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艾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來,她發覺自己似乎太多話了,連忙轉頭看向他,「對不起,我話太多了。」
「不會啊,我很高興你和我一樣都能欣賞夜晚的那分寧靜美。」
「那次上山之後,我就很幸運的考上我的第一志願,X女中,所以我便將美麗的夕陽當成我的幸福標誌。今天又看到同樣的景色,我好高興,希望這是我考上大學的一個吉祥徵兆。」
天啊,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單純的人。陸灝東看著她,心裡不知該作何反應,這太陽是天天在東昇西落,夕陽美景常常可見,眼前的宋心艾卻它當成幸福標誌。這就是自己對抗了三年的強敵?
「喔!對了,忘了謝謝你邀請我來參加這個舞會。」
「不用客氣,我在邀請函上有提到,那是因為你有實力的緣故。」陸灝東心虛的聳聳肩。
「原本我是打算放棄這個機會的。」宋心艾老實的說。
「為什麼?」
「因為自己的身材。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參加過什麼舞會,只有一次是聖誕節的家族聚會,我扮成聖誕老公公,不用裝假肚子就很像,那天大家一直稱讚我的扮相很成功,我還得到了那一年的家族大獎。
領獎的時候我哭了,大家都以為我是因為太感動了,其實我是因為心裡感到很悲傷,我寧願自己是落選的美麗白雪公主,也不想當胖乎乎聖誕老人。」
「你從小就這麼胖嗎?」陸灝東原本對這個話題有點忌諱,但既然她自己都提了,他正好順水推舟問下去。
「嗯,打我有記憶以來,我就比同年齡的小孩胖很多。」
「難道你自己或家人都不會設法幫你控制嗎?」他從小就喜歡運動,身材一直都算精瘦,很難理解怎麼會有人能忍受自己胖成這樣。
「因為我是早產兒,媽咪說我在保溫箱整整住了三個月,差點活不成。奶奶四處去廟宇求神問人,只希望我能活下來。後來我終於能出院回到家裡,爸媽和奶奶就拼了命的幫我進補,托親戚朋友從外國帶回最好的藥品及補品給我吃。
他們的心願是希望我能健健康康的長大,胖瘦的問題根本不在乎,不過你別以為我的家人都和我一樣,我爸媽和弟弟可是都很瘦的。」
感受到她的家人對她的呵護與珍惜,他又生起羨慕的感覺,知道她曾在那麼小的年紀便與死神搏鬥,關心之情油然而生。
「那你現在的身體還好嗎?」
「都沒問題,就是體重過重,上體育課很吃力,測試項目常常都要補考好幾次才能通過。」
「我覺得你平常就是太用功了,缺乏適當的運動,體重才會一直上升。」
「我也知道,可是自己總是缺乏動力,反正我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大家都習慣了。」
「你自己真的習慣了嗎?那為什麼還會對參加舞會裹足不前?」
「我……說不在意是騙人的,有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自己身材姣好的呢。可是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再加上大學聯考就要到來,我不想把時間花在這上面。」
「不然這樣好了。」陸灝東突然想到一個好計策。「明天開始,我們可以一起唸書,我知道有一家K書中心很不錯。放學後我們先到中正紀念堂去跑跑步,適度的運動可以增進記憶力的提升,吃飽飯後再去唸書。你覺得我這個提議如何?」
宋心艾簡直是受寵若驚,沒想到陸灝東不僅不介意自己的身材,還這麼熱心的幫她想出這樣兩全其美的方法。
其實只要能多一點和他相處的機會,就是要她上刀山下油鍋,她也會二話不說的勇往直前。
「好,當然好。」
「那我們就一言為定嘍。」
「嗯。」她右手比了個六字型伸向他。
「這是……」陸灝東一臉疑惑。
「打勾勾加蓋章啊,表示說話要算話。」
他沒想到她真是純真得可以,都幾歲人了還玩這種蓋章遊戲。
「好,蓋就蓋。君子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宋心艾開心的接下這句話,手則因為與他的接觸而產生一種麻麻的刺人感覺,這就是觸電的感覺吧,
「駟馬難追。」無意識的重複她的話,陸灝東心裡驚訝的想,太荒謬了,剛剛怎麼好像被電到?不可能,一定是錯覺。
宋心艾和陸灝東兩個人都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
