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認為這件案子最好永遠成為一椿懸案?」雷捕快皺著眉頭思索。
「沒錯。」他意興闌珊地站起身。「雷捕快可以請回了。」
「等一下,我還有其它案件想請教……」
「恕我不想再多說了,你請回吧!」他視若無睹地轉身離去,看見一旁呆怔的善月,猛然拉住她穿過後院天井。
「弼爾雅,你怎麼了?」善月察覺到他臉色有異,抓在他掌中的手腕幾乎要被他擰斷。
一進屋,他立刻將她緊緊抱住,臉頰貼在她馨香的頸窩,閉緊了雙眸。
「弼爾雅,你怎麼了?」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心都慌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告訴我好不好?」
他什麼話都沒說,維持著相同的動作,抱著她一動也不動。
善月卻明顯感覺到他的雙臂更加收緊了,緊得幾乎令她難以喘息。
這陣子總是這樣,他常常看見了什麼卻不肯對她明說,其實她早已明白他的能力遠遠超過她的瞭解之上,不對她明說也許是怕嚇著了她,但是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神色異變過,一定是在雷捕快身上看見了什麼他不願見到的事情,而在一個人痛苦掙扎吧?
「弼爾雅……」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但是只要他不說,她也絕對問不出來,只能回摟著他,靜靜陪伴。
弼爾雅的眉頭漸漸蹙緊,深深陷入憂慮中。
他知道,與善月分開的日子來臨了,他就要放開這雙纖弱的小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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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京城刑部衙門雷捕快走了以後,善月就覺得弼爾雅變得非常不對勁,他不再到客棧大堂替人觀相,長時間都跟她窩在房裡廝磨溫存,偶爾見他茫然凝視著遠方,恍若神遊太虛,不動不語,突然煩躁起來時,他會驟然將她壓上床,狂風暴雨般地索求她的嬌軀。
她發現他求歡的方式不再溫柔慵懶,而是以著近乎絕望的激狂猛烈地要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將她焚燒殆盡為止。
弼爾雅異樣的反常讓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心頭莫名地籮上一片烏雲,幾次想刺探他的想法,他卻執意不肯透露,讓她只能一個人承受著心緒紛亂的折磨。
當點點滴滴的疑惑在她心裡漸漸聚成了不安的漩渦時,她開始感到恐懼害怕。到底是什麼事,讓弼爾雅不願意告訴她?
就這麼惶惶惑惑、惴惴不安地過了半個多月,突然在一天的早晨,弼爾雅帶著她出門,來到鎮外一處環境清幽的民舍。
「弼爾雅,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她愕然。
「這間房子的屋主搬到京城,正準備出售房子,我覺得環境不錯,所以決定帶你來看,如果你也喜歡的話,那我們就買下來。」他叩了叩門環。
「你怎麼知道房子要出售?」話才出口,她就發現自己多此一問了,弼爾雅一定是用她不瞭解的方法「看」到的。
「我們應該要有個家了,總不能老是住在客棧裡吧。」弼爾雅柔聲說。
「我們的家?」她為這四個字感動不已。
一個受雇看守房屋的小廝這時出來開了門,問明來意後,便領著他們進去。
「弼爾雅,這兒會不會太大了一點兒?我們才只有兩個人。」善月進屋,一看見豪華寬敞的正廳,就不禁拉著弼爾雅低問。
「將來不會只有兩個人,你也需要有人服侍。」他牽緊她的手。
善月微怔。意思就是,他們將來會有孩子,而孩子需要奶娘,如果弼爾雅嫌她廚藝不好,也許會雇個廚子,這樣一來,的確就不是只有兩個人了。她愈想愈開心,陶醉地開始幻想起他們幸福美好的未來。
弼爾雅牽著她的手慢慢看完屋舍內八個房間,眼眸始終不離她充滿甜蜜欣喜的笑顏。
「喜歡嗎?」走出大門,他輕聲問道。
「喜歡。」她用力點頭,臉上漾著止不住的甜笑。
「那我就買下來了。」他立刻回頭跟小廝低聲交談。
善月站在一旁看著弼爾雅,心滿意足而又感動莫名地笑著。
豈料三天後再踏進這房子時,竟然還有更大的驚喜和感動等著她。
「弼爾雅,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她攀著弼爾雅的手臂,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
