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一時無語,沉默地低頭看著自己放在桌上的雙手。
「唉,感情的事好像都是這樣,是一條漫長而達不到盡頭的戰鬥之路。」郁勤有感而發。
茉莉突然抬起臉來。「是的,妳說得沒錯,是戰鬥!」
郁勤被她嚇了一跳,呆呆的點著頭。
「既然是戰鬥的話,我們就沒道理一直處於被動防守的位置。」啪地一聲,茉莉突然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這個小姐顯然已忘了屁股上的那一頓打,可能也忘了自己有主動出擊過,找了鎖匠來換鎖,結果卻無疾而終,那個男人照樣拿到鑰匙,每天大搖大擺的進出她的家門,自在得很。
「我知道妳的意思,要不要考慮一下,先坐下來再說?」為怕引來不必要的目光,郁勤連忙拉住她。
看了四週一眼,發覺了自己的失態,茉莉尷尬的趕緊坐下。瞧,她已經快被氣瘋了。
「郁勤,我要反擊,我就不信在醫院裡能解救許多人的我,一到了他的面前,就像只任他宰割的羔羊。」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慨,茉莉說到最後甚至微微地顫抖著。
「也對。」羔羊?嗯……這樣的形容好像還蠻貼切的,「妳準備怎麼反擊?」
「我要讓他知道,我白茉莉並非非他不可,想追求我的人多的是,隨隨便便一喊,一部卡車還載不完。」
就是嘛,不是還有個現成的蕭偉業嗎?不過,她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喜悅不起來,甚至還有微微的哀傷感?
「妳的大反擊就是準備放手一搏,再去談其他的戀愛?」郁勤不認同的看著她。
這絕對不是個好法子。
「那妳呢?」茉莉以雙手撐著下巴,問得突然。
「我……」是呀,她呢?馬郁勤一時無語,以一指輕輕叩著桌面,在桌上勾劃著一圈一圈永無解答的漩渦。
「郁勤,我們要一直這樣過下去嗎?」茉莉有感而發。
這個問題不僅問倒了馬郁勤,也問進了她自己的心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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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到住家大樓門口,茉莉就很意外的看見在門口徘徊的舒晴。
「舒晴,妳怎麼……」
舒晴一聽到茉莉的聲音,立刻神秘兮兮的跑過來,拉著她一路往大樓裡頭走。
「茉莉,我有樣東西給妳看,但我們要先進屋去。還有,妳要答應我,一會兒看了之後,不能傷心或生氣。」
幾乎是被拖著走的茉莉,還能說什麼呢?只好愣愣的點著頭了。
兩人很快回到樓上,進到茉莉的家裡。
「妳要不要先去泡壺茶,或是煮杯咖啡?」先說話的人是舒晴。
「為什麼?」說不出哪兒怪,總之,舒晴看起來神經好像繃得很緊。
「緩和情緒用的。」發覺自己似乎說錯話,舒晴趕緊摀起嘴巴。
「妳說……緩和情緒?」茉莉看著她,這次注意到她手裡拿了包資料,是用牛皮紙袋裝著的。
「唔、唔、唔。」怕再次說錯話,舒晴唔唔唔的猛點頭。
「妳手裡的那包東西是不是要給我的?」茉莉的眸光落在牛皮紙袋上,再也無法拉回。
舒晴終於放下了摀嘴的手,「妳先深呼吸,我就給妳看。」
聽說深呼吸有助於緩和心跳和情緒。
依言,茉莉深深吸吐了幾次空氣。
「那,不如我們先坐下。」舒晴再度說。
茉莉照她的意思,兩人一同在沙發上坐定。「是妳把裡頭的東西拿出來,還是我?」
她的雙眼仍定在那紙袋上。
「好了,妳來吧!」舒晴深吸了口氣後說。
或許是迫不及待的關係,茉莉一古腦兒的將紙袋裡的所有東西,全往茶几上倒,很快的,照片滑了滿桌。
茉莉看著桌上的照片,伸手拿起一張照得最清楚的──
「佟繼白!?」
她早該猜到了,舒晴還能神秘兮兮的拿什麼東西來?狗仔的頭頭,拿的當然是鏡頭夠勁爆、畫面夠腥膻的照片了。
不過,這張還好啦!
