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用。」她急忙搖頭。
「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樓於傑一副她還有什麼問題的模樣,顯然是再多問題他都會替她解決,那自信宛如一隻所向無敵的天神。
丁薇涓卻深深相信,她若還有什麼問題!他定是一一排除,執意在此時此刻,佔去她的時間。
「可以了。」丁薇涓輕歎口氣,回頭要工讀生記得將門鎖上後,便帶著婷婷,跟著樓於傑離開。
第二章
他們才離開沒多久,董玉風帶著愉悅的心情來到「麥麵包」。
「董先生,薇涓姐剛走喔!」工讀生一見他,忙道。
薇涓姐的男人運真好,找她的都是長相不俗、氣宇出眾的帥哥哩!
「她下班了?」董玉風訝道,下意識的看了眼手錶,沒錯呀!還有一個多小時她才會下班,自己還算早來了。
「是呀!今天比較早,有一個蠻帥的男人來找她,還把店裡的麵包都買光了,薇涓姐就先離開了,你來得還算快—要是再晚點,連我們都走了。」
董玉風只聽到有男人來找了薇涓,腦袋登時轉了圈,暗想那個男人是誰?「那個人是誰你們知道嗎?」
「哦!好像是什麼律師吧?婷婷也認識哩。」
「律師?」董玉風蹙眉,她去找律師了?
她沒跟他堤過……
原先他以為她在經過了姐姐和姑丈遽逝,還有家裡的產業被拐騙,會需要他的幫忙,因此他時常來找她,一方面是安慰她的心情,另一方面是藉此得到她的心。
他喜歡她好多年了,從高中讀書時期開始,他就一直喜歡她,只是他從來不曾表白過,他以為可以用行動來表達愛意,以為這樣她就可以感受得到,以為總有一天,她會是他的……
沒想到,她居然連找律師這種事都沒有透過他,甚至也沒告訴他這個打算。
這教他感到失望,她的事居然是讓第三者來告訴他的!他非但面上掛不住,就連感官都受到了傷害。
「董先生、董先生……」
他在工讀生的叫喚下回神!趕忙告辭。「呃,謝謝你們。」
「不客氣。」工讀生回了話,逕自忙著結算今天的營收,沒再多事理他。
而出了店門的董玉風則是回到車上,看到擺在副駕駛座的一束粉玫瑰,暗自地感到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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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於傑帶著母女倆來到一間別緻的車屋花茶館,幾輛漆上特別顏色的敞蓬車裡可容納四、五個人!每輛車又保持一定的距離,既可以談論事情、保留隱私,又考慮到婷婷這個年紀的好動與新奇感。
他這番貼切的考量教丁薇涓不禁暗記在心。
「請問要點什麼?」服務生問道,但她的目光是看向樓於傑的,似乎很明白兩個大人、一個小孩之間,能作主、掌權的人是他。
「來洋甘菊和蘋果汁吧!」樓於傑看完菜單直接決定道。
待服務生一走,丁薇涓直道:「你都這麼自作主張嗎?我不記得自己說過要洋甘菊。」
「它可以撫平你的情緒,我知道你需要。」他應道,並未問她是否改變主意,足見他平常行事風格的強悍以及不容拒絕。
丁薇涓歎了口氣,她希望控告于氏的事他也能這麼有把握,想到過世的姐姐和姑丈,她似乎只能信任他了。
「……媽媽,這是金龜車嗎?!為什麼都沒有蓋子呢?」
婷婷眨巴著大眼,這兒瞧瞧,那兒看看,她從來沒有在車子裡面吃過束西,看看那些叔叔阿姨們都坐在裡面喝飲料,覺得新鮮、特別,問題自然也多了。
「是金龜車沒錯。婷婷,你可以到那個小金龜車裡開車喔!」樓於傑一把抱起她往最裡面的金龜車去,想讓她在那裡「盡情發揮」,自己好跟他的委託人談。
「好呀!」婷婷咯咯笑,兩人親熱的模樣在外人眼裡看來,就像感情很好的父女。
丁薇涓有些錯愕,一個大男人還是堂堂一個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不僅在法院裡有一套,就連對待孩子都……
她還來不及阻止什麼,樓於傑已經踅回,噙著一臉笑意,看似無害。
服務生則是在此時送上了茶飲和小蛋糕。
樓於傑紳士風度地替她倒了半杯,才道:「婷婷大概可以在那裡玩上一陣,你要不要趁現在,把所有的狀況告訴我?」
其實大概的狀況,祈然都已經跟他說了,證據方面雖然不足,但也知道該往什麼方向去搜證。
再約她出來詢問一次,只是想要瞭解她的想法,還有抱持的決心到何種程度罷了。
如果她可能被于氏用錢收買,那就什麼都不必談了,他不想費心在一個可以被收買的案子上。
「這個案子會是你來負責嗎?為什麼?」她想確定。
「當然是我負責……我這麼說吧!于氏企業的風聲並不好,有不少人想要控告他們,但最後都因為證據不足或勢力不夠而不了了之,所以他們更加有恃無恐,私下幹盡所有的壞勾當。所以祈然……就是你在事務所見過的律師,在接到你的委託之後,有些猶豫。」
「為什麼猶豫?你們也怕他們的財大勢大嗎?」事實上,她跑過兩間事務所,在得知被告是于氏企業的時候,她的確遭到拒絕。
那時她不明所以,現在經他的說明之後,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了。
他也會像那兩間事務所的人一樣,拒絕她的委託嗎?
