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無法想像,當時這小妮子承受多少恐懼與愧疚,倘若換作任家凱,應該任何一個字都捨不得她說吧……
「靜華姊,你們走的時候幫我鎖門好嗎?」關立美手臂吊著盛裝熱騰騰點心的盒子,同時交給侯靜華大門鑰匙。「因為我不知道我會在家凱哥那裡待多久,而且等等說不定我哥就和寶莉吃飯回來了,鑰匙跟他拿就行了。」
侯靜華見她提及任家凱時,淡去的笑容又逐漸恢復活力,想來她只需要看到任家凱,便什麼不愉快都不記得了,她催促:「那快去快去。」
「謝謝!」關立美旋身,快步離開客廳,後面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地躲在大門口,凝視前往皇林巷底任宅的纖細身形。
「我看立美挺好的,我去發動車子,靜華,你去鎖門。」
「是嗎?」侯靜華長歎,雜誌上說什麼毛韻潔重現,立美就可能只是任家凱的點心,連自己看了都在意,那麼關立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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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林山莊大道上,踏往任家凱別墅的腳步,每踏一步,關立美就深吸一口氣,將夜晚清新空氣化作堅強。
仰望著滿天星斗,幻想將來家凱哥與她躺在草坪上,欣賞燦爛星光,她不願讓那長篇報導駐留腦子裡太久,想想晚上自己是如何愉悅地烘焙他最喜愛的點心,一切的快樂,都是因愛他使然哪!
接下來,只要看著他嘗起點心的滿足表情,雜誌上的內容就會隨之粉碎,應該也會因不是事實而不復存在的……
關立美舉起手,欲按電鈐,一會還是決定掏出他多年前就交給她的鑰匙,打算給他個驚喜,倘使他在忙,她放著就走,讓他當消夜吃。
當鎖匙扭轉到一半,才曉得門根本沒上鎖,因此她便順勢輕輕推動大門,躡手躡足地走在兩旁佈滿他一手種植的璀璨花草的石道上。
由右方的窗口看去,燈亮著,表示他人在客廳。
她悄聲喚:「家凱哥……」這一聲叫喚,喚回被雜誌兇猛揮走的聿福。
她低笑,緩緩扭轉門把,剛半啟客廳大門,她傻住了。
正為愛溫熱上揚的幸福,倏地教眼前的情景殘酷地轟擊的粉碎一地。
她所深愛的家凱哥,此時正背向她站在吧檯前,而一名女子卻由身後深情地抱住他,不停地對他喊出親暱愛語,甚至惹火裸露那白皙的上半身。
那位女子誰也不是,就是深受許多人喜愛的毛韻潔……
如此情人之間才會有的貼近畫面,如萬劍般狠狠刺穿她的心門。
為什麼會這樣?
最不懂的是,自己竟懦弱地為這對看似相愛的戀人關上門,不敢打擾,強忍剜心之痛一步一步退開,轉身,不料腳尖踢倒花盆,一個踉蹌,又重重跌了一跤,猶如在感情路上慘烈跌進萬丈谷底。
重新爬起後,管不著手腳的擦傷,唯恐裡面的兩人已受到驚擾,她狼狽疾奔,沒有勇氣回頭,更沒有信心他是不是會追出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篇自己最不願相信的報導……
難道那些都是事實,真正的假象其實是自己的幸福?
他這幾年真是想從她身上,尋找毛韻潔的影子?
