎感激涕零。
「還不錯,已經有四分之三上軌道了,休假完後我打算跟德國的普林特公司簽一紙為期一年的合約,尋求新的生產線,爸,您覺得呢?我本來回公司後就想給您送份資料看看的。」倪億君胸有成竹地說。
倪世景滿意地看著女兒,才進公司不到兩年,她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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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水氣氤氳,淡雅的香味瀰漫在屋內的每一個角落,倪億君正泡在自己房間的室內溫泉裡。
青狩山其實有好幾座山頭綿延組成,近幾年由於觀光價值而被大規模開發,每座山頭上都建有五星級的大酒店,建設初期曾被指責為太過奢侈,但後來居然也成為頗富盛名的觀光景點之一。
更特別的是,山下的地層中蘊含了豐沛清澄的溫泉水源,最初的投資者便不遺餘力地設法引泉上山,所以酒店裡的每間貴賓房內都含有室內溫泉。
遊人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賞雪景,漫天的清冷過後,再觸及泉水的溫暖著實令人覺得愜意,難怪甫一入冬這裡的房間就會被預訂一空,而且愈高檔的房間愈搶手。
見自己的肌膚上已泛起一層淡淡粉紅,倪億君甩了甩濡濕的長髮,從浴池裡站起身來。
短及膝上的睡袍下,一雙白皙柔嫩的秀足踩在象牙色的長毛地毯上,半干的長髮慵懶地披散在肩頭,嬌柔的身影走向窗旁的白色天鵝絨沙發。
結束了一天的酷刑,倪億君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
正想很不雅地倒向沙發,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讓她惱怒地背轉過身。
(妳現在是否方便,我可以過來嗎?)
低沉溫柔的嗓音她本已聽慣,但此刻卻似乎穿透她的耳膜,企圖進入她靈魂深處。
「好,反正我還沒睡。」沉默片刻,她輕淡應允,眉宇間浮上一抹淡淡的憂慮。
她有預感,今晚封晝想跟她發生關係。
不一會兒,門鈴聲響起,倪億君打開門,不期然地迎上一雙深遠炯亮的瞳眸。
「妳看起來似乎很累。」
「那當然,爬了一天的雪坡,吹了一天的冷風,不累的是怪胎。」她轉過頭看了一眼依舊精神飽滿的封晝,忽然一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比較特別。」
「哈,我倒很樂意聆聽到妳這樣的讚美。」聞言,封晝很配合地欠身還禮。
饒是倪億君這樣刻意的調侃,房間內的氛圍還是從封晝一踏進門,便有著令她不安的不自然。
「你要喝酒嗎?」倪億君走到酒櫃旁詢問,希望藉此掃除尷尬。
「好,我來看看他們這裡有什麼年分的紅酒。」
見封晝朝自己走過來,倪億君心裡暗叫不妙。
詭譎曖昧的氣氛在一瞬間引爆。
封晝含著笑一步步地走向她,像是在走近他跟她之間的關係。
「那你自己挑。」強按捺住驚悸的心,倪億君在封晝走到她面前的一剎那閃身而過,萬分慶幸他沒有攔住她。
保持你紳士的面貌到最後吧!倪億君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封晝已經喝完了一杯酒,而她手裡拿著遙控器也已經瀏覽完了所有頻道。
尷尬,幾乎凝結成一滴冷汗從她額際流下。
她知道封晝一直在打量她,而她一貫採取的措施就是──眼觀鼻,鼻觀心,裝出對週遭的一切渾然不知。
「你今晚過來,是想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嗎?」倪億君冷不防地問。
想來這個話題她問得太過直接,倒是嚇了他一跳。
「呵。」封晝挑了挑眉,不經意地笑出來,任由杯緣在他性感的薄唇邊流連,「原來妳也會想到這檔事,很好,這表示妳多少有些在意我們之間的關係,光這點就值得給妳加十分。」
啐,她恨死了封晝在這種曖昧話題上的收放自如,這使得以為已經夠成熟穩重的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你怎麼好像在嘗試迴避這個話題?」倪億君忍不住有些惡毒地嘲弄著,下意識的反擊讓她忘了自己這樣的嘲弄可能帶來的可怕後果。
「喔,小刺蝟開始用刺攻擊人了。」修長結實的身軀逼近她,封晝嘴角微揚似嘲諷,更似調侃。「妳這是在主動勾引,要我做出反應來嗎?」
「哈哈……你誤會了,我只是純粹想奚落你而已。」倪億君乾笑著,語氣裡充滿著戒備。
聞言,封晝的黑眸孩子氣地睜大,興味盎然的低笑聲霎時在房內飄揚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