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始進入雞同鴨講的狀態,女的逕自迷戀偶像,男的則在生悶氣。
「我們等會趁沒人時,把基努李維的人形立板帶回家好不好?」純真仔細觀察地形,估量帶走人形立板的成功率。
「不要!你要我一個擁有十億影迷的超級巨星,去偷人形立板!?」他霍然瞠大黑眸,礙於在公共場所不方便發怒,要不然他準會捏斷她白細的脖子。
「小氣鬼。」她努著小嘴,背對他,「等晚上時,我再叫阿丁陪我來。」
「回家啦!」他氣呼呼地拉著她的手,往停車場走去。
「回家就回家,口氣這麼凶幹嘛。」她癟著嘴,依戀不捨的跟基努李維的人形立板做最後的告別,「乖乖的,晚上我就來帶你回家……」
「基努李維勉強才學過兩年的武術,螢幕上俐落的拳腳功夫,全都是靠電腦動畫修出來的,真不知道你在祟拜什麼!」他老大不爽的甩上車門。
秦棧風冷哼,要是有機會,基努李維的花拳繡腿,一定會被自己的神拳鐵臂打得落花流水。
純真好像沒聽出他語氣裡濃濃的敵意,完全發自內心的讚美偶像。
「那這樣更厲害,才花兩年的時間,就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那練個十年,搞不好就能像電影裡飛天遁地、上天下海來去自如。」
「沒救了。」他懶得跟她說,小白癡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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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秦棧風睜開眼,發現屋子裡出現一位身高一百八的黑衣男子與他對峙,他敏捷的擺出架式,接著就見一顆熟悉的小頭顱,從黑衣男子身後探出來。
「基努李維的人形立板,很帥吧!」純真拿著抹布擦拭著它身上的灰塵,興高采烈的向他獻寶,「這是依真人尺寸量身訂作的喔!」
他收起招式,沒好氣的吼道:「你把這種東西搬來我這裡幹嘛?」
「二姊說這東西放在家裡,晚上起來上廁所時會嚇到,我的房間太小擺不下,想來想去還是你這裡最寬敞,擺這裡最好了。」她如意算盤打得可精了。
「不行,搬出去。」他尊重人類有追求偶像與選擇喜好的權利,不忍動氣,也不想吃一個虛擬人物的飛醋,但並不表示他會同意將它擺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不要這麼小氣嘛!」她挽著他的手臂,撒嬌的搖啊搖,「把它放在這裡,又佔不了太大空間。」
但是很礙我的眼,秦棧風在心裡悶哼,「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再不搬走它,我就請房務員清掉。」
「哼!」她用力放掉他的手,惡聲惡氣的批評,「沒想到你這麼沒肚量,連一個人形立板也容不下。」
情人眼底連一粒沙都容不下,更何況是巨大的人形立板!「隨便你怎麼說,等會我從片場回來,那個東西就要消失。」
「誰希罕。」她把立板夾在腋下,冷哼一聲,「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說完就離去。
秦棧風隨後踏出房問,在客廳看到鬼鬼祟祟的阿丁,詢問他的來意。
「我來清理房間。」順便探查軍情,阿丁在心裡補充。他佯裝揮動手中的雞毛撣子,看著帶立板負氣離去的純真,不禁好奇這丫頭是不是假戲真作、移情別戀?
「就是你帶純真去偷那玩意的?」秦棧風睨了他一眼。
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一大早就被那丫頭惹得心浮氣躁,莫怪人家說,女人是天底下最難纏的動物!
