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傑,你好像早就該去睡了哦。」
自從經歷了家庭風暴之後,宋心艾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和陸灝東見面。一方面是陸灝東忙著和白熊他們籌備畢業典禮的相關慶祝活動;另一方面,她也在媽媽有意無意的好言相勸下,盡量在放學後準時回家。
雖然隔天爸爸有為了輕信流言而表示道歉,但是父母對她的信心不足,實在讓她感到很難過,她一時也不知道要如何主動去恢復家裡原有的溫馨氣氛,只有每天讓自己埋首在書本中。
「心艾,後天的畢業典禮你爸媽要不要去參加?」
最近她和小喇叭都是在放學後,利用電話來討論功課及聊天。
「應該是要吧,我還沒有問他們。自從上次和爹地吵架之後,我就不太敢和他說話。」
小喇叭想不透的抱怨道:「你爸媽也真是的,那個金老師是出了名的嘮叨兼大嘴巴,他們竟然會相信她而懷疑你。」
「算了啦,你不也曾經質疑過?」
「我、我是關心你啊。」
「所以啦,我並不怪爹地會有那樣的反應,畢竟他也是擔心我,才會怕我在外面受傷害。」宋心艾懂事的道。
「你能想得通就好啦。」
「小喇叭,那你爸媽呢?他們會來參加畢業典禮嗎?」
「應該不會吧,他們忙賺錢都忙不過來了,哪還有時間浪費在我身上。要不是當年我僥倖考上X女中,有面子又不需要花太多的學費,我老爸才不肯讓我北上唸書呢。」
「你不要這麼說嘛,好在你爸爸肯讓你來念,我才有這個機會認識你這個好朋友啊。」
「我也很高興,可是後天就要畢業了,以後我們可能沒有太多的時間能聚在一起。」平日開朗的小喇叭,這會透過電話線的聲音竟然帶著些許淡淡的惆悵。
「誰說的,我們還要一起考大學啊。」
「心艾,我心裡很明白,我們家是不可能再供得起我念大學了。身為老大,我畢業後也該擔起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
「小喇叭,我替你覺得好難過。」
「哎呀,有什麼好難過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生就是這樣嘛,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嘍。」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你還是要盡力準備啊,說不定等你考上台大,你爸媽同樣因為覺得很有面子,就想辦法讓你繼續念下去。」宋心艾站在朋友立場鼓勵她。
「謝謝你,心艾。無論如何,要記得我們最喜歡的那首歌,明天心也要作伴喔。」
「嗯,一言為定。」
令人期待又傷感的畢業典禮終於來臨了。一大早,X女中校門口就擠滿了聞風而來的大小花販,將門口紅磚道擠得水洩不通的。
宋心艾從下公車起,就邁著緩慢的步伐往學校走去。雖然說高中三年來真心的朋友沒有幾個,但是要離別總是會令人難受。
在這種傷感的日子裡,即使是校園內的一花一草,都會讓人留戀不已。
「心艾,趕快,你今天要上台領獎,要先去參加綵排。」
才一踏入班上,班長就拿了一朵畢業生的胸花過來,催促她去綵排。
「喔,我放一下東西就去。」
還沒有看到小喇叭,這個懶惰的人,連最後一天的畢業典禮都能遲到。
不過倒是一進門就看見曹曉娟,她今天似乎有上妝,平常就吹彈可破的肌膚,此刻看起來更加的嬌艷動人。
「曉娟,你今天好漂亮。」
正在和好友聊天的曹曉娟沒料到宋心艾會過來和她打招呼,頓了兩秒之後才反應過來。
「喔,謝謝,你也不差啊。怎麼,你家陸灝東今天會來觀禮嗎?」
「我也不太清楚,他最近很忙。」
「是嗎?好歹同學三年,我奉勸你,不要對陸灝東太放真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心中一驚。
「我聽說小陸最近和二中的一個女生走得很近,你要當心他腳踏兩條船喔。」
「我不相信,小陸不是這種人。」
「相不相信隨你,我沒有任何意見。」
「心艾,你不要聽那個女人亂說,我表哥才不是那種人。」
小喇叭的聲音適時插入,讓宋心艾開始慌亂的心安定了下來。
「是嗎?小陸是你表哥,那你是從頭就參與了他們的計劃嘍。」
「我早就跟心艾說過這件事情了,你少在那裡挑撥離間,說不定在班上散不實謠言的人就是你。」小喇叭一臉惡狠狠的。
「你別胡說八道,我才沒有興趣去管宋心艾的閒事。既然你們都不相信我的話,到時候就別怪我不夠朋友。」
「你本來就不是我們的朋友。」
「徐燕妮——你給我記住。」曹曉娟被小喇叭氣得滿臉通紅,拉著身邊的同學轉身就走。
「小喇叭,好了啦,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和同學過不去。」
「是她自己太過分了,說那什麼話。心艾,你不會相信她吧?」
「怎麼會呢,我當然是相信小陸的。」
話雖如此,但是她真的有好一陣子沒見到陸灝東了。就算他真的很忙,難道連抽空見她一面的時間也沒有嗎?
