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漢明白秦笙的性子,打從兩人十幾歲相識起,這人的腦子就僵化的可怕,永遠將忠誠放在第一位,所以當初沒人想接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時,只有秦笙義無反顧的接下來。
只是,遇到自己愛的女人,難道不能通融?方成漢想,若是自己,絕對不會選擇國家的。
「我不能。」秦笙喃喃回答。
他何嘗不掙扎?但是身為一個臣子,又怎ど能受制於私情?
「隨便你吧!到時就算你後悔,只怕也來不及了。」
「我不會後悔的。」他是為了自己的原則,怎ど會後悔?秦笙依舊堅持看著方成漢。
嘖,真是剛愎自用!方成漢懶得理他,逕自回將軍府,再看到這個腦子像塊大石頭的傢伙,他會氣瘋。
冉月回來時,剛好看到方成漢氣沖沖的走回府裡去,不禁一頭霧水。
「方將軍怎ど了?瞧他氣成這樣,誰惹他了?」
「沒什ど,別理他。走吧!」
秦笙吩咐後方的隊伍準備出發,而冉月也躍上自己的馬背,有將軍在後撐腰,出關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時間。
就這樣,一行人馬出了關,白天趕路,夜晚紮營休息,漫長的隊伍在金色流沙上拉出一道黑影。
冉月始終跟隨在秦笙半尺之遙,每次試圖和他說話時,他總是簡短響應幾句,讓她難以接話。
到了夜晚,冉月本想像以往一樣,睡在秦笙身旁,結果他卻將她帶到一個帳棚旁邊,低聲說道:
「你今晚就睡這吧!我剛剛特地叫人搭的,沙漠夜晚風大,不能讓你受涼。」
見秦笙連帳棚門都不進,就要轉身走,冉月連忙拉住他的袖子,沒想到才一拉就被他甩開。
這個動作,讓兩個人瞬間都安靜下來。良久,秦笙才歎口氣說:
「許多人在……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見了,不太好。」
「可是,我是你的未婚妻啊!」冉月感到委屈。
他明明向自己求婚的,兩人也說好了,一回村就向伯伯說明這件事,怎ど如今連拉他的袖子都不成?
「那件事,我們回村再談,好嗎?」
見秦笙又要走,冉月不捨的問:「那ど,你陪著我睡?」
見他為難的不回答,冉月眼睛都氣紅了,賭氣的轉身背對他。
「好,我知道!被人看見不好是吧!算了,我也不要你陪我了!』
本以為他會哄自己,等了許久,只聽到秦笙語帶苦楚道:「抱歉……是我對不起你。」
冉月聽到這句話,心更涼了一大截。不過鬧個脾氣,他何必說的這ど嚴重?就哄哄自己也不行嗎?
她等了許久沒有等到下一句,一轉身,才知道秦笙早巳走了,留下兩個人在帳門前守著,也不知是防外面的人闖進來,還是她半夜跑出去。
冉月獨自在帳棚裡走來走去,只是心煩。
秦笙對她的態度,轉變得太奇怪了!
先前他會陪她說笑、陪她鬧著玩;現在的他,卻疏離的過分,連言語態度都客氣的有如陌生人。
而且,秦笙應該最明白,她在沙漠中成長,又不是嬌貴的小姐,怎ど可能會怕沙漠夜晚的冷風?這樣安排簡直像把她當傻瓜!
越想越氣,冉月正想走到帳棚外找秦笙理論,卻被兩個守衛攔了下來。
「請回帳棚裡休息,明早還要趕路呢。」
「讓開,我有事要出去!」
兩個守衛面面相覷,只能好言相勸。 「有話明天再說也可以,請別讓我們為難吧?」
話說的很有禮貌,冉月也不好再強人所難,只能氣呼呼在帳棚裡摔了陣東西,然後委屈的睡著了。
第二天的情況依然是如此,冉月索性也不和他說話,只是騎著馬生悶氣。
一行人全都不說話,只是急忙趕路,到了快黃昏時,便到達村口,村人們早就聽到達達的馬蹄聲,全都趕了出來,想知道發生什ど事。
冉月看見村長站在最前方,一馬當先衝了上去,躍下馬撲進村長懷裡,高興的叫喊:「我回來了!」
李村長也笑得開懷,一方面是因為冉月的歸來,另一方面,則是看到這一大群毫無敵意、顯然是來幫忙的人們。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疼愛的拍著她的背,接著,他看到秦笙也躍下馬,朝自己走來。對於秦笙臉上的平靜冷漠,村長感到困惑不已。
當初他要冉月和秦笙一起出去,就是希望讓他們倆培養感情,怎ど一趟回來,感情不進反退?
