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在佟繼白的堅持下,茉莉不得不答應由他陪著,一同前往機場為她父母送機。
看著父母轉身離開出境,茉莉的心中百感交集。
由機場回來的路上,她沉默不語,當即將回到住處,還剩兩個路口時,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非馬上辦不可。
「停,我要下車!」她口氣極差地說。
佟繼白緩緩地撇過頭來看她,抿唇不語,許久之後才拉開嗓子:「快到家了,有什麼事,回到家再說。」
他還沒找她算帳。昨天礙於她的父母都在,他才沒嚴刑逼供。
這個女人居然敢叫戴世哲傳話──叫他去死!她是跟天借膽了,還是腦子壞掉了?等一會兒到家之後,他絕對會把她逮上床去,好好的教訓一番,讓她知道誰才是一家之主。
「回到家就來不及了!」茉莉大喊,像只發狂的小野貓。
「那就讓它來不及。」佟繼白涼涼地說。這個女人不要命了,居然敢朝著他吼!?
「你停不停?不停的話,我就跳車!」一個人氣極了,理智是會消失的。
看她一副非常認真的模樣,甚至手已經搭在車門把上了,佟繼白吱地一聲煞住了車。
茉莉轉頭瞪了他一眼,拉開車門就要下車。
「喂,妳去哪?」看著她急促下車的身影,佟繼白昂聲問。
「找鎖匠!」茉莉沒回過身來看他。
「找鎖匠?」他困惑的擰眉,睨著她疾步而行的背影。「妳找鎖匠做什麼?」
腳步停了下來,她緩緩的轉過身,氣惱的瞅著他,「你會知道的!」
她聲音不大,仍是細細柔柔的,但他怎麼聽、怎麼怪,總覺得,這次似乎不太容易擺平她。
她頰靨上的笑很僵硬,而眉尾的微顫……似乎另有喻意。
☆☆☆☆☆☆☆☆☆☆ ☆☆☆☆☆☆☆☆☆☆
不算長的時間,約莫過了十個小時,佟繼白就知道茉莉找鎖匠是為什麼了──
他今天破例,難得準時下班,為的就是回家與她共進晚餐。
或許是昨日失約讓他過意不去,也可能是見她早上氣鼓鼓的臭著一張臉,所以佟繼白就算有心辦公,也拂不去她烙在他腦海裡的影像。
匆匆忙忙的下了班,站在茉莉的家門口,他掏出鑰匙,熟練地插到鑰匙孔中,轉了幾下──
沒反應!?
以為自己拿錯了鑰匙,他匆匆抽出鑰匙,確認過一遍──沒錯。
不死心的再度一試,門板仍舊不動如山。
佟繼白氣憤地抽出鑰匙,低咒了聲。他很確定今天沒喝酒,昨夜睡眠充足,公司的忙碌也差不多告一段落,所以,不該有之前弄錯樓層、開錯門的情況發生。
手中握著鑰匙,他持到眼前,瞇眼瞧著。雖想不透為何無法順利開門入內,但他也不打算動腦子去想,反正開不了門,就讓門裡的人來開即可。
伸手按了門鈴,第一回只響了幾聲,他就鬆開手。
等了一會兒,門裡沒有動靜,他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又伸手按了第二回。
這回按得較久,但,門內仍是沒有任何回應。
終於,佟繼白按捺不住了,他再一次舉起手來按門鈴,這次的目標是將門鈴按到爆、按到燒掉、按到有人來抗議他無端製造噪音為止。
但──
門內仍是一片死寂,沒有聲音、沒有回應。
收回手,佟大老闆很不愉快的掏出西服口袋裡的手機,按下一個熟稔到不行的設定按鍵。
電話很快接通,他沒給對方說話機會,劈頭就吼:「妳不是早該下班了嗎?不在家裡跑哪去了?」
他若仔細思考,就會發覺自己此刻就像一個妒夫,正在對珍愛的妻子查勤一樣。
電話那邊的人靜了幾秒,然後用很淡的口吻說:「我哪兒都沒去,是在家沒錯。」
茉莉在家沒錯,而且是一整天,為了換門鎖,她甚至還向醫院請了一天的假,再三確認過這個新門鎖的好用和堅固後,才滿心得意的將自己關在家裡。
「妳在家?」他懷疑,他將門鈴按得都快燒掉了,如果她在家為何不來開門?
「是的!」很久了,她已經很久沒像此刻一樣快活了,茉莉終於能抬起頭來,揚眉吐氣一番了。
「那,妳沒聽到門鈴聲?」佟繼白的雙眼危險地瞇起。
「聽到了呀!」茉莉的語調輕快。
「聽到了為什麼不來開門?」他額角的青筋已微微跳動。
「我為什麼要幫你開門?」仗著他無法進屋子裡來,茉莉大聲說。她若幫他開門,還去找鎖匠來換門鎖幹嘛?
