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好奇地揣想這孩子的母親是誰,會是那晚電話裡的那個女人嗎?
如果逸傑真是那女人的孩子,為何他們至今還未完婚?孩子都已經五歲了!
無論如何,現在這些都已不關夏芸的事,這會兒她只想好好地圖個溫飽而已,於是她牽起秦逸傑的小手。「走吧,「雲阿姨快餓扁了!」
兩人大手包著小手地走出辦公室,這舉動不只驚動了穿梭的職員,更攪亂了玻璃帷幕後,會議室裡的秦惟岑的思緒。
「夏芸,你要帶他去哪裡?」他飛快地奔出會議室,無視他人地嘶喊著。
秦惟岑語中充斥著不安與懷疑,夏芸的怨懣遽然升起。「我們餓得發慌,現在要去麥當勞可以嗎,秦先生?」她一臉寫滿「你奈我何」的表情。
想起中午桌上原封不動的便當,秦惟岑頓時感到自己的肚皮也餓得凹了進去,更何況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
正值雙方對峙之時,一個人影非常突兀地擠進他們之中,暫緩了兩人緊張的情勢。
「夏芸?!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一個身材短小福泰、淫笑橫生的男人向她打招呼。
夏芸呆愣地望著這位穿金戴銀的俗氣男子,一時想不起他是何許人也?
「你們認識?!」秦惟岑甚為不解,語氣中還摻雜些微的酸意。
「我參加過你的節目『堂皇男女』,你不記得了?我們還私底下見過幾次面呢!」矮個兒故意將話說得非常暖昧不清,讓秦惟岑掀起陣陣妒意,幾乎將他的紳士風度吞沒了!他恨不得當場送男子一拳,好消減一點心頭之氣。
「哦!你好,抱歉我剛才沒認出你來。」經他語帶玄機地這麼一說,夏芸終於想起這個厚顏無恥之徒是誰了。雖然她始終記不起他的名字,不過他這副賣弄身價、恃寵而驕的嘴臉她倒還有點印象。「不過,我還是記不得你的大名耶!」
聽見她話中的冷意,教秦惟岑一吐心中不快,但尷尬場面也使得他不得不出面圓場。
「這位鄭萬邦先生是向陽集團台灣區的總經理。」
「哦!抱歉,我已離開堂皇好些年了,方纔如有冒犯之處敬請見諒,鄭總經理!」
沒有哈腰行禮,更不會和顏諂媚,夏芸僅只微微牽動雙唇聊表歉意。隨即她就轉移心思,彷彿鄭萬邦這號人物已不存在似的。
「我們走吧!」夏芸拉動秦逸傑的小手便轉身離去。
情勢已然和緩,秦惟岑雙拳不再緊握,幽暗的雙眸又變回似水柔情的湛藍,但他那王者霸氣卻絲毫未減。
「夏芸,你不可以帶他去麥當勞,你、聽、到、了、沒、有?」看著她義無反顧地轉身離去,秦惟岑語氣中充滿了擔心。
他一字一句跋扈地怒形於色,完全不留情面的冷峻令夏芸極為不悅,好像她會毒害他兒子似的。
「你不能吃漢堡、薯條,還是奶昔?」夏芸語帶挑釁地,垂首徵詢正仰望著她的秦逸傑。
秦逸傑吉眼圓瞪,儼如找到一座有力的靠山一樣。「沒有。」他斬釘截鐵地說給他的父親——秦惟岑聽。
瞧他們父子倆一來一往地,讓夏芸感到其中必有蹊蹺,可是三個人這樣公然纏鬥下去,也不是辦法。
「放心好了,那些油膩膩的垃圾食物我不會讓他吃太多的,尤其可樂更是免談,好嗎?」夏芸軟了語氣。
她一下子就說中秦惟岑擔心的事,經過她的保證之後,他也就不再那麼堅持了。
第五章
站在櫃檯前他倆依序排隊,購選欲點的餐點之後,小逸傑將今天的無理取鬧原因,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
自小就頗為老成的秦逸傑,第一次向外人承認自己的不是,除了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的翠姨外,連他父親秦惟岑都沒受過這等禮遇。
夏芸輕撫了撫他的小腦袋安慰他,將他們之間的天倫親情盡收眼底,她感覺此刻的自已與他們好貼近,可是這並不是她今天來的目的,所以夏芸掩藏起那分貼近的感覺,若無其事地為秦惟岑多點一份漢堡套餐,並將飲料換成他最愛的咖啡。
她才不管秦惟岑的死活,就算他為咖啡因上癮或心悸,都不關她的事。
「芸阿姨,他最近很少喝咖啡,好像不太喜歡了,我們幫他換其他的好不好?」身長不過一百二的小逸傑,整個人趴在櫃檯上,定定地審視著墊板中的圖片。「他最近都喝這個,我們就點這個好了。」
「嗯。」他指的是柳橙汁,夏芸倒是沒想到秦惟岑竟改了習慣。
「那你呢,你要奶昔還是可樂?」
