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小福子眼神陰沉地瞪著她,顯然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福氣哥哥,放手吧,為什麼不讓過去的都過去呢?」
「妳打算背叛東方家?」
對於她的苦勸,他完全沒聽入耳中,只是咬著牙質問。
「我不是要背叛東方家,我只是想聽從爹爹的話,快樂的活下去。」
「好……很好……」他竟不怒反笑,呢喃地說。
一股東方昭儀從來不曾在他身上感受過的陰沉籠罩在他的週身,這樣的他讓人打心底發毛。
望著他的模樣,她勉強壓下心中的害怕,步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軟言勸道:「福氣哥哥,罷手吧!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不好嗎?」
倏地抽回自己的手,小福子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好一會,語氣飄忽地說:「妳知道嗎?福氣哥哥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妳這麼做就等於背叛了東方家。」
「我不是背叛!」
背叛?!
多沉重的字眼,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可是她真的不認為自己此舉背叛了東方家啊!
她只是想聽她爹的話,好好地活在世上,然後替東方家開枝散葉,這難道不比比活在仇恨來得有意義嗎?
「妳是!」他斬釘截鐵地指控著。「妳自個兒好好想想,如果妳還是執意要背叛東方家,那麼從今而後,我們是敵人,不再是親人。」
「福氣哥哥,你……」
自己的心思完全不被瞭解,還換來這般決絕的話語,東方昭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再多說了,如果妳執意離宮,那麼就別怪我不顧念手足之情。」
話一說完,小福子拂袖走人。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一股寒涼打從她的心底竄起。福氣哥哥是被仇恨給折磨得瘋了嗎?
她知道他為了洗刷東方家的罪名犧牲很多,可也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希望一切就此打住啊!
他為什麼就是不能瞭解呢?
她……究竟又該怎麼做,才能化去他心頭的怨恨?
第五章
書不成書,畫不成畫!
這還不是最誇張的,最誇張的是,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他連自己執的是黑子還是白子都會搞錯。
從來不曾見做事一板一眼的靳重嶺如此失常,關雲揚終於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棋子,認真地打量著他。
初時靳重嶺還沒有發現他的注視,直到回過神來,才被他那審視的銳利目光弄得渾身都不對勁起來。
在隱忍好一會之後,當他發覺那打量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他身上,他終於略感彆扭地開口問:「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收回凝視的目光,關雲揚什麼也沒說,只是好整以暇地將手中的黑子擺在棋盤中間的一個空隙。
「你輸了。」
「我……有嗎?」已經下完一局了嗎?
關雲揚的宣告終於讓靳重嶺的三魂七魄全都歸了位,他定睛一瞧,果真是輸了,而且還輸得奇慘無比。
雖然這局棋還不到絕路,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子是必輸無疑。
緊抿的唇瓣逸出一記輕輕的歎息,他放下手中的白子,不再做任何垂死的掙扎,認輸。
「要聊聊嗎?」
對於他的失魂落魄,關雲揚其實瞭然於心,卻佯裝不知。
這皇宮內苑裡口舌眾多,就算當天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還是多少有被流傳出來。
要不是他暗中下了封口令,只怕這事早就在後宮裡掀起濤天巨浪。
不想太早露餡是因為時機還沒成熟,他還得先探探那天的事究竟是意外,還是事情的發展遠比他和皇上的預想來得順利。
「沒事。」靳重嶺的否認來得太快,快到令人可以輕易察覺他的心虛。
「真的沒事嗎?可是這兩天我卻聽說後宮中流傳著一個耳語。」關雲揚有心試探的淡淡開了個頭。
「你可別聽信那些胡說八道!」他立刻開口聲明。
其實這不過是一個試探,關雲揚本不以為像靳重嶺這樣聰明的男人會上當。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竟然急急的否認,他那快得離譜的否認更讓人覺得有什麼。
眸中的笑意更盛,但關雲揚依然不動聲色。「靳兄都還沒聽到我說是什麼耳語,怎麼就急著撇清呢?」
「呃……」被他的話這麼一堵,靳重嶺壓根啞口無言,一雙深邃的眸子瞪著關雲揚好一會,這才挫敗地迴避著他審視的目光。
「靳兄,其實我也看得出來,你心裡頭有事,有事不妨對我說,或許我能幫你想法子解決呢!」
靳重嶺原本無意識把玩著棋子的手,在關雲揚說話的同時竟不由自主地撫向那宛若還留有餘溫的薄唇。
但指尖才堪堪觸到唇瓣,他又急急地抽了開來,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臉上的懊惱更盛。
這一切是意外,他知道!
