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一陣哄堂大笑,反倒將室內沉悶的氣氛給打散開來。
「想上廁所舉手講就好了,一定要這樣嚇人嗎?還不趕快去!」數學老師無奈的搖搖頭,「現在的學生真是不像話。」
宋心艾趁著伸手到書包裡拿衛生紙的同時,彎腰拾起了小喇叭射來的紙條,這才趕緊起身離開教室。
走進廁所內,她立刻將紙條從口袋中拿出來看。
心艾,你衣服都帶齊了嗎?好興奮喔,好想跟你去見識見識,開開眼界。
一下課我們就要趕快去換衣服。唉,那個老女人怎麼有辦法一直喋喋不休嘛!
快昏倒的小喇叭
回到教室,宋心艾在背對老師回座位的時候,迅速對小喇叭比了一個OK內的手勢,兩個人有默契的笑了。
好不容易捱到鐘聲響起下了課,小喇叭二話不說,拉著宋心艾直往外跑。跑出校門之後,小喇叭忍不住開口罵人,「你是要嚇得我心臟病發作才甘願是吧!」
「對不起啦,我今天一整天都是這樣恍恍惚惚的,你可不可以跑慢一點,不然換我要心臟病發作了!」
宋心艾被小喇叭一路拖著跑,累得她上氣不接下氣的,但是一想到晚上的舞會,腳步便不再那麼沉重,心中滿溢的喜悅反而讓她覺得自己身輕如燕,恨不得立即飛奔至陸灝東的懷抱。
「換好沒?快點出來我看看。」小喇叭心急的在公園的廁所門外直嚷嚷。
「我不要去了啦!」廁所內傳來宋心艾沮喪的哭喊聲,讓小喇叭不知如何是好。
「你又在說什麼鬼話啦!快點出來,不然我要生氣了。」
當宋心艾遮遮掩掩的從廁所出來時,小喇叭驚訝得失聲尖叫。
「你對你的衣服做了什麼?」
「撐破了啦……」
小喇叭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宋心艾,原本兩人精心挑選的粉藍色水手服,此刻右腋下縫線處已經裂開,而黑色A字吊帶長裙背後的拉鏈,也在宋心艾死命的拉扯下修不忍睹的「開口笑」,最慘的是連腳上的高跟鞋都斷了一邊的跟。
「我的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小喇叭實在難以相信,眼前的心艾只能用一個「慘」字形容。「衣服在我們買時都試穿過的,怎麼會撐破?」以小喇叭一百五十公分高、四十公斤重的身材,是很難去體會宋心艾連喝水都會胖的無奈。
「這幾天逛街逛得太愉快了,不知不覺就吃出兩公斤的重量,再加上剛剛我太緊張,你又一直催我,慌忙中動作一大,就……哇——」宋心艾說著說著,眼淚就如洩洪般傾洩而下。
「好啦好啦,你不要哭了,再哭我也要跟你一起流淚了。」小喇叭忙亂地安慰著她,因為小喇叭這一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見有人哭,家中四個弟弟妹妹,小時候只要一哭起來就是「原野四重奏」,安撫不了時,她索性就呼天搶地的加入大合哭的行列,常常惹來媽媽的一陣追打。
由於宋心艾還深陷在自己無比悲慘的情緒之中,一點也聽不進小喇叭的話。等到她哭累了回過神來時,才看見小喇叭也坐在一旁哭得稀里嘩啦。
看到小喇叭的樣子,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喂,你很沒義氣耶,我為了你哭成這樣,你竟然還嘲笑我,真的太過分了。」
「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要嘲笑你,我只是突然覺得我們兩個好可笑,為了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搞得自己人仰馬翻,最後還落得這麼狼狽的坐在公園哭。」宋心艾平日開朗樂觀的個性又適時的發揮了功效。
「說得也是,還不都是那個什麼陸灝東惹的禍。陸灝東?我還花木蘭呢!」小喇叭擦乾眼淚,語無倫次的說道。
「牛頭不對馬嘴,真是敗給你了。」
「好啦,我書本來就沒你讀得多。」
「管他的,我先去把這身四分五裂的衣服換下來,然後,我請你去鬥牛士吃五分熟的牛排,管他陸灝東或是花木蘭的。」
「好。」說到吃,小喇叭絕對是不落人後的。
突然,小喇叭的手機響起。
小喇叭在看了上頭顯示的電話號碼之後,立即向宋心艾說:「你先去把衣服換下來,我接通個電話。」
「好。」她恨不得趕快換下身上的衣服,立刻走進廁所。
當宋心艾換好衣服出來,小喇叭已講完電話,她笑笑的道:「是我表哥打來找我啦,要約明天一起去圖書館的事。」
宋心艾換下一身彆扭的衣服後,心情也跟著輕鬆多了,「喔,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嗯……你確定真的不去舞會了?」小喇叭講完電話後就一臉怪怪的。
「小喇叭,你是怎麼了?又不是不知道參加舞會的衣服都毀了,還問我這種問題。」
「沒有啦,我只是替你覺得有點可惜,畢竟對這個舞會你也期待了好久。」
「說實話是會覺得有些可惜,但是總比去了丟臉好吧。」宋心艾豁達的說著,心中卻有一種酸酸痛痛的感覺,這就叫「幻滅」嗎?
