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她主持愛情診療室的最後一天了。明天她就要搭飛機離開此地,於是上節目前,她預先在家整理行李。
她告訴自己,要心無□礙的離開,然觸目所及的是--被孤立在窗外的仙人掌、躁動不安的小球及和他共飲苦咖啡的陶杯。
這些東西教她難以割捨,但她一樣也不敢帶走。
電鈴突然響起,打斷她的思維。
仰首,她瞄了時鐘一眼--
晚上七點。這個時間會有誰來找她?
她起身開門,於毅書正提著兩個便當,一臉赧然的對她說:「今天是愛情診療室播出的最後一天,我想和同事為你辦個餞別會,你卻不肯,所以我買了便當,算是為你餞別。」
胡心儀釋然一笑,「謝謝學長,讓你費心了。請進來坐。」
第一次受到這樣的禮遇,於毅書開心的咧嘴一笑,「你又跟我客氣了。」
一進門,於毅書發現一隻大行李被放在客廳,他好奇的問:「你打算在美國停留多久?」
「我想休息一段時間後,再去申請學校讀書。」
「這麼說,短時間內是不回來了。」於毅書的神情落寞,但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
這幾天,他獲知紀珩希是她青梅竹馬的消息後,才恍然發現十年前他早就接過紀珩希的電話。他良心不安,幾天來睡不好覺,終於在胡心儀決定離開前,來向她坦白。
「心儀,有一件事,擱在我心裡好久……我想跟你解釋一下。」
「什麼事?」
「十年前,迎新會的那晚,你還記得我送你回家嗎?」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喝醉。「當然記得。」
「那晚,我曾接過珩希打給你的電話……」
胡心儀微微一怔。
「你是說,珩希曾打電給我?」
「對不起,我當時不該騙他說我是你的男朋友………讓你們產生誤解,失去聯繫,平白錯過愛情十年。」
胡心儀恍然頓悟。那麼他不回信、不接電話,是在表達他的憤怒嗎?
「對不起!」於毅書懺悔不已。
可重逢後,他卻不問不提。如果不是他心存芥蒂,就是他不介意了。
依他心有所屬的情況來看,後者的可能性較大。
「沒關係了,學長,事過境遷,那些誤解早已不重要了。」
他的心若沒有她,就算澄清,也沒意義了。
坐在沙發上,他們一道享用便當。
胡心儀吃了幾口,目光眷戀的看向仙人掌,心有不捨。
「學長,那些仙人掌可不可以托給你照顧?」
「喵--喵--」小球發出不安的叫聲,彷彿能感受氣氛不對勁。
胡心儀不捨的抱起敏感的小球,心疼的輕撫它柔軟的身體,「還有小球。」
「沒問題。」
於毅書伸手欲接過小球,小球卻緊巴著胡心儀不放。
兩人尷尬一笑。
「小球一向不是這樣的,今天好像特別不安。」
「其實大家都捨不得你走,今天我們在電台又收到許多聽眾寄給你的信和紀念品,在他們心中,你永遠是他們最佳的愛情治療師。」
「我很感謝他們不斷的給我加油打氣,但我不配當個愛情治療師。」她可以處理聽眾的感情問題,卻解決不了自己的愛情難題。胡心儀不禁自我解嘲:「也許到美國後,我會先找一個心理醫師,請他治療我的心病。」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於毅書最能瞭解她此刻割捨不下的心情,看她痛苦,他也不好受。於是,他決定充當她的愛情治療師,為她解開心中的謎團。
「心儀,我知道現在講這句話不適切,但既然你打算遠行,可以不可以告訴我,如果你無法接受他,會考慮接受我嗎?」
「學長,別開玩笑了。」胡心儀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兄長般敬重,你對我的好,我銘記在心,但很難轉化成愛情。」
這句話有夠殘忍!於毅書的眉心一擰。
胡心儀意識到自己講話太直接,趕緊道歉:「對不起,學長!」
「心儀,這一刀足夠讓我對你死心了,而且這讓我明白,你的心裡一直空了一個位置給他。」
胡心儀微微一怔。
「不是嗎?這十年,我從未放棄對你的追求,但是回憶和期待,卻讓你一直無法進行下一場戀愛。直到那份失去的愛情重新回來。」於毅書學著她回答聽眾的方式說話,「既然他是你真正的愛,你為何要放棄呢?如果是我,絕不會再錯過!」
於毅書的一番剖析,道出了她多年來的心結,胡心儀不禁眼紅鼻酸,「學長……」
「確定他的心意,才能讓你掌握幸福;看你幸福,我才能洗脫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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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為了找回那份失去的愛,紀珩希隱姓埋名接近她。好不容易,就在戀情有了進展後,她又想從他身邊逃開。
是他心太急?抑或是還沒擄獲她的芳心?
