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這個所謂的未婚妻是打哪裡來的,但我確定你就是御虎王,我們的王上。你之所以會流落到這裡、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當日在天劍峽谷遇到意外而失蹤。」少炎堅決地說。
「王上,你千真萬確是秋之國的國君,請你隨我們回去。」東潞也說。
「你們……簡直莫名其妙!」靈征不以為然地別開頭。
彼此僵持了一會兒,從開始一直保持沉默的那名女子,突然惴惴地開
「有一件事情,我說出來,衡哥你可別怪我。」
「什麼事?」
「也許……也許他們說的是真的。因為你……確實是我從天劍峽谷救回來的。」她說。
「你說什麼?」靈征微訝。
「什麼相依為命、什麼指腹為婚,都是我騙你的。當日我和村裡的人經過天劍峽谷,看到你倒在谷底昏迷不醒,我見你相貌不凡,就央求村裡的人幫我把你帶回來。」
「你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你清醒之後,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我又不希望你離開我,所以才編了那些謊言,說你是我的未婚夫。衡哥,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有意欺騙你,我只是……只是真的很怕你離開我!」那名女子說著,抱緊靈征不住哭泣。
月蘅靜靜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
知道事實真相之後,靈征沒有憤怒,只是一時感到難以接受。
「那麼……我的名字也是假的了?」
原來他真的叫作靈征?
「不……你的名字是你自己告訴我的。當日你稍微恢復意志之後,我曾問過你叫什麼名字,你一直重複著『蘅』字,所以我想,那應該就是你的名字。」
「我想當日王上重複念著的不是『衡』,而是『蘅』吧!」少炎冷笑著說。
「什麼意思?」靈征看了他一眼。
「月蘅,正是我們王妃的閨名。」
靈征聞言,訝異地望著一直沉默不語的那名美人。
這麼說,她真的是他的王妃!所以他連在昏迷之際,都還念念不忘她的名字?
月蘅聽到靈征連在昏迷時仍記得她,心裡欣慰莫名。
「現在真相大白,你可以隨我們回去了嗎,王上?」少炎問道。
「即使你們所言屬實,我已經失去了記憶,如何繼續統治秋之國?」
「你隨我們回去,我們自然會尋訪天下名醫,想辦法恢復你的記憶。在你記憶恢復之前,國家大事還有秋妃可以暫行攝理。」
靈征沉吟不語。
「你還有什麼顧忌嗎,靈征?」月蘅問道。
「我可以隨你們回去,但有一個條件。」
月蘅看了東潞和少炎一眼,見他們表示同意之後,點點頭——
「你說。」
「荻兒也必須跟著我回去。」
荻兒,就是他身邊那位女子。
聽了這個要求,月蘅不禁微微黯了臉色。
靈征要求必須讓那名女子隨行的原因,她自然知道。因為如今靈征已不記得她,而那名女於卻是和他共同生活數月的人。
也就是說,那位女子要取代她的地位了。
雖然,她王妃的身份不可能因此而動搖,但那名女子成為陪伴在王上身邊的人,那她這個王妃還有什麼立場可言?
不過是個……掛名的王妃罷了。
月蘅思及此,內心一陣絞痛。
少炎知道她的感受,不禁為她感到擔憂——
「秋妃,你不用勉強自己……」
月蘅搖搖頭,望著少炎虛弱地一笑。
「我同意。」她說。
只要靈征能平安回宮,就算要她捨棄王妃的身份,也無所謂了。
「秋妃你……」少炎既不諒解又心疼的看著她。
「我沒關係,少炎。」
那位女子聽說可以隨靈征返回秋之國的王宮,高興得更加抱緊了他,臉上也不禁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少炎看著那刺目的笑容,俊眉微蹙,卻又莫可奈何。
聽到對方同意他的要求,靈征心裡並沒有多高興。
之所以要求讓荻兒同行,只是為了有機會報答她的救命之恩罷了,並沒有其它的意思。倒是那位名叫月蘅的女子……她悲苦的神情令他心痛得緊。
他的要求,讓她很痛苦嗎?否則,她的眼神為什麼那麼落寞憂傷?