現今哪個小孩不愛麥當勞叔叔,哪個不愛喝可樂的?夏芸認為不該嚴禁他的喜好,偶爾一次又何妨。
「只要不過分,偶爾喝一點可樂也不要緊啊,我們點小杯的!」她准予他解禁一次。
「我有心臟病,不能喝可樂。」逸傑輕描淡寫地道出自己的病情。
經他這麼一說,好似心臟病是件稀鬆平常的事一般,不足掛齒。
「嗯!這樣的話,可樂真的不能喝。」
夏芸表現得非常淡然,不忍讓倔強的小逸傑,察覺她絲毫的同情與憐憫。看來他略微發紫的嘴唇和那弱不禁風的白皙膚色,應該是心臟病的關係。
「我想跟你一樣喝玉米濃湯,可是我要大杯的。」他小小的手指頭點著懸掛空中玉米濃湯的看板,非常地篤定。
「好啊,媽咪一定很辛苦的照顧你喲!」夏芸是由衷地關心他的母親。
對於小逸傑,夏芸有著萬分的憐惜,對於秦惟岑她卻頗不諒解。
想不到他竟會是那種撇下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無情無義地處處拈花惹草的人,夏芸的心竟有一絲絞痛。
「她生了我之後,就……沒有了。」
小逸傑的語氣出奇平淡,但眼裡卻有著落寞,夏芸見了十分心疼。
夏芸和秦逸傑在大快朵頤之後便返回。
他倆才踏入公司,秦惟岑就草草地將會議結束,他幾乎是用拎的把兩人拉回辦公室,扔下一室不知所措的人,以及那個矮個兒鄭萬邦。
職員們從未見過他們的秦總曾這樣對待過女性,他們印象中的秦總一直是溫文儒雅、謙和有禮地,所以他身旁總圍繞著許多女性仰慕者。
「喏,這是你的好兒子怕你餓著,特地為你帶回來的。拿去!」
雖說是小逸傑的心意,但如果沒有夏芸的同意,他也別想嘗到漢堡的美味。
此時秦惟岑有種說不出的歡喜,但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
秦惟岑將漢堡套餐擱在桌上,神情緊張地捉住夏芸裸露的玉臂。「告訴我你真的沒有懷孕嗎?還是你瞞著我偷偷將孩子拿掉了?」
「我說沒有就沒有,沒有的事,要我怎麼拿呀!」
夏芸眼珠子圓瞪,實在氣不過他這麼蠻橫不講理,她奮力地甩開他的手,討厭他的目中無人。
秦惟岑感到悵然,當夏芸轉身之際,他一把將她擁入懷裡。「不可能!我跟你一天一夜幾乎都在……」
「啊——你不要再說了!」他瘋了!他怎麼可以當著他兒子的面,提及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來,完全不顧她的感受,看見小逸傑迷惘的注視,令夏芸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秦、秦總……」
夏芸憤慨地推拒著秦惟岑的懷抱,在拉拉扯扯之間,小江叩門後直闖而入,教秦惟岑不得不鬆開懷抱。
「秦總,世紀銀行的廣告我們該怎麼辦?」小江相當尷尬,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秦惟岑以冰冷的口吻回覆小江這突然殺出不識時務的傢伙。「他們的黎小姐已經答應再多給我們兩星期重拍,所以你得加快腳步,盡快擬出進度表。」
「秦總,我可以重新選角嗎?」小江面有難色地問。
秦惟岑頗不以為然地質詢著小江。「我看過毛片,那個 媧很討人喜歡,為什麼要換掉她?」
「呃……上次拍、拍攝的時候,導演把 媧罵得好『犀利』,所……所以不管我怎麼說、怎麼求,她媽媽都不答應。」
「你說的是那個戴著厚厚鏡片、有點弱視的小女生—— 媧?」夏芸猛然想起那個曾坐在她腿上,惹人憐愛的小女孩。「導演為什麼要罵她,她那麼可愛,他怎麼能忍心罵她?」
「也不能怪導演,她那麼怕生,要不是那幾天她媽媽一直哄啊騙的,好說歹說地才拍完,可把大家給累慘了!」
「但是……也不能罵人啊!何況她只是個孩子耶,怎麼說也應該是慢慢誘導吧!」夏芸嘟起嫩唇,對著小江杏眼圓瞪地。
「人家可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心頭肉,為何平白無故地被你們罵?」夏芸藉故將矛頭指向秦惟岑。「如果今天被罵的是你的兒子,我就不相信你會答應再給別人一次機會罵,難怪 媧的媽媽說什麼也不答應。」
「那怎麼辦?夏芸,你就行行好,幫幫我吧!」小江惶恐無措地纏著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