「宋心艾,綵排去了。」
「喔,我來了。」
第八章
由於宋心艾三年來的學業成績都高居榜首,因此在畢業典禮上獲頒最高榮譽的市長獎。
上台領獎時,她的心情本來還受早上曹曉娟那一席話的影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可是從市長手中接過獎座的那一剎那,觀禮席上突然傳來幾聲歡呼的聲音,將她從恍惚中喚醒過來。
「姐,恭喜你,我好愛你。」
「心艾,恭喜,爸爸永遠以你為榮。」
她抬頭往人群中望去,只見全家人都來參與她榮耀的一刻,前來觀禮的小傑和宋爸爸不顧旁人的起立歡呼,宋媽媽則是捧著一大束花含笑坐在旁邊。
宋心艾實在是太感動了,原來今天出門前,爸爸是故意裝成要和同事去打高爾夫球;小傑也抱著籃球就直往外跑,她還以為自己要獨自面對這個表面熱鬧實則孤獨的盛會。
「謝謝,謝謝你們。」宋心艾用嘴形告訴家人,她會永遠珍惜的。
這個時候,宋心艾心裡閃過陸灝東的影子,如果這個時候他也能出現,那該有多好。
當她要隨著其他領獎人走下台時,卻聽到觀眾席上由遠而近的傳來一陣陣的驚呼聲。
「哇,好漂亮。」
「那束花不知道有幾朵,真是大手筆。」
「那個男生好帥,他是來找誰的呀?」
「喂,快看,他往前台走去了。」
宋心艾低頭走到階梯底下時,只見前面的走道上有一個捧著巨大花束的人朝她走來。那束玫瑰朵朵開得野紅,噴灑在上面的水珠受燈光照射,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不會吧!」
她的心開始卜通卜通的狂跳,即使周圍歡呼聲越來越大,她還是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終於,像過了一世紀那麼久,捧花的主人來到了她的面前,他將花遞給她的同時,順勢在她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
「畢業快樂,我的寶貝。」
真的是他,他聽見我的呼喚了!曹曉娟說的都是謊話,我就知道小陸是愛我的。
宋心艾面對接二連三的感動,喉頭哽咽得發不出聲音來,眼淚則不聽使喚的奔流而出。
「傻瓜,哭什麼。我們再擋在這裡,可能這場畢業典禮會被迫停止哦。」
宋心艾這才發現後面的人都停在階梯上看著她和陸灝東。抱著那束玫瑰花,他們趕緊回到位子坐下。
「你不是在忙,怎麼有空來?」
「再忙也不能忘了你的畢業大事,何況你們學校這麼難進來,不趁機進來參觀參觀怎麼行!」
「討厭,原來你是順道來看人家的。」
「是啊,沿途還搶了好幾家花店,才湊成這一大束花。」
「謝謝。」宋心艾感動得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輕輕吐出這兩個字以聊表她心中萬分的感動。
「傻瓜,謝什麼。」
「就是謝謝。」她非常放心的將頭輕輕靠在他肩頭。
是了,這將是我今後的依靠。
「爸,媽,這就是陸灝東。」禮成之後,宋心艾帶著陸灝東到父母面前。
「伯父、伯母你們好,請叫我小陸就可以了。」
「姐,那我呢。」小傑不甘被忽略的出聲。
「喔,小陸,這是我弟弟,小傑;小傑,叫陸哥哥。」宋心艾為兩人介紹。
「陸哥哥好。」
「你好,小傑。」
「心艾,你真的不和我們去吃晚飯?你爸爸本來打算請你到餐廳去慶祝的。」
「媽咪,小陸他們幫我辦了個Party,不好意思不去嘛。」
宋心艾勾著媽媽的手,希望她能幫著說服爸爸,讓她跟陸灝東去參加。
「老公,既然人家年輕人都這麼說了,咱們兩個老人就只有依他們嘍。」
「小陸,我把女兒交給你,你可要好好的待她,若有任何差錯,我可是不饒你。」
「媽咪,你看爹地啦!」宋心艾怕爸爸又會像那天一樣,脾氣說來就來,趕忙祭出老媽相救,而在她背對陸灝東的時候,沒發現他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