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珠。」他停下腳步,凝視著她牛晌,才說:「為了你好,我並不希望你去認親,你有我就夠了,而且我娘她也不是很確定是不是你,所以請你聽我這一次好嗎?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沒關係的,請你告訴我,我有權利知道。」徐離珠固執的說。
「好……吧。」看似柔順,其實離珠比誰都固執,呈龍知道是逃不過了。他避開遼宋兩國之事,娓娓說出當年的恩怨,及說到抱女嬰時,他略微遲疑片刻,才客觀的全盤托出,「我娘記得那天是三月初三。,,
「我聽哥說,我是三月初三晚上被發現放在門口,所以他們便以這天為我的出生之日。」
「離珠。」呈龍伸手抱住她,「你恨我娘嗎?』,
「我……不知道。」離珠推開他,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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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珠在心裡問了不止千百遍,她想回劉家嗎?
答案是否定的,可是……結果就是這樣,一夜輾轉難眠。
早上,她幫徐東烈準備好早飯之後,便出門去了,徐東烈擔心她,也拐著腳隨後跟過去。
離珠躲在劉府對面那夾巷中瞧望著,光從劉府門外那金碧輝煌的兩扇大門、以及極盡華麗的雕樑畫棟看來,可想像府裡是如何的奢華。
離珠心裡沒有羨慕,反覺羞恥。她恨恨的想,為什麼她的親生爹娘不是一般平民百姓呢?也許這樣一來,她內心就不會如此飽受煎熬,她一定毫不考慮的上前認親,也不會如此猶豫不決了。
這時大門打開了,是艷若桃花、冷如冰霜的玉姬夫人由一名侍女攙扶輕款步下台,見她正要鑽人轎子時,離珠情緒激動,想不顧一切的衝出去攔下轎子,告訴她自己是十七年前被抱走的女兒時,呈龍不知從哪跑出來拉著她的手肘。
「你想幹什麼?」呈龍嚴肅的看著她。
「我……我想走進一點看看她。」離珠見玉姬乘坐的轎子已經抬起準備要離開,於是她忍不住的脫口叫出,「娘……」
呈龍掩住她的嘴,鄭重的說:「離珠,現在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務必牢牢記住。你是徐離珠,至於和劉家這分無法改變的血親關係,你只能擺在心頭,永遠都別承認。」
離珠拿下他的手,說道:「狗不嫌窩髒,子不嫌父窮,就算他們是大壞蛋,到底還是我的爹娘,我為什麼不能承認?」
「現在我不能告訴你原因,反正你就是不能承認自己和劉家有任何關係。離珠,我這麼做全是為你好,你不再聽我的話,也不再相信我了嗎?」
「我不知道,我的心好亂,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抓住他的奉襟,淚眼婆娑的望著他,哽咽的說』:「龍公子,我現在好恨你、好怨你,為什麼你要告訴我實情?」她伏在他的胸前放聲大哭。
他輕撫著離珠抽動的背,不禁歎道:「我也很後悔告訴你。」他將她的臉抬起,拭乾她的眼淚,柔聲說:「我娘想見你,她有話想當面跟你說。」
「你娘要見我?」她心一顫,身體不由得往後退,「龍公子,對不起,我……我現在沒有辦法去見你娘。」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能瞭解你的心情。我送你回去,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呈龍把手伸出去,離珠遲疑一會,慢慢地也把手伸向他時,在半途中她又收回來了。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垂下眼沒有看他,說完,她回過身就走了。
呈龍一怔,等到離珠走出他的視線,他才黯然離去。
徐東烈看他們兩個離去之後,他想了一會,決定進劉府把事情說清楚,還給離珠應有的榮華富貴。
他拐著腳走到劉府,沒多久就被人轟出來,他從地上爬起來,想這件事和劉長卿說沒有用,他就等剛才那位乘坐轎子的夫人回來,她可能是離珠的親娘,她絕對不忍心不認離珠。
徐東烈等了好久,始終不見那頂轎子回來,突然地,劉府圍來好多官兵,他覺得事有詭異,甚至疑心是衝著他而來,由於吃過一回的虧,於是他便離開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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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殿下懷疑劉妃霸住病中的皇上,不准任何人接觸,居心叵測,於是決定帶領文武百官在寢宮門外候著,而他干冒觸犯龍顏之罪帶領手下硬闖進去,結果看到劉妃正逼著奄奄一息的皇上寫遺詔,傳位於劉妃之子十三王爺。