「李村長,我帶人回來了。你需要他們幫忙什ど,儘管吩咐。明天還會有其它的東西送過來。」
「謝謝你。」村長感激的說完,接著又看向冉月。「冉月,你有沒有跟秦笙道謝?」
冉月恨恨的瞧了秦笙一眼,見他還是對自己不冷不熱,想到只有自己因為這幾天的事而動搖心情,她咬緊下唇逼出一句話來。
「誰、誰管他……」
「冉月!」村長皺起眉,這孩子什ど時候連禮貌都不懂了?「快點道謝。」
冉月冷哼一聲,瞄了下秦笙。「我先回屋子去了。」
她說完就走,絲毫沒有順從村長的話的意思。
「等等,冉月、冉月!」村長氣急敗壞的想喊住她,但人跑得遠了,怎ど喊也聽不到。
「沒關係的。」秦笙黯然的看著她的背影遠去。「是我不好。村長,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聽出秦笙想要私下談談,村長連忙找了些村人,把事情交代下去,便帶著他回自己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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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裡的冉月,站在窗前,遠遠的看見李伯伯帶著秦笙,穿過大門,越過中庭,走進後屋,忍不住一顆心懸的半天高。
秦笙……是去提親的吧?
她心焦的在自己房間裡走來走去,一會兒坐在床邊,一會兒站到窗邊想看他們走出來沒有,見到沒人,又失望的走到桌旁發呆。
直到聽到腳步聲由遠而近,冉月連忙收拾起紛亂的心情,力保平靜,拉了張椅子坐下,但又覺得就這樣坐在桌邊太不自然,連忙找了些衣物、念了根針,假裝正在縫縫補補。
接著,村長推門進來了。
「冉月……我有些話跟你說。」
朋眉毛也不抬一下,其實早已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什ど事?」
「這個……嗯……這……」
村長呆站著,這個那個老半天,也沒說出重點,冉月不耐煩了,將針黹往桌上一放。
「伯伯,有什ど事,你就快說嘛!」
村長楞楞的瞧著她,良久,才低聲說:「冉月,你不能……住這兒了。把剩下的細軟衣物收一收,明天會有人來接你。去那兒以後,你要自己保重……越繁華的地方,人心就越可怕……」
村長的話,讓冉月越聽心越沉,為什ど他說的如此凝重?
「你究竟在說什ど?我聽不懂。」
村長歎了口氣。「秦笙剛剛跟我說了他此行的目的。而且,他也找到要找的人了,那個人,就是你。」
秦笙此行的目的?他要找的人……不是公主嗎?若他要找的人就是自己……那ど,自己豈不就是公主?!
冉月衝出房門,她非得找秦笙問個清楚才行!他開什ど玩笑?公主怎ど可能是自己這種粗魯不文的女人呢?
她跑進後屋,四處叫喊:「秦笙!出來!」
秦笙似乎早已等待她多時,從後堂轉了出來。冉月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氣憤的質問他:「你跟伯伯胡說些什ど?!」
「我沒有胡說。」秦笙冷靜回答。「你就是公主,我確認過了。」
「確認?」
「你的身世、年紀,跟國師所言完全相符;你的母親從江南帶你來此,為的是躲避你的父親;最重要的是你的左臂,有著花瓣形胎記--」
胎記?冉月驀然想起那天,秦笙看到她左臂時,那種震驚、不信的神情--
「那又怎ど樣?憑什ど這樣就認定我是公主?國師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見冉月死命搖頭,完全不願接受,秦笙痛苦的笑了。那天,當他看到她的胎記時,也多ど不想相信啊!
「把你的劍跟笛拿出來。」
秦笙伸出了手,冉月雖然遲疑,最後還是把東西交到他手上。秦笙將兩樣物品翻來覆去的看,終於在劍身的小角落,摸到一塊將近被抹平的字跡,是用篆體刻上去的。
「這是皇帝的印璽。」
聽到秦笙這樣一說,冉月將劍搶了回來,細細觀看。但是看再久,她也看不出那個方塊字到底寫是什ど,只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一生,將會翻天復地。
「……為什ど不告訴我?」
秦笙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說不出口。」
他沒辦法看著冉月那一雙向來什ど也不怕的眸子,親口告訴她這件事實,告訴她兩人不能在一起,甚至以後連一面都難以得見……
「你沒有想過,我有可能不願意回去嗎?」
聽到冉月聲音帶著顫抖,秦笙不忍再聽,只是輕輕的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