這一切該遺忘,他也知道!
可是她的淚、她愕然的模樣和她紅唇上泛著的餘溫,卻總在最不經意的時刻竄上他的心頭。
該死的!
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早該忘了那些才是,為什麼總是一再的想起?
「我沒什麼事。」明明思緒總是繞著那一天的意外打轉,靳重嶺還是很嚴肅地否認著。
「好吧,沒事就好。」
這俗話說得好,狗急會跳牆,何況是像靳重嶺這樣一個鐵錚錚的漢子,所以關雲揚也不逼他,從善如流地順著他的話。
可就在靳重嶺以為自己可以從這個話題中逃脫之際,關雲揚又突然意味深長的說了起來。
「其實很多事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很複雜,但其實未必,就像我和我的妻子,當初也以為是不可能的,誰知命運就是那麼奇妙,如果說有一天你對某個不該動心的女人動了心,儘管來找我,我保證幫你搞定一切。」
這天外飛來的一筆,頓時讓靳重嶺一口剛入喉的酒就這麼硬生生地噴了出來。
深沉的眸光夾雜著深深的不可思議。這個關雲揚是在暗示他什麼嗎?
直到這個時候,他真的不得不承認,這整件事好像隱隱約約透著一股古怪。
當初巧心面露憂慮時,他還笑她想得太多,可是如今關雲揚的態度著實讓他也起了懷疑。
但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古怪?
他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索性用問的。「關兄是否在暗示什麼呢?」
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關雲揚真不知該說靳重嶺這個人太過耿直,還是完全不懂變通。
他剛剛那番話,哪裡只是暗示,簡直就是明示了好嗎?
「我其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在告訴你,若是遇到困難可以來找我。」關雲揚嘴裡否認,然而那張俊挺的臉龐上卻泛起一抹饒富深意的笑容。
「那在下就先謝過了。」雖然此刻是滿腹的懷疑,可除了這句話之外,靳重嶺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
漾著笑領受他那聲道謝,關雲揚忍不住又歎了一聲。
很明顯的,自己的藥下得好像還不夠猛,或者那天晌午的事,真的是意外,完全不像他所想的,這兩人之間已經是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好吧,就算真的只是意外也沒關係,他會很努力很努力地把它變為事實,因為再不弄出一丁點成績來,他一定會被他那個善良的小妻子給弄瘋。
所以就算是使盡吃奶的力氣,他也得將兩人給湊在一起。
靳重嶺的背脊忽然泛起一陣的寒,總覺好像有什麼陰謀在進行似的。
但究竟是什麼呢?
這一切跟東方昭儀有關係嗎?
無數的疑問在他的心頭不斷的放大……
想著想著,東方昭儀那張絕麗的臉龐再次不期然的躍入他腦海之中,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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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團錦簇,鳥語花香。
雖然置身在這樣怡人的環境之中,東方昭儀還是無法展顏。
這幾天,她的胸口總是悶悶的,悶到連對她向來最愛的賭都沒了興趣。
即使那些宮人最近總是鬼鬼祟祟的在她的週遭出現,還常用各種借口出入她的宮裡,大概是因為剛發了月餉,想要翻翻本,撈回上次在她這輸掉的銀兩。
可她就是提不起勁來,這對向來精力旺盛,立誓將來出宮要開一間賭場來過過癮的她,可算是破天荒了。
其實她很清楚,這一切是為什麼。
是因為他的不再出現吧?
這讓她的計畫不能繼續推展下去,所以她悶。
但除了這個,隱隱還有一些什麼是她想不透的。
蔥白的手指在他那張俊容浮上腦海的同時撫上自己的紅唇,彷彿還留著餘溫的觸感讓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他對她的意義,除了是通往自由之鑰,似乎還有些別的。
那……究竟是什麼呢?
她的目光落在遠處那一簇簇的紅花上頭,眼兒瞧的明明是花,腦海中浮映的卻又是他的臉龐。
這樣的發現,讓東方昭儀忍不住地傻了傻,就在這時,也不知打哪傳來一記的呼喊--
「昭儀娘娘,請留步!」
好熟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