皇上留下最後一口氣,當著文武百官面前留下最後一道聖旨——將王位傳給殿下,話才說完,即溘然辭世。
新皇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即刻命人拿下劉府一家人。
第十章
奇怪,今天的天氣真是詭譎多變,早上太陽還露出那黃燦燦的大臉,怎地還未過午,天色陡然變黑,只打了幾聲悶雷,老半天也不見雨下來,污熱難受,讓人覺得煩躁。
「離珠,眼看就要有一場狂風驟雨,今天就待在家裡,別出去唱曲了。」徐東烈說。
離珠探頭仰望,見天空著實堆砌著厚厚的黑雲,壓得人心神不暢活,眼皮也不時地顫跳。
「徐大哥,離珠,出大事了——」王巧雲急奔進來。
「巧雲,瞧你這副猴急的樣子,趕著出嫁啊,只不過身邊的哥兒連個影都沒有呢。」徐東烈調侃著王巧雲解悶。
「去!老實的徐大哥也學會調戲女孩了,是不是學著等到洞房那天好對你的媳婦調情?」王巧雲和他抬槓著,臉上微染淡淡的羞紅。
「哪個女孩家說話像你這麼不知遮攔?」徐東烈被王巧雲這一搶白,於是搔起頭來,掩飾窘狀。
離珠看他們倒是相配的一對,若是哥能娶到雲姐姐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前世……她不由得哀歎一聲,引來兩人的側目。
「離珠,好好的怎麼歎起氣來?」王巧雲問。
「沒……什麼。」離珠轉移話題,問道: 「雲姐姐,你剛才進來時嚷著出大事了,是怎麼一回事?」
「對了,我是來告訴你們昨天京城發生兩件大事情,第一件是皇上死了,不過天高皇帝遠的,這對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影響不大,反正老子死了,還有兒子繼任,只要對百姓好,誰當皇帝都一樣。」王巧雲滔滔不絕的說了一串之後,要說第二項時,話未說出口,臉上先浮,出笑意。
「雲姐姐,看你高興的樣子,第二件事一定是天大的喜事。」
「沒錯,的確是天大的喜事。徐大哥、離珠,我告訴你們,那個劉長卿以後再也不能欺負人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徐東烈問。
「劉家完蛋了,新皇帝一上任,就把劉家的人統統抓起來,你們說是不是大快人心,甚至還有人放鞭炮……」
離珠再也聽不下去了,只覺得耳裡嗡嗡的響著,頭疼欲裂,身子禁不住的左右晃動,徐東烈及時扶住她。
王巧雲見狀便停下嘴巴,驚異的問道:「離珠,你的臉色更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雲姐姐,劉……府究竟……」
這時門被人推開,打斷離珠的話。
「龍公子也來了。」王巧雲說。
「離珠。」呈龍臉色著急的說:「馬上收拾東西跟我走。」
「龍公子,劉家……我爹娘他們怎麼了?」離珠焦慮的問。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沒有時間了,我必須盡快把你送走,以防萬一。」呈龍急切的催促。
「不,我不走。」離珠不依。「龍公子,你快告訴。」
「把話說清楚,離珠為什麼得跟你走?」徐東烈怒目相向的看著呈龍。
「對啊,龍公子,離珠為什麼要離開這裡?」王巧雲不解的插一句話進來。
呈龍真是急壞了,再這樣每人問句話,那還走得掉嗎?於是他長話短說的把最關鍵的原因說出來。
「這次劉家犯的可是誅九族的罪,而劉長卿不知從哪裡得知離珠的事情,竟然在刑部供出離珠,所以離珠必須及早離開這裡。」
徐東烈心一驚,這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是我,是我告訴劉長卿的。」徐東烈自責痛哭的說:「離珠,是我害了你!」
「哥,你在說什麼?」
「昨天我跟蹤你到劉府,我看你一直盯著劉家大門瞧,那時我心裡想你本來就應該在那棟大宅裡享福,而不是跟著我吃苦,所以我就替你作決定了,結果卻被劉長卿給轟出來,昨天他還罵我癡人說夢話,沒想到今天他竟然……」徐東烈氣得說不下去了,只是咬牙切齒的咒罵一句,「他的心腸真是歹毒!」
「他是惡意的報復我。」呈龍凝視著離珠,「離珠,你現在知道我不願意你去認親的原因了吧?」
離珠眼露懼色、嘴唇顫動,心裡亂得很。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王巧雲如墜五里霧般,一句話也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