不!從以前到現在,她總是喜歡捉弄他、折磨他。
一定是女人的敏感神經作祟!
就算她表現得夠理智成熟,要求他們只做朋友……但他絕不輕言放棄,除非她心有所屬!
思及此,他一顆心如遭鐵錘重擊,自尊和感情不斷在他內心交戰……
不!只要她的心還有一絲空隙,他一定要徹底佔據。
他絕不再失去她!
回到辦公室,他回復一貫的沉著。
「總裁好。」秘書向他打招呼。
他走近秘書。「有沒有什麼事?」
「加拿大分公司將在下個禮拜舉辦一場科技展,他們希望總裁可以回去參加。」
紀珩希的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心儀可以和他一起回加拿大,那該有多好。
「還有別的事嗎?」
秘書思忖半晌,「嗅,有。前幾天,管副總來過總裁的辦公室。」
「什麼時候的事?」
「八卦消息剛傳出來的時候。」
他推算一下時間,當時正是他們翻臉之後,頓時,他驚覺事有蹊蹺。「她進來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不過她接了一通找總裁的電話後,就走了。」
「誰打來的?」
「對方不透露姓名。不過她的聲音很好聽。」
如果他猜得沒錯,一定是心儀來電話,卻被管琦真給接走了。
倏地,紀珩希拿起電話,要秘書按內線,「幫我轉管副總。」
秘書按了內線,沒有得到回應,「總裁,管副總好像不在辦公室。」
紀珩希立刻搭電梯下樓,來到管琦真的辦公室,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須臾,他看到她的桌上,放著一張八卦雜誌的名片,上面記者的名字似曾相識。
「甄惠婕?」
他想起來了,她曾經插隊想搶心儀的合約,結果他沒讓她得逞,事情慢慢有眉目了,他撥著名片上的手機號碼,要她們一起現出原形。
「喂。我是甄惠婕,請問哪位?」
「請問管副總在嗎?」
「哪個管副總?」
「管琦真。」
「噢……」甄惠婕愣了半晌後,恍然大悟。「你是哪位?」
「我是她的助理。」紀珩希瞎掰了一個身份。
「啊--她、她要過來嗎?」甄惠婕的語中有掩不住的驚慌,「對不起,助理先生,請你轉告她,上次她密報的那件事,我們早就盯上了,所以沒法付佣金給她。不過如果她還能給我們更麻辣、更勁爆的消息,大家還有機會再合作,就這樣啦,抱歉!」甄惠婕像躲債似的,急急想掛上他的電話?
「等等!」
紀珩希慢慢拼湊出事情的原貌,猜出管琦真密報的動機。
「還有事?」
「我想提供一個有關總裁的情報,也許你會感興趣。」
一聽見有紀珩希的消息,甄惠婕抓緊手機,壓低聲音。「什麼情報?」
「他想告貴社,你們最好要有敗訴的心理準備!」紀珩希驟然低吼,再用力掛上電話,表達了他的憤怒。
他絕不容許這些文化流氓散播謠言,再度傷害心儀。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管琦真一進辦公室,撞見紀珩希正坐在她的辦公椅上,嚇得花容失色,「珩希,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著紀珩希表情冷冽,管琦真怯怯地關上門,一顆心忐忑不安。
「我正在考慮撤換奇技的副總。」
「撤換我,為什麼?」
「如果你是老闆,應該也不希望養虎為患、自毀前程。」這個暗喻夠清楚了吧!
這些年,他念在師恩和同學一場的情分上,讓她在公司掌權又賺錢;而她竟為了私怨,反咬他一口!
「我……對不起!珩希,那不是我做的,是八卦雜誌他們早就盯上你們的。」管琦真沒料到,居然這麼快就事跡敗露。
管琦真懊惱極了。失去了珩希,現在又即將丟掉飯碗,如果被父親知道,一定會要她撤回股權的。
「到現在,你還想逃避責任!告訴我,你對她說了什麼?」紀珩希板著臉,斥聲大吼。
管琦真後悔不已,為了保住父親的股權,她只好坦誠以告。
末了,她不忘要求他,「珩希,請你念在與我父親的情分上,至少保留他的股權。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