她看見大門上結著大紅綢花,大門框上貼了一副灑金的對聯,門上兩邊各貼一個斗大的雙喜字。
「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要當我的新娘。」他輕輕按住她的雙肩,低柔地在她耳邊說。
善月恍如身在雲端,步伐虛軟地踏著綿延到天井的紅毯,來到紅光耀眼,喜氣洋溢的正廳前。
看著各屋窗額上貼著「龍鳳呈祥」、「鳳凰來儀」、「秦晉永好」、「鸞鳳和鳴」等等喜氣洋洋的字句,她的眼淚無法抑止地落下來。
「為什麼哭?」弼爾雅憐惜地拭去她的淚水。
「因為喜極而泣。」她失神注視著他,夢囈似地傾訴。「我以為我永遠不可能再披嫁衣了。」
弼爾雅微微一笑,牽著她走進正屋。
她看見屋內有幾個人仍在忙著佈置花燭,聽見他們進屋的聲音,全回過頭來恭敬地蹲身請安。
「這是王媽、李媽,那個小丫頭叫雪薇,她們以後負責侍候你。」弼爾雅把兩個老媽媽和一個小丫頭喚到地面前。
「少奶奶,屋裡請。」王媽、李媽和雪薇小丫頭,親親熱熱地挽著她的手。
善月略帶緊張地回眸看著弼爾雅。
「去呀!」他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善月跟著她們穿堂過院,來到後屋,這間屋子的擺設特別溫馨雅致,床上掛著大紅刺繡的帳幔,帳幔上繡的是栩栩如生的百子圖。
「少奶奶,來這兒坐。您放心,我們會將您打扮成最美最美的新娘。」王媽和李媽拉著她坐在梳妝台前,慈藹可親地笑說,
小丫頭雪薇捧著嫁衣笑嘻嘻地走來。
在王媽和李媽的巧手妝扮下,善月果然成了艷冠群芳的新嫁娘。
突來的意外太驚人了,善月一直處在驚喜激動的情緒裡,當地蒙著猩紅刺繡的百蝠蓋頭,由王媽牽引著慢慢來到正廳時,耳邊突然聽見歡聲雷動,她更為驚訝,不知道弼爾雅什麼時候把那麼多的鎮民都給請來了?
王媽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弼爾雅的手上,雖然她什麼都看不到,但耳邊卻清楚聽見一聲聲充滿喜悅的祝福。
他們順利地進行完大禮,兩人各執著紅綢子的一端,由弼爾雅領著新娘進入洞房。
這一切完美得不像真的,善月幾乎要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
當弼爾雅把紅蓋頭揭開時,看見他的新娘子早已經哭成了淚人兒。
「不想當我的新娘子嗎?為什麼哭成這樣?」弼爾雅故意逗她。
善月拚命搖頭,真的沒辦法,激動和喜悅把她的心頭塞得好滿好滿,她實在控制不了落淚的感動。
他歎息地將她擁入懷裡,這是他想給幸福和愛的妻子,但是此刻,他能給的就只有這麼多了,接下來要給她的是什麼?他想也不敢想。
「我現在覺得好幸福、好幸福。」她深深埋首在他的擁抱中。「可是幸福是不是來得太快、太容易了?我反而好害怕失去。」
「你不會失去。」他用力抱緊她,像要將她柔軟的身軀嵌入自己的身體裡。「別伯,我不會讓你失去的。」
「可是……你這陣子變得很奇怪,常常一個人對著窗外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讓人捉摸不定。」她仰起臉認真凝視著他。
「我只是在想,該怎麼安排你的生活,你才會過得更舒服快樂一點兒。」他落寞地微笑。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已經很快樂了,你不需要如此費心安排呀!」她安心地笑起來,窩在他懷裡磨蹭著他的胸膛。
弼爾雅收緊了手臂,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善月,有些話我不得不對你說了。」他閉眸深歎,事情的發生已經迫在眉睫,他想隱瞞也瞞不住了。
「什麼話?」她滿眼天真地笑望他。
「明天會有人從京城來找我。」他很想逃避她專注的凝眸。
「哦,是什麼人?」弼爾雅已經聲名遠播了,有人從京城來找他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她並不覺得特別奇怪。
「來找我的……是皇上身邊的人。」
「什麼?!」她駭異地驚呼。「是不是你的身份被發現了?」
「不是,這不是皇上派人來命我進宮的目的。」他試著以平靜的口氣敘說。
「那皇上有什麼目的?」她心頭微微一悸。
「兩年前的冬天,京城裡所有寺廟全部丟失了四天王的護國法器,你知道這件事嗎?」
「當然知道,發生那件事的時候,京城裡到處是凍死的人,當時我阿瑪嚇得要命,一步也不敢出門,成天喊著『天要降禍了』這種可怕的話。」她不知道那件事與弼爾雅將被皇上宣召進宮有何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