原以為她不在乎他曾經愛過誰,但她似乎錯了。
況且,他們依然相愛,只是在毛韻潔還未出現的五年期間,她糊塗又歡直口地當個替身……
別哭!關立美,你不許哭,在還沒等到他的解釋前,不能哭。
當她鼓起勇氣這麼提醒自己時,眼淚卻如潰決般不斷淌下,難以遏止。
等跑到自家門前,一心想要躲在房裡哭泣的她,看著房子裡頭無人的幽暗,落寞地垂下臉。沒想到連房子都讓她請人上了鎖,連她都不准自己找角落逃躲。
隨即,她開始任由淚珠帶著無奈下墜,持著最後希望走往隔壁,按了幾下門鈴。
「哥……寶莉……」明明知道裡面同關家一樣黑暗,但她還是像個傻子,朝對講機抽噎認真問:「我是立美……你們回來了嗎?」
最後她掩面泣道:「我想回家……」
未了,她流露殘餘期盼,轉頭往任宅看去,燈光依舊亮著,一直令她幸福的男人,用空蕩無人的街道,逼她終於絕望地心碎。
她抹了抹淚水,往遠方和臥房一樣幽靜的公園睇去。
不久,她呆坐在公園涼亭裡,抱著尚有餘溫卻沾滿灰塵的點心紙盒,目光將公園每一個冰涼景物都忙碌看幾遍,似滿心歡喜準備送禮卻遭所有人拒絕那樣,孤獨可悲。
起風了,眼淚不知何時幹了,嬌弱身子也不知何時在石椅上睡著了……
這一回,夢裡沒有心愛的任家凱騎著白馬載著她,眼前白雪皚皚,一望無際,好冷,好冷。
第十章
「在走之前,我得把你上回留在這裡的耳環還給你。」
任家凱酷著臉,淡漠地將僅剩一隻的女性耳環推給對面的女子。
「原來……你還記得啊?」女人咧嘴一笑,撥弄烏黑長髮,戴上耳環,動作十分嬌羞,顯露出彷彿彼此剛激情過後。
「是你『刻意』留在這裡。」任家凱依舊冷著臉,與她的表情形成強烈的陰熱對比。「我想你記性好,所以一直記得我跟你說過,除了我還有誰擁有這別墅的鑰匙,你希望看到這只耳環的,不是我。」
女人的溫柔軟他以令人畏懼的凜冷語氣強硬撕下面具,呈現不甘心地撇嘴、有些惱羞成怒的表情。
他繼續說道:「很抱歉,你這麼處心積慮的藏在辦公桌底下,還是先被我發現,所以誰也看不到。」
「我可以是不小心遺漏的嗎!?」她按著桌面,放聲辯駁。
「你睡在臥房,東西反倒出現在我的書房?而你又為什麼天天帶著另一隻耳環進公司引人猜疑?」
「東西出現在書房不奇怪,以前我們不也是從書房親熱到——」
「韻潔,皇林山莊沒有你的過去。」
「那天我睡這裡就已經算有了!」她大膽向前摟住他,萬般渴望與他強健的體格發生要她飄飄欲仙的性愛,「家凱……我想重回到你身邊。」
「在分手的時候,彼此說的很清楚。」他站出一步距離,「將來再見面,我們可以是朋友,可你卻在悄悄製造某種假象與攻擊。」
「阻擾我們復合的人,就是礙眼。」毛韻潔嗤笑,不以為意。
他悄悄握拳,眼眸一瞇,露出森冷無情,「住口,別再要一次利用軟弱去借刀殺人的手段,你知道我的個性。」
毛韻潔嚇得作顫,「難道你從沒愛過我?」
「沒有。」他回得毫不遲疑。「這些年來你的男人不也沒間斷過?」
「這些年來你一直都在調查我?你果然還是愛我的。」毛韻潔展現得意,能引起這萬眾女性迷戀的任家凱的注意,是多麼驕傲的事。那麼關立美這個替身,就可以死到一邊去了,省得她拚命在那些白癡同事面前裝可憐,煩死人。
「別忘了我們有共同的朋友,他們曾經遇上我,對我談起你,我就算不想聽,也得聽下去,得到的結論就是,你在每個男人身上獲取不少利益。」
毛韻潔愣住,剛倨傲不久的情緒,突地克制急街上來的怨護。那女人明明就是她的模子,為什麼卻頻頻看到他在乎的人不是她!?
「男歡女愛很正常,這也是你說過的,可五年來我心裡卻只有你!」
「我的心容得下誰,你已經很清楚,我沒有耐心再解釋第二次。晚點我還得和副總裁到外縣市談公事,你該走了。」他直接把話說明了。
毛韻潔趁他低頭看表,不經意由窗口瞥見緩緩推開別墅大門的女子,旋即詭譎暗笑,再次面對任家凱時,她滿懷誠懇地說:「好,在我決定離開前,你能不能倒杯紅酒給我,就當作祝我將來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
任家凱對這項要求絲毫不猶豫,立刻轉身走向吧檯,打開櫃子,取出高腳杯與陳年紅酒,替她盛上她的需求。
而後方的毛韻潔卻凝望他健壯的完美體格,慾望上身,開始解開衣扣,盡速褪去上衣與性感胸罩,裸露出傲然的豐胸。
她上前幾步,從身後激動抱住他,「真以為還有男人比你更好?」
「韻潔,放手。」任家凱睇這環在他腰上的雙手,放下酒瓶。
「不覺得我和關立美那女人很像嗎?抱著她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想到我?」毛韻潔向上愛撫他結實的胸膛,忍不住發出受到情慾侵襲的撩人聲音。「要我!家凱,就像前陣子那樣,讓我們再次享受一下歡愛。」
聽到這番莫名其妙的話,俊眉狐疑深擰,「你在說什麼?」
他當下強烈判斷這番話帶著不尋常的陷阱,正要扭頭看清究竟,大廳門外便傳出碰撞物品的聲響,他為之轉身,在窗口驚然瞧見熟悉的小身影狼狽地跌了跤,霍地,就像看到珍惜已久的寶貝在他眼前砰然墜地,俊臉出現罕見的心痛與驚慌,低吼:「該死……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