而那痛苦的眼神,彷彿刺穿了他的心,讓他的心也跟著淌血。
望著月蘅低垂的蒼白玉顏,靈征的眸光有些迷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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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之地,飄雪的嚴冬來得特別早。
他們在荻花村耗去一些時日,返回秋之國的時候,已時屆冬季。
由於御虎王失蹤之事必須極度保密,所以他們一行人的行跡也十分低調。
靈征和月蘅同車,由她貼身照料;少炎、東皓和荻兒等人則為前驅者,騎馬隨行。
坐在車裡的靈征和月蘅,不像從前那樣凡事親暱,而完全像初識的陌生人一樣,態度客氣而生疏。
月蘅忍著悲痛,趁這段時間將秋之國的國家大事作了一番詳細的交代,包括靈征親征的經過。希望藉由這樣的解說,能讓他回國之後,對於身邊的一切事務不至於感到陌生茫然。
半個月後,眾人抵達宮城,靈征被安置在他原來的寢宮。那名叫作荻兒的女子,自然也跟著進住靈征的寢宮,只不過是居於寢宮的偏殿之內。
月蘅請了幾位宮中的御醫診視靈征失憶的症狀,那些御醫們連連會診了數日,還商議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日,月蘅與少炎和東潞一起來到靈征的宮殿。
靈征正伏案看書,荻兒則不見蹤影。
「靈征,回來數日,你對這裡的一切仍感到陌生嗎?」行過禮之後,月蘅在設於東面的炕床坐下,問道。
「仍是毫無印象。」他據實以答。
來到秋之國宮殿這幾日,所有見到他的人都對他敬以王禮,讓他不能不相信自己確實是眾人所說的御虎王。然而,不論他如何努力回想,還是想不出關於這宮殿一切的記憶。
月蘅沉吟一會兒,轉頭向東潞:「東潞將軍,請召御醫。」
東潞點頭走出殿外,不久就帶了幾個御醫進來。
此時月蘅座前的御簾已經放下。她隔著御簾詢問那些御醫:
「你們為王上診斷多日,可有什麼結果?」
多位御醫連忙在月蘅座前跪下,其中一位為首的老御醫一面不住用袖袂拭汗,一面誠惶誠恐地回答:「老臣們慚愧,實在……實在診斷不出些什麼。」
「是嗎?那麼,我問你們,王上的頭部可有曾經受創的跡象?」
「完全沒有!這點老臣們可以確定。也就是因為這樣,老臣們才深深感到困惑——頭部沒有受過傷,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吾王失憶呢?」
「那,你們可曾見過類似王上這樣診斷不出原因的失憶症狀?」
「老巨們行醫一輩子,別說見過,像吾王這樣的情形,老臣們是連聽也沒聽過。」
簾後的月蘅聽了,不禁歎息。
「這麼說,你們是束手無策了?」
「老臣慚愧。」眾御醫盡皆垂首。
「也罷,不怪你們,去吧。」月蘅說道,心裡盤算著要從春之國商調宮廷醫宮。
諸位御醫如遇大赦,正要退出之時,一位老態龍鍾的御醫突然開口說道:
「且慢,秋妃娘娘,老臣忽然想起一件事,或許與王上的失憶有關。只是,事涉虛妄,老臣不知該不該說?」
「但言不妨。」月蘅連忙說。
「老臣年輕的時候,浪跡偏遠的西戎之地多年,當時我曾經聽說,西疆天劍峽谷一帶有一種希罕奇特的毒草,名喚『忘魂草』。傳聞凡是吃了這種草的人,會失去所有的記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復記得。老臣大膽猜測,王上會不會是在天劍峽谷失蹤的時候,誤食了『忘魂草』……」
一語末完,一個人影大剌剌地從外頭闖了進來,嚷聲說道:「亂說!我從小住在天劍峽谷附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忘魂草,這老頭分明是在推卸責任!」
來人正是荻兒。
月蘅見她走入大殿,不禁將目光移到她身上。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仔細端詳那個名叫荻兒的女子。
雖然之前已見過這名女子數次,但總覺得記不住她確實的容貌。
只見她身形高挑,十分健美,雖然皮膚略嫌黝黑,不過倒是稱得上漂亮。
「放肆!王上和秋妃娘娘在此,怎容得你如此無禮。」對於她莽撞的言行,少炎顯得有些不高興,冷冷地說。
入宮之後,荻兒由於掩不住心裡的興奮,屢屢得意忘形,也因為這樣吃過幾次少炎的苦頭,所以她對這位右大將軍的威嚴是有些懼怕的。
現在聽他這麼說,荻兒連忙躲到靈征身邊去,尋求庇護。
「荻兒剛人宮,不懂得宮裡的禮儀,請你原諒她。」從一開始一直沉默不語的靈征這才淡淡地說道。
「是。」少炎瞪了一副小人得志嘴臉的荻兒一眼,別開瞼。
「好了,御醫,你們先退下,改天我再召見你們。」月蘅轉向御醫們說道。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