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萩──」他急於喊住她。
她索性用跑的,遠遠地將他拋在腦後。
他惱怒地站在原地,街燈將他那張臉照亮──那是一張怒極反轉陰鬱的臉,似乎還透著幾分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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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盞夜燈的寬敞臥室裡,傳來男子急促的呼吸聲,仔細一聽,那聲音是夾著呻吟的低喘聲,在夜裡聽來格外的清晰,似乎連半夢半醒中的男子也聽見自己的低吟……
倏地,他睜開雙目,一向整齊的短髮早已凌亂,幾縷髮絲還濕灑灑地黏在他的額頭上。他懊惱的以手耙了一下頭髮。
他自昏倒獲救之後,每晚入睡都會夢到相同的情節,每次醒來就是一身汗。
說來可笑,他並不是個慾求不滿的男人,但每晚卻作著相同的「春夢」,而且他一直看不清楚夢中女子的臉蛋,可奇怪的是,夢中的他卻對她非常的眷戀……隱約中,他就是覺得這個女人真實地存在,而且和他十分親密,就如天生相屬……
望著房間矮櫃上的時鐘,時針正好指著十二點,可是他的手機鈴聲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他抓起手機一看,旋即按下通話鍵──
「喂,房,對不起,半夜打擾你,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藍渥特連聲說道。
「明天不能說嗎?」房藍道有些惱。
「拜託,明天我要和老婆回台灣,反正,你一向都睡晚──」
「但今天我早睡了。」他也不知自己在惱什麼,就是感到有些浮躁,卻不願承認他是因為──不得「夢中人」而惱。
「喂,要不是『木』讓我轉告你,我才懶得理你這個沒老婆抱的冰塊呢。」
「說吧!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女人!」他故意諷刺藍渥特那頭美如女人一般的長髮。
「吆!你給我記著,你就別結婚,否則我會給你個大大的『驚喜』!」
「說吧!女人。」
「你、你──算你狠!是『木』要我轉達他老婆的話。」
老天!又是一個聽女人話的傻漢!
「『木』的老婆說,那天救你的道士一定是女人!」
「女人?!」他驚詫地低嚷。
「因為你知道,『木』的老婆擅長易容變裝,所以她很瞭解女人變裝後的樣子。只是我們都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裝扮成男人,而且是個很怪的男人來救你?」
藍渥特又想起什麼似地補充:「我們必須說,她的針灸技術還真的不錯。不過,最讓我們想不通的是,最後的治療過程,她卻請我們出去,她一個人留在屋裡治療,好像是說什麼你的秘密之處不宜讓我們盯著看!哈──你有沒有檢查一下你的『寶貝』,有沒有被她針壞了!」
「你不覺得這個問題,你此我更需要擔心?」這個死「水」,明明是他處處留情、到處「播種」,他的「寶貝」才容易出事,如今卻說到他身上!
「哈──反正你待會兒別忘了檢查一下。」藍渥持在電話那頭仍不忘取笑。
「夠了!」他不想再聽「水」胡亂說,便收線,隨即打開床頭的小燈,整個人也醒了泰半。
諸葛復是個女人?
難怪,他每次見「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也許是從沒有想過諸葛復會是個女人,所以,一直也沒正視自己的直覺。如今被「水」這麼一提醒,往日的記憶一一被喚起──「他」的確不太像男人。
如果「他」真是個女人,又為什麼要喬裝成男人?還有「他」為什麼會知道他生病?
最讓他想不透的是,最後的療程,「他」是以何種方式為他治療的?那和自己腦中最近時常浮現的「夢中人」有關係嗎?
突然,煩躁再起,他決定沖個冷水澡,讓自己清醒些。
這已經是他第十天這麼做了。
走入浴室,打開頭頂上的蓮蓬頭,冰涼的水沖了下來……
他的精神頓時一振。也許,他該主動去找諸葛復再來看一次風水!
地點就在「他」救他的那棟房子裡!
對於這個點子,他感到滿意極了,原本鬱結的心情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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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黃昏,同樣的房子,諸葛妮萩在房藍道的「邀請」下,再一次回到薔薇靜閣這棟房藍道的別墅裡,此刻她的心情百折千轉……
十幾天前,她在這裡和他──「結緣」!
只是結的這個緣,她永生難忘;而他卻極可能完全沒有印象!
對他而言,她是不具形象的,甚至根本不存在的……這是怎樣的緣?