「好了啦,別再說了。我肚子好餓,你到底要不要去吃牛排?」她在用盡力氣哭完一陣之後,感到肚子開始咕嚕咕嚕的叫。
「喔,好、好啊。」小喇叭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但也只有順著宋心艾的意思,畢竟她剛剛經歷的事件真的太悲慘了。
「哎,這不是宋心艾和小喇叭嗎?」
正當宋心艾和小喇叭兩人走出公園之際,一輛紅色BMW突然停在她們面前。右前方的車窗搖下來,探頭出來打招呼的竟然是曹曉娟,她們班的班花。
宋心艾這個時候最不願意見到的人竟然出現在眼前,雖然勉強,禮貌上還是得和人家打招呼,「曉娟,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喇叭和曹曉娟平日就不大對盤是眾所皆知的,可是今天她看到曹曉娟的出現,卻一反常態的以熱絡的口吻應和著,「曉娟,你不是要去參加舞會,怎麼現在還沒出發?」邊說小喇叭還邊向她使了個眼色。
「我剛剛在等我男朋友來接我。誰知道台北市的交通就是這麼混亂,老是塞車,害我在學校等了近半個鐘頭,差點氣得不想去了。」
曉娟說話時,駕駛座上那顯然是她男朋友的男孩,趕忙伸出手來捏了捏她的肩以示安撫。
而她似乎忘了宋心艾和小喇叭的存在,轉過頭去以嬌媚的語氣嘻道:「討厭。」
這一幕宋心艾看在眼裡,羨慕在心裡,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擁有這樣溫柔又多金的戀人?
「哎,宋心艾,你不是也要去參加今天的舞會嗎?怎麼還沒有換衣服?」曹曉娟看見她仍是一身制服,語氣中不免帶著一絲輕蔑。
「宋心艾決定就穿制服去,反正大家都是學生,幹嗎像社會人士那樣穿得花枝招展的。」小喇叭終究還是受不了曹曉娟一副大小姐瞧不起人的態度,說話的同時還故意將眼神瞥向曹曉娟低胸的禮服領口。
「小喇叭,我沒有要去啦!」宋心艾焦急的拉扯著小喇叭的裙擺,這個時候怎麼能說這種嘔氣的話呢!
「宋心艾,你就別客氣了,能收到邀請卡表示人家很重視你,為什麼不去?再說就快模擬考了,別把自己繃得那麼緊,放鬆放鬆嘛。」曹曉娟一反常態的忽略小喇叭的挑釁,反而一再向宋心艾示好,「不然你坐我們的車去好了,反正目的地一樣。那小喇叭你呢?去是不去?」
「曉娟,不用麻煩你們了,我和小喇叭還有事,我們已經決定不去舞會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宋心艾生怕小喇叭又說氣話,急急忙忙婉拒她的邀約,拉著小喇叭就要走。
「去就去,誰怕誰。」小喇叭使出超乎平常的力氣,硬是將宋心艾沉重的身軀拉了回來,「心艾,上車。」
「小喇叭,這……」宋心艾一臉錯愕,不相信小喇叭竟擅自替她下了這麼重大的決定。
「宋心艾,輸人不輸陣,你別讓我在那個花癡面前丟臉。不要怕,我小喇叭捨命陪君子,龍潭虎穴我也陪你闖了。」明明是宋心艾被趕鴨子上架,小喇叭卻有辦法說得好像刀是架在她脖子上一樣。
「要去就快上車,我可沒時間和你們閒耗。」曹曉娟一面從手提包中拿出粉盒來補妝,一面催促著她們。
就這樣,從決定不參加到坐上曹曉娟的車,宋心艾在一連串的無可奈何中被迫去面對即將改變她命運的舞會。
舞會在陽明山上的一個私人俱樂部中舉行,這場舞會的主辦人好死不死就是曹曉娟的男朋友,某大企業集團的小開。所以當曹曉娟得知小喇叭實際上並沒有收到邀請卡時,便非常大方的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張全新的邀請卡,要她男朋友馬上在上面簽名,然後頭也不回的將邀請卡遞向坐在後座的小喇叭。
小喇叭接過邀請卡,氣得想當場將它撕毀,丟回給那個做作的女人。可是考慮到宋心艾,只好將這股怨氣硬是往肚子裡吞,心想,大人不計小人過,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我小喇叭總有出頭天的一天,現在暫時不和你這個小女子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