「白茉莉!」佟繼白的聲音幾乎是由牙縫裡擠出來的。「妳該不會告訴我,妳該死的早上說要去找鎖匠,就是把門鎖給換了吧?」
「賓果,你猜對了,不過我不會稱讚你聰明的!」她在電話那頭笑得得意,笑聲燦爛。
「我再問一次,妳開不開門?」
暴龍的脾氣已瀕臨火山爆發的邊緣,但有個不知死活的人,或許是因為見不著人的關係,膽子一下子大了不少。
「不開!」她慢條斯理的說,沒忘再頂回一句:「這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你的屋子在十二樓,所以我沒理由和義務聽你的話。」
她終於一吐穢氣,最好氣死這個臭男人!
「白茉莉!」不用見到人,他的聲音就已具備駭死人的魄力。
「幹嘛?」茉莉在裡頭對他做一個鬼臉。
「我數到三,妳再不來開門的話,後果妳自行負責!」讓他進屋去,不賞她屁股一頓打才怪。
「我才不會那麼笨!」她鐵了心當一個不動明王。
「妳以為妳不來開門,我就拿妳沒轍嗎?」佟繼白幾乎要大聲地吼了。
「哼!」她的回應是淡淡地一哼。
然而,很快地,她後悔了。
因為她連哼聲都還沒收回鼻腔裡,撼動門板的響聲就已傳來,砰砰砰砰地,好似雷鳴!
「天啊!」驚喊一聲,茉莉趕緊跑到門邊,看著門板晃動,她慌了,「佟繼白,你有沒有公德心呀?」
「妳不是不開門嗎?妳一刻不開,我就繼續敲,直到把門拆了為止!」
「你是土匪喔!」
他的口吻不像玩笑,而門板也真的持續在晃動,茉莉進退兩難,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卻又不敢拉開門來。
「就算是又如何?妳到底開不開門?」擂鼓,是的,佟繼白已將門當鼓一樣擂著,就怕吵不死左鄰右舍。
「喂,別敲了、別敲了,我開就是了!」
終於,站在門後的人拉開了門,皺著一張委屈到不行的小臉。
壞人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戲曲就此結束?
不,當然還沒,好戲還在後頭呢!
只見佟繼白壯臂一伸,輕而易舉的將小妮子給扛上了肩,反身一腳踢上門,扛著掙扎不已的小麻袋,一路走向臥室。
敢偷換門鎖、敢將他鎖在門外,就要有徹夜下不了床的準備。
他不介意將她之前要他去死的帳也一併算上,那麼,就一天一夜好了,醫院方面應該不會在意她再多請一天假!
第十章
茉莉無精打采地懊悔極了。
再一次,她吞下了敗仗,而且輸得可慘了,讓人給綁在床上一天一夜,不僅被吃干抹淨了,屁股還被狠狠地招呼了一頓。
想起了那火辣辣的掌溫,和疼了好些天、坐不得的情況,茉莉又沮喪又懊惱。
下班後,離開醫院,茉莉沒急著回家,她約了馬郁勤訴苦。
坐在餐廳裡,茉莉的神情非常沮喪。「對不起,臨時把妳找出來。」
「什麼話,大家都已經是這麼熟的朋友了。」將皮包放到一旁的空位上,郁勤拉開椅子坐下。
「這裡的海鮮茄汁飯還不錯。」茉莉邊說著邊將菜單遞給她。
「我不看了,就依妳的推薦就好。」
「就兩份海鮮茄汁飯,附餐請幫我們送熱咖啡。」茉莉轉向餐館的服務生說著,並且將菜單遞還給他。
服務生一離開,郁勤趕緊關心的問:「怎麼了,看妳好像很沮喪?」
「我們吵架了。」茉莉攤攤雙手說。
更正確的說法是,她被佟繼白欺負的好慘,所以短期之內決定回以冷戰,對他來個不理不睬。
「很嚴重?」郁勤看著茉莉憂愁的臉色,大膽的猜。
「嗯。」先是一點頭,然後茉莉滿臉疲憊的以雙手摀住了臉。「他還是那副壞脾氣,還有該死的自以為是。」
「妳打算要放棄他嗎?」郁勤偏頭想著,偷瞄了她一眼。
「不甘心。」不,是放不下,愛上一個人哪能說放就放?「他從來都沒說過愛我,只有很過分的老是用命令句對我說話。」
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真的很愛很愛他,愛得離不開他。
所以,她是不是很笨?
「真的只是不甘心嗎?」郁勤歎息著問,她的男人也相同,這年頭,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樣?總讓女人傷心。
「當然……」茉莉咬了咬唇,嚅囁著。
當然不是。
「當然不是,對吧?」郁勤代替她回答。她自己又何嘗不是相同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