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秦愷正色說。
「等我,有事?」秦康想一想,「是不是需要錢用?」
「不,不是!」秦愷搖搖頭,「我為劉心馨的事。」
「心馨,她怎麼了?」素康在床上躺下來,他不明白,弟弟的神色怎麼這般嚴重。
「她很不開心,還哭過。」秦愷一個字、一個字說。
「為什麼?」秦康呆怔一下,「她媽媽的病?」
「她根本沒去醫院。」秦愷凝視著出色的哥哥,他——真不明白心馨的感情?
」那為什麼,她自己不舒服?」秦康大意得令人奇怪。
「不——」秦愷說,「我相信——她是感情上受到傷害。」
秦康呆住了,感情上受到傷害?這是什麼話?心馨只不過是個小女孩,感倩傷害?
「是嗎?誰?怎麼回事?」秦康一連串地問。
秦愷輕歎一聲,這件事——怪誰呢?
「我想——是你。」他嚴肅地說。
「我?」秦康整個人從床上跳起采,像被黃蜂猛叮了一口。「你——開玩笑。」
「是真的!」秦愷的神情絕不像開玩笑。「她知道你和韋夢妮的事後,她哭了,她還說——」
「她還說什麼?」秦康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了,這是嚴重的事,不再是開玩笑。
「她還說你——騙她!」秦愷垂下頭。
不是秦康的錯,他知道,怪不得秦康,他一直當心馨小妹妹,錯的——只是誤會,心馨的誤會!
「這——從何說起?」秦康臉色變了,「她怎能誤會成如此?」
「我不知道。」秦愷只是搖頭,「我也不便向她解釋什麼,但是——我知道她感情上受到傷害。」
秦康呆怔地想了好一陣,情場上的大情人竟不知所措了,或者——他心亂了?
「你說,我該怎麼辦?」他問。
「除了解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秦愷說,「她不同於普通女孩子,她太單純、太單純。」
「我知道,」秦康摸摸頭,苦惱地說,「她不肯見我!」
秦錸知道這是必然的,心馨正在氣頭上呢!
「她不會永遠不見你!」秦愷說,「哥哥,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話?你說。」秦康已亂了方寸,他做夢也想不到心馨竟會誤會他的感情。
「如果我說錯了,請你別怪我,」秦愷是真誠的。「我認為這——錯覺是你造成的。」
「錯覺?」秦康不明白。
「她只是個小女孩,不同於那些——感情上有經驗的小姐,」秦愷舔舔唇。他決定說了,就不在乎是否會得罪人。「你對她的態度——在你來說是全無意義的,對她——或者你是第一個對她那麼好、那麼親熱的男孩子,錯覺就這樣造成了。」
「我只是像大哥哥對小妹,」秦康自然地辯白,這是真話!「你也看得出來,我沒有過分,是嗎?是嗎?」
秦愷沒出聲,過分與否往往因人而異,像秦康吻心馨面頰,他認為是過分了,但——秦康那樣的男孩,那簡直是家常便飯,曾通禮貌。
「我沒有過分,是嗎?是嗎?」秦康沉不住氣了,「你告訴我,我沒有過分!」
「我不能肯定,」秦愷說得中肯,「這種事往往因為觀點與角度的不同而有很大的差別。」
奏康想一想,沉默了。
秦愷說得對,這種事的確因人而異,的確因觀點和角度的關係而有好大的差別,錯覺就在這差別上吧!
「我,哎——我絕對沒想到!」他捶一捶床。「我絕對無意傷害她,我真心當她妹妹般的喜歡,你相信我,是嗎?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秦愷肯定地,「你是哥哥,我絕對相信你的人格,否則——我不會來告訴你。」
「我們——還可以補救嗎?」他振作了一些,秦愷的信任對他很重要。「傷害了小心馨,我會覺得是罪過!」
「你原是無心,我一直知道不是你的錯。」秦愷說。
「但是——事情已變成這樣,」秦康歎口氣,「你知道嗎?夢妮和我預備立刻訂婚。」
「這——」秦愷呆怔一下,這麼快,連一點淡忘的時間都不給心馨?