那——姑丈不就是枉死了?
她突然感到一陣冷意,那是絕望帶來的,如果他不接受的話,她還能找誰?
「當然不是。」他那彷彿龍洞悉一切的眼神緊鎖著她,看出了她的疑慮。「只是要控告于氏,我需要更多的證據,而且絕不能提前曝光,以防打草驚蛇。」
「你是說……你們願意接受這個案子?」當她找上傑生時,接案子的律師、他口裡說的祈然並沒有馬上答應,只說要她回來等消息,會有人再跟她聯絡。
沒想到,那個專人竟是負責人!
「我會來找你不正代表著這個意思?」他兩手交握於胸,笑睇著她,好似在笑她的多此一問。
她有一瞬的閃神。
一個人怎可能如此得意、張狂?
難道他從不曾遇過挫折或失敗嗎?
「丁小姐,現在你願意告訴我了嗎?」
他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她點點頭,煩心的事總算找到一個人訴說,而那人非但願意傾聽,也能替她解決,她的心頭泛起了不小的撼動。
「我的姐姐丁薇涵在過世前十天,把我家的鐵工廠以五百萬元的代價抵押給于氏企業,後來她出了車禍死亡,這筆債務直到姐姐的告別式那天我們全家才知道,但當時的利息已經滾到七百多萬!我們根本無力償還,于氏便找來了好幾個流氓到我們家來鬧事,那一天,和姑丈起了衝突,錯手把姑丈給打死了……」
想到姑丈的慘死,她的淚珠不禁淌滿了臉頰,從小就被姑丈一家照顧到大的她們,竟然會因為債務而讓無辜的姑丈牽扯其中,還斷送一條命,這讓她對姑姑充滿抱歉與愧疚。
之後雖然于氏的人聲稱要和解,但被她斷然拒絕。
沒本事的她什麼都做不到,只能希冀法律能還她們一家公道,將不法之徒繩之以法,以慰姑丈在天之靈。
見狀,樓於傑掏出手帕給她,並未說出任何安慰的話語。
他遇過太多可悲的案子了,也處理過,深知在這個當口,說再多安撫的話都是多餘,唯有把事情在當事人心中拔除,才有可能停止那傷心難過。
但!有誰能把刻骨的磨練由心連根拔起呢?
沒有人能做得到。是以,他也不曾費事安慰誰!
「對不起……」察覺到自己洩露過太多的情緒,丁薇涓抑下心中的酸楚,一手緊緊地抓住他的帕子。
「不要緊,願意說下去嗎?」他引導式的問道。
見丁薇涓點頭,他才繼續說:「之前你們並不知道有這筆債務?那抵押的事呢?丁薇涵曾經提及過嗎?丁薇涵的死因呢?確定是車禍意外而非人為?」樓於傑不愧是律師,問題直指核心,並未顧及任何情面。
丁薇涓搖頭,她若是有證據就好了。她知道簽了合約的事是有法律效力的,債務是一定要還的,但姑丈不能白死。
「能帶我去你家的鐵工廠嗎?還有丁薇涵出事地點在哪裡?車子現在何處?」
「樓先生,難道你懷疑我姐姐的死因不單純?」她聽他提了兩次,心想著這種可能性。
「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盡早安排去看這兩個地點。」有幾分證據才說幾分話,樓於傑一向謹守著這個鐵律。
在他身上找不到答案,丁薇涓也只能配合他的行動。「好!明天可以嗎?」
「當然可以。」他掏出記事本,寫下約定。
「那我請好假再打電話給你可以嗎?」
「可以,這是我的電話。」他迅速寫下一串號碼遞給她,附帶說明道:「有事隨時可以跟我聯絡,我的手機是全天候開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