望著漸漸西斜的夕陽,她不自覺地輕喟。
「原來聞名風水界的大師諸葛先生,也有不為人知的心事?」房藍道的聲音突然在她的後方響起。
其實,他觀察「他」有一陣子了,只是「他」一直以為他還沒有進屋罷了。
自從那日「他」救了他之後,他就決定在這屋子裡加裝監視器,以防任何宵小的闖入,而這個監視器也將「他」的一舉一動,傳入他監控的電腦室裡。所以,他知道「他」打從一進這屋子,就一直若有所思。
諸葛妮萩完全沒有料到房藍道會在這時進屋,之前的閃神顯然他都看在眼底,再不說句話,只怕他會起疑的──
「就算神仙也會有煩惱,否則織女也不會下凡與牛郎結緣。」她的腦中只想起這麼一個例子,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這正好說明她這個「老頭」,一把年紀了還「思春」。
房藍道卻淺淺笑了,那笑似乎夾著幾分古怪。
「這比喻真妙啊!諸葛先生原來不只精風水,更通姻緣,不知可否為房某算算,我的夢中佳人現在何處?」他說得半真半假,而且還故意逼近她,弄得她冷汗直流。
「房先生──不是找敝人看這屋子的風水嗎?」她說得結結巴巴。
「是啊!這屋子正是房某與夢中佳人的愛巢。」他這話說得極為曖昧。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用「愛巢」這個字眼。
他是個理智且冷峻的人,這種愛不愛的話,絕不可能自他口中吐出的……他今天是怎麼了?
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踏進「陷阱」裡了?
「房先生,如果你想看姻緣,恕諸葛復不才,就此告辭。」她匆匆轉身。
他卻以右腳故意勾了她一腳──
「啊!」她立刻往前栽了去,眼見就要親吻地毯時,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及時將她撈了起來,而且還撈進他的胸懷,那雙手還牢牢地扣住她的小蠻腰!
「謝謝。」她的臉倏地通紅,支支吾吾地要求他,「請……放手。」
「哦,對,該放手。」他故意說道,還不忘加了一句:「您老的腰──好纖細。原諒我造次,這腰肢委實像女人才會有的。」
「放肆!」她連忙低聲喝斥他。
「素聞諸葛先生海量,怎麼這麼一句話,就讓您惱怒了?」他還是揚著淡笑,而且是那種帶著調侃的壞壞笑容。
「我也曾耳聞你律己甚嚴,而且進退得宜,但今天的表現──實在令人失望。」她吸了口氣,力圖找回自己的冷靜。
「算我失禮,在這裡和您賠不是。來,這邊請。」他竟故意拉起她的小手,往那日為他救治的臥室走去……
「你、你──」她的臉色大變,急於掙脫他的手,卻力不從心。
他彷彿吃了秤跎鐵了心,就是不放手。
「就這兒。」他賊笑地睇著這間臥室,「您就是在這裡救了我,所以,我打算好好答謝您一番。」他竟將她拉至床邊。
「放手!」她再度失去冷靜。
他笑得更詭誕了。因為,他發現一個秘密──
「他」的手──太嫩了!根本不是個五、六十歲老頭該有的手。
「他」是女人!他已經有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了,再來就是──
他突然從她的後邊抓住她的道袍,用力收緊──她那一對豐滿小丘就這麼勾勒出來!
啊哈!他已經完全可以確定她是女人了!
「你幹什麼?」她急急扯回衣裳。
「我只是想送您老另一件合身一點的衣服。」他說得一臉認真,指著床頭前的一個精美禮盒。
「我不需要。」她打算落跑。
他卻飛快地扣住她的蠻腰,「別壞了我的好意。」
「放開手,請你自重!房先生。」
「叫我藍道吧。」他在她的臉龐輕輕吐氣。
「你──」她的心跳立刻加快,雙頰潮紅,彷彿回到那一次親密的燥熱之中……
他聞到一股似曾熟悉的香氣,玩笑的臉倏地一整,「你用什麼牌子的香水?」
「我是男人,不用香水,要用也只用古龍水!」她再次冷斥道,以期拉開彼此過於親密的距離。
「哈──」他大笑,她還在玩文字遊戲,好!他有的是時間,他陪她!
他強制地扣住她的腰肢,要她打開他送她的禮盒。「送你的,打開它吧。」
「不用了。」
「我要你打開。」這話說得輕柔,卻夾著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