「我們沒想到會有心馨的事發生,」秦康苦笑,「而且這種事我又怎能向夢妮說明?」
秦愷不語,他只擔心心馨,其他的事他全不在意。
「我怕——心馨會受不住。」他小聲說。
「我們連日子和地點都決定了,」秦康心緒不寧,」我還計劃結婚的時候請心馨做伴娘,真想不到——」
「劉心馨對你是很真心的。」秦愷忽然說。
秦康臉一紅,真心又——能怎麼?結婚是要雙方相愛才行,他喜歡心馨,不是愛。
「秦愷,你令我無地自容」他自我解嘲,「我這樣的人怎配接受她的真心?」
「我相信——感情是無條件的,哪有配與不配。」奏愷說。
「我是個浪子,心馨卻是一張白紙,」秦康笑了,「秦愷,你沒想到自己嗎?」
秦愷的臉色一變,聲音也僵硬起來。
「你別開玩笑,哥哥!」他嚴肅極了。
「我一直以為你們倆——哎!算了,」秦康搖著頭,「不開玩笑,我得想一個應付心馨的好方法——」
「不需要應付我!」心馨的聲音突然加進來,她就站在門口,臉上也沒有特別不高興的樣子,她看來和平日完全一樣。「我是你的敵人嗎?」
「心馨——」秦康和奏愷都呆任了。
她什麼時候來的,她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嗎?她穿著一襲拖地的長麻紗睡泡,臉上淺笑如恆,她似乎已忘記了早晨的哭泣。
「我跟在你後面來的,」心馨居然扮個鬼臉,「本來想嚇嚇你的,秦愷來了,只好放過你!不過,哼——你小心我還是會報復你一次!」
「報復十次都行,要打要罵都沒問題,」秦康說。心馨不是在生他的氣,秦愷說的傷害呢?「是我不好,秦康大哥該打!」
「誰希罕打你、罵你?」心馨嬌嬌地笑,「等你的準新娘子管教你吧!」
「心馨,你——」秦康僵了,前後不到二十分鐘,變化怎麼這樣大?
「我怎樣,你以為我喜歡你啊?不知羞!」心馨無邪地笑,「我才不喜歡你這大黃牛,專騙人!」
「我是大黃牛,我騙人,我們秦愷不是!」秦康說。他又開始開玩笑,簡直高興得心花怒放,心馨沒事呢!
「秦愷是我的老師!」心馨愛嬌地看秦愷一眼,「我自會尊師重道。」
奏愷沒有表情,他在想,事情真是這麼戲劇化的簡單嗎?心馨的眼淚可不是假的。
「有沒有可能師生——」秦康信口開河的老毛病又來了。
「哥哥!」秦愷打斷了他的話,沒讓他講出最後那個字,秦愷不是開玩笑的對象。
「好,好!我不講!」秦康笑,「到時候——」
「到時候請我做伴娘,是不是?」看來全無芥蒂了,她真是個奇異的女孩子。
「一言為定!」秦康說,」秦愷做伴郎。」
「你看他說得這麼肯定,」心馨對秦愷說。「到時候他的新娘子不肯就精彩了。」
「她不肯我就不要她,」秦康想也不想,「做我秦康的太太怎能不聽我的?」
「大男人主義,最討厭!」心馨走出去。「我回去吃點心了!」
秦愷看秦康一眼,跟著走出去。
「劉心馨,」他叫任她,」你真的不介意了?」
「介意什麼?」心馨望著他,「他不喜歡我,總有別人喜歡我,是不是?」
「但是——」秦愷心中一空,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別擔心,我不會恨他的!」心馨甜甜地笑,「我喜歡他,他是秦康大哥!」
心馨!怎樣奇妙的女孩子?
第六章
放學之後,心馨獨自搭公共汽車去醫院探望浣思。昨天答應要去的,因為秦康的黃牛而沒去成,今天無論如何也該去了,她不放心浣思一個人任院,也不喜歡家中冷冷清清的,如果真沒什麼病,應該回家休養才是。
她坐在車上著窗外的街道,她的臉色有些陰沉,就像窗外的暮色,她看來有心事而且不快樂。
秦康要和韋夢妮訂婚,她表面上已說過不在意,然而——她的的確確在傷心,她喜歡秦康,那種喜歡不同於對普通人,也不同於對秦鎧,或者——她是愛秦康?她不知道,她也分辨不出,這——罷了,不管是喜歡、是愛,秦康都要和韋夢妮訂婚,以後秦康就只屬於韋夢妮了,她怎能不傷心。
心馨把這傷心放在心中,原是無望的事,她何必再苦巴巴地令秦康不安?何況這種事又不能勉強,她又怎能強迫秦康愛她?
心馨覺得自己似乎突然長大了許多似的,她在流了一陣眼淚之後,竟然理智地分析這事,然後竟能若無其事地站在秦康面前,這——的確是長大了,以前地是絕對做不到的,她一定會一輩子也不理秦康。
醫院到了,她默默下車、默默走進去,心馨從來沒有這麼沉默過,以往的她即使獨處時,臉上也有躍然生動的光彩,今天——她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