阿丁立刻舉雙手投降,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我是被逼的!而且你也不用太難過,依照純真每次迷戀偶像的時間,大約只有半年,你忍過這一段時間就好了。不過,希望到時候你不要成為下堂夫……」
「呿!我和純真是真心相愛,跟盲目祟拜沒關係。」
「算我說錯話。」
再望一眼純真離去的方向,一股酸意持續在他的心頭醱酵,「我可是連續五屆中國武術冠軍,不祟拜我,居然迷戀起電影創造出來的假象?」
「這麼說來,你在電影裡都是真人實彈演出,沒有找替身?」
「當然嘍!我可是從九一至九五年的中國精武杯冠軍……」為了扳回在純真心中的劣勢,重振雄風,他開始談論起五歲拜鐵英為師,努力學藝的辛苦童年。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的拳腳功夫如此俐落。」太棒了!又挖到獨家,看來距離升職當採訪組主任的目標不遠了,阿丁的嘴角不禁浮現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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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棧風拍了一天的戲,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飯店,一開房門就看見純真捧著大桶爆米花,把電視的聲音開到最大聲,螢幕正上演著「甜蜜十一月」。
他一副「又是基努李維」的無奈神情,眉心糾結的冷冷睇了她一眼,看著她目不轉睛的目光,膠著在男主角塗滿巧克力的身體上。
「我、回、來、了。」他故意重重地丟下皮鞋,製造聲響,企圖引起她的注意。
「哦。」她繼續看著電視。
他老大不爽的坐在沙發上,加重語調,「我、口、渴、了。」
「冰箱裡有飲料。」哇!男主角的身材如此健美,導演把床戲拍得十分誘人,害得她因為太入戲而羞紅了臉。
他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搶過遙控器將電視關掉。
「你幹嘛啦?」她大發嬌噴,不滿地抗議。
「我再不把電視關掉,等會就會被某人垂涎的口水淹死。」他的嗓門也不比她小。
「看一下電視又不會怎樣。」她不滿的拉下俏顏,完全未發現自己入戲太深。
「最好是不會怎樣。」他厲聲警告,從衣櫥拿出幾件乾淨的換洗衣物,準備沖澡。
半晌,他走出浴室,拿起浴巾拭著濕淋淋的頭髮,忍不住埋怨起這丫頭,不過給她幾分顏色,她就開起染房,什麼溫柔、體貼都忘了一乾二淨,鎮日想著遙不可及、毫不相干的人物。
「你在做什麼?」什麼時候這只聒噪的小麻雀,居然會安靜且認分地在書桌前看書。
「沒有。」她連忙闔上拿來裝模作樣的書本。
她乖巧的有些詭異!他好奇的搶過她的書。
純真連忙捍衛自己的私人珍藏,驚呼道:「不要看啦!」
突然,一張男人背部全裸的照片,從書頁裡掉出來……
他撿起照片厲聲質問: 「這是什麼?」
什麼不學,居然學人家看男人的裸照,看他的也罷,最可惡的是她竟拿癡迷的眼神,瞧著其他男人的赤身裸體!
「基努李維的裸照,在網路上用二千元競標買來的──」她自動招供。
「居然花了兩千元買這麼猥褻的東西!?」他不把它撕毀,就不姓秦!
她不服地反駁,「這才不是猥褻品,這是藝術,足以媲美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像,是上帝最完美的傑作。」這句絕對是肺腑之言,因為他背後的肌肉線條,真的十分迷人。
偷看已經罪不可赦,還敢斗膽的讚美其他男人?他生氣的將照片撕成片片雪花。
「你怎麼可以這樣?那是我花了兩千元競標來的耶……」純真急得蹲下來撿著紙片,希望能將殘缺的紙花拼回原狀。
秦棧風攔腰將她抱進廁所,把她的臉壓進洗臉盆中。
「你幹什麼?」她沒預警的被水嗆到。
「我要替你洗眼睛,剛才看了那麼髒的東西,不洗會長針眼。」他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舉動,像是逮到妻子出軌的吃醋丈夫。
她狼狽的抹著滿臉水花,「怎麼可能長針眼?少在那裡胡說八道,也不准再污辱我的偶像!」
他拉住她跨出門檻的身軀,執意要逼問清楚:「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愛他?」
她回眸瞅著他因生氣而漲紅的臉龐,內心漾起一絲甜意,他吃醋的模樣好可愛!原來要逼出他的感情,祭出假想情敵最能奏效。
「在關鍵時刻還笑得出來?」他微抽一下臉頰,又忍不住捏著她的臉頰,「還笑,我就讓你笑個夠……」
她揉揉發紅的腮頰,「你怎麼像個暴君,連笑都不行。」好痛,惹火了沉睡的猛獅,果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是秦始皇的後裔,不霸道怎麼統一天下?」他隨便掰個借口,將自己的暴行合理化,「你還沒給我答案!」
純真覷著他大發醋勁的模樣,一臉得意。平常都受他的欺凌,此刻不報仇,往後恐怕沒機會了。
「當然是喜歡基努李維,他可是我的偶像。」她口是心非。
「愛他又得不到他!」他忍住招死她的衝動,冷言嘲諷,「距離這麼遠,還是別作白日夢吧。」
純真用手指捲起垂在肩頭的長髮,煞有其事,「緣分這種事很難說,當初我迷戀你,大家也說不可能,最後我還不是跟你在一起……」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繼續發揮豐富的想像力,「若是有一天我和他在星光大道相見,搞不好他覺得驚為天人、對我一見鍾情,」她羞答答的掩嘴悶笑,「然後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