「心艾,聽到我的聲音請回答。」
「小陸,你死到哪裡去了!」
聽到小喇叭和小猴子的吼叫,陸灝東和宋心艾同時拉回遠遊的思緒。
「我們在這裡。」
「哪裡啊?」
「涼亭。」陸灝東邊帶著宋心艾走出涼亭,邊和小猴子喊起話來。
「你們兩個也太會躲了吧!幹嗎,約會啊?」小猴子曖昧的眼神掃過陸灝東和宋心艾,害宋心艾不好意思的紅了雙頰。
「對啊、對啊,你要跑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害我以為你被人綁架了呢!」小喇叭和小猴子兩人一搭一唱起來。
「我看你玩得好開心,不好意思打攪你嘛。」宋心艾趕忙辯駁。
「是嗎?我看你是遇到白馬王子,把我這個同學忘得一乾二淨。想必,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革命烈士』陸灝東嘍。」小喇叭看宋心艾滿臉春風的樣子,更不想錯過這場好戲。
「你好,我就是陸灝東。」
「她叫徐燕妮,我們班都叫她小喇叭。」宋心艾趕緊幫彼此介紹,沒注意到陸灝東在說話時和小喇叭交換了一個戲謔的眼神。
「我是小猴子,小陸的同班死黨。」小猴子也不甘寂寞的插話進來自我介紹。「我本名叫蕭宏治,加上身材又瘦小,所以同學就取名字諧音叫我小猴子,請多多指教。
「那你為什麼叫小喇叭?是因為你很愛說話嗎?」小猴子似乎對小喇叭比較有興趣。
「你會不會講話啊,就不會說是因為我唱歌很好聽嗎?」小喇叭一向鬥嘴不落人後。
「那你就應該叫小黃鶯嘛,叫什麼小喇叭!」
「你,可惡。」小喇叭終於也有遇上對手的一天。
「好啦,小猴子,你就別再欺負人家小姐了。我們不是說好要去夜遊,怎麼你們就在這裡抬起槓來。走是不走呢?」白熊的聲音適時加入,化解了小喇叭和小猴子即將引爆的一場唇槍舌劍。
「你們好,我是白熊,今天稍早見過面了。我們三個是結拜死黨,很歡迎你們今天的蒞臨。」
「曉娟呢?怎麼沒有看到她?」小喇叭和曹曉娟一向不對盤,雖然心裡很想去夜遊,但是想到要和那個勢利的女人一起去,興致就降低不少。
「她在車上,她沒有要去,我會先送她回家。沒辦法,她家門禁太嚴,只到十一點。」白熊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天啊,已經要十一點了嗎?」為什麼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我告訴家裡十點半會回去,現在竟然這麼晚了。對不起,那我也得回去了。」宋心艾實在不想那麼早就結束和陸灝東相處的機會,但是她也不能自私的讓家人擔心。
「那夜遊只有改天嘍。」陸灝東體貼的說道:「時間是真的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你要送我回去?!那不太好意思吧。」宋心艾心裡七上八下的,又是興奮又怕太麻煩人。
「不會啦。這麼晚了,是我邀你出來的,本來就應該把你平安送回家才是。」
「那就謝謝你了。那小喇叭你呢!」宋心艾很高興陸灝東還是堅持要送她回家,但小喇叭呢?不能放她一個人不管,畢竟她們是一起來的。
「那就要麻煩白熊送我們兩個下山嘍。」小猴子沒有交通工具,今天他是坐陸灝東的機車上來的。
「沒問題,包送到家。」白熊拍拍胸脯道。
「只有這樣了。」小喇叭沒想到回程還是得和曹曉娟再度同車,還好有隻猴子作陪。
第四章
「媽,我出去了。」
「心艾,早餐快好了,你不先吃飽再走?」宋媽媽邊喊邊從廚房跑出來。
「我和人約好一起上圖書館,快來不及了,我不吃了。」宋心艾頭也不回的直往前衝,只留下一句話就消失無蹤。
宋媽媽追到客廳,只來得及看到女兒衝出門的背影。
她手中拿著炒菜用的鏟子,邊走回廚房邊喃喃自語,「這孩子竟然會捨棄平常最愛吃的營養早餐。一大早就急匆匆的出門,真令人納悶。」
「媽咪啊,早餐好了沒?我和人約打球快來不及了。」一身休閒裝扮的宋爸爸從房間走出來。
「你們父女倆今天是幹嗎,放假不好好在家休息,一大清早就急著出門。」剛送走一個女兒,老公接著也要走,兒子是不是也跟進?
「呦,心艾今天當起早起的小鳥啊,平常放假她不是都要在床上賴到十一點?」
「我怎麼知道,她說和同學約了上圖書館。」
「姐交男朋友了。」真的是說人人到,宋媽媽心裡才念著,兒子就及時出現,還冒出這麼霹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