「茉莉,妳剛剛答應過我要深呼吸。」舒晴在一旁扯扯她的手。
茉莉沒理她,繼續往下看。「哇,原來是那個眼屎女!」
「什麼眼屎女?」舒晴把頭靠了過來。「人家是玉女紅星耶,妳怎麼叫她眼屎女?」
就是為了跟拍她,才意外把佟繼白也給拍了進去。
「繼白還說她是鼻涕女咧!」茉莉想都沒想的說。
「是嗎?」舒晴聽了很訝異,剛好見到茉莉拿起了最精采的一張,遂說道:「這下看來,妳的佟繼白好像被鼻涕給黏住了。」
茉莉拿起那張照片,手抖呀抖的,不知是太驚訝,還是太氣憤。
「佟繼白,你居然吻鼻涕!」
轟!地雷在她的胸腔爆開,將她的脾氣炸出。
她──絕對要去找他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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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殺到公司,一路上過關斬將,難得招呼都不打地就直闖佟繼白的辦公室。
砰地一聲,茉莉用力推開辦公室的門──
「佟繼白,你太可惡了,我都不知道,你現在居然喜歡黏鼻涕!」
然而,裡頭靜悄悄,一個人影也沒有。發飆的情緒頓時少了一半,勇氣也跟著銳減了一半。
她的眸光改掃向會議室的方向,想直接殺過去逼問,卻又收回腳跟,卻步了。
會議室裡的人一定很多,雖然她很想直接將照片甩到他的俊臉上逼問,但還不至於想讓他在別人的面前丟臉,也順道丟自己的臉。
「都一樣,反正坐在這裡等他,也一樣。」茉莉的情緒降了下來,走到沙發旁坐下,只手撐著下顎等。
或許是因為太安靜的關係,等著等著,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想睡……
幾個小時之後,佟繼白回到辦公室,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那小妮子竟然一件外套都沒蓋,偏頭就躺在沙發上睡覺!他很想不吼人,但實在忍不住──
「白茉莉,妳耍白癡嗎!?沒事跑到我辦公室來睡覺幹嘛?」
是關心,他打從心底的關心她,這感覺早在幾個月前,他就隱隱發現,而現在是越來越明顯。
被打雷吵醒,不,是被吼醒的茉莉,眨著一對惺忪大眼,在瞧清楚眼前男人盛怒的模樣時,咻地一聲,馬上由沙發上彈站起。
他在發脾氣,對她!
「要睡覺不會蓋件外套嗎!?」
她腦筋還沒來得及恢復正常運轉,就見佟繼白仍臭著一張臉,脫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直接往她的身上披,還將她給包裹得緊緊的之後才宣告罷手。
外套裡全是他的餘溫,暖暖地,熨暖了茉莉的身子、茉莉的心,呆滯的腦子因為暖意的關係,稍稍恢復了運轉。
她,好感動喔!
她,幾乎要痛哭流涕!
她,想上前給他一記熱情的擁抱!
她……
不對!她是來找他興師問罪的!
「喂,等一下,我來找你是有事情,不是來……」你的辦公室睡沙發的。茉莉省略掉最後的一句話,伸出一手來揪住轉身正要離開的他。
不過,她也沒拒絕他的好意,他的外套仍緊緊的包裹住她。
佟繼白轉過身來。「我很忙,現在。」
她槓上他。「我一定要現在說!」
方纔沒直接衝到會議室找他,脾氣沒了、人又睡著,現在若還不說,等一會兒搞不好她連提的勇氣都會消失。
她可沒忘,也命令自己不能忘,她是來質、問、他、的!
「好吧!」佟繼白難得讓步,轉回身來,雙手搭上她的雙肩。
被這麼一搭,茉莉又莫名的畏縮了起來。
白茉莉,妳不能畏縮,妳要勇敢!
「告訴我,這是什麼?」拿出照片,不過她沒往他的俊臉上扔,而是乖乖地遞到他的眼前。
接過那張照片,佟繼白的濃眉一擰,神情嚴肅,目光集中,瞇眼瞧著照片裡的人。
「妳怎麼有這種東西!?」待他看得更清楚之後,暴吼聲驟然拔地而起,繞樑三日,不絕於耳。
「我、我為什麼不能有?」他一吼,讓她產生了莫名的心虛。應該是她來質問他的吧?怎麼現在變成他……
「妳該死的找人跟蹤我?」佟繼白橫眉豎目,一副欲將人給生吞活剝了的模樣。
「是……又怎樣?」不容自己再退縮,茉莉勇敢的挺起胸,擔起不該屬於她的責任。
有一堆小狗仔的是舒晴,不是她!
「妳是不是很久沒嘗過讓人擰斷脖子的感覺?」這個可惡的女人,居然不信任他?
「錯,是從來沒有過!」雖然心裡已怕得半死,但茉莉仍嘴硬的說。
「妳……」佟繼白氣得額冒青筋,眼尾跳動。
「我怎樣?我就是要拿這張照片去跟我的爸媽說,說你有其他的女人,說你欺負我!」哇,她好怕,真的好怕喔!
「她是鼻涕女!」他又吼,這次多了瞪人的動作,眼似兩盞火炬,灼亮得似烈焰沖天。
「我知道。」不用他說,她第一眼就認出來了。「所以我才說,你現在不挑到連鼻涕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