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抱住懷中的女人,顧名揚咬牙撐著自己加上這女人的巨大重量,吃力的沿著繩索攀回船上。
好不容易回到船上,他小心翼翼的將女人放下,伸指探了探她的鼻息,隨即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慶幸不是已斷氣的屍體,他總算救了一命。
「是個女人耶!」驚叫著,顧名龍不禁蹲下身,好奇的撥開覆蓋於她臉上的濕長髮絲。「好美的一張臉兒啊!」緊盯著這渾身濕淋淋且昏迷不醒的女人,他不住讚歎。
那白淨的臉蛋有著最精緻漂亮的五官,膚若凝脂、眉像彎月、鼻如水蔥、唇似花瓣般教人瞧得迷醉,儘管佳人閉目不醒,但從她眼皮上那道清晰的劃痕便能想像她的眼睛必定很迷人,不必睜目也能猜想到她的眼睛有多麼的大、多麼的明麗!
「大哥今天手氣真是下錯!不僅釣了那麼多的大魚,還釣上了大美人呢!」
沒空仔細觀賞顧名龍口中那副花容月貌,顧名揚二話不說的打橫抱起昏迷的女人,快步前往離這裡最近的艙房——他顧名揚的艙房。
☆☆☆☆☆☆☆☆☆☆ ☆☆☆☆☆☆☆☆☆☆
在顧名龍的艙房換掉一身濕衣後,他隨即接到下人的通知,那個女人已經醒過來了。
還未走進自己的艙房,就見一大堆人擠在房外爭相窺視他艙房內的一切,他們的不規炬惹得顧名揚泛起一絲懊惱,乾咳一聲,他高大的身軀徐徐步近人群。
人們聞聲紛紛轉過頭,赫然看到顧名揚就佇立在他們身後,他臉上的不悅教他們識趣的離開,
蹙起英挺的眉峰,顧名揚踏著沉穩的腳步走進艙房,才一抬眸,床上那副絕色姿容立時映入眼底,他心中閃過一絲驚艷之餘,也終於明瞭為何平日被他調教得規規矩矩的下人,會如此斗膽的丟下工作來到他的艙房。
「顧爺。」守在床邊的老婦人一見到顧名揚,立刻起身向他鞠躬。
「王媽辛苦了。」略一頷首,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感謝,王媽是船上唯一的女人,救了人後,他馬上要王媽放下艙灶的事過來幫忙。
「大哥,她好像溺水溺壞了腦子,失憶了。」一旁的顧名龍道,
「失憶了?」輕皺起眉,他有絲疑惑的目光投到那女人臉上。「你家住何方,叫什麼名字?」儘管她被宣告是失憶的人,但他仍不死心的問。
他耳朵一向靈光得很,不管是江河或是海洋,凡是有關於水的一切,他都存有一分熟稔與敏感,他方才是聽到有巨物於水中游動才上前察看江水,可當他一到船邊,那聲響就馬上消失無蹤,為了一探究竟,他跳進水裡去,這才拾獲了她。
「大哥,你問的我剛才全問過了,她只一逕地搖頭,什麼都記不起來了!」顧名龍可心疼死了這美人的淒涼境況,剛才她一醒過來就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被問及怎麼掉進江裡時,就驚惶的不住搖頭,教人不由得心生憐惜,大哥若再問下去的話,她的頭可真要被她給搖斷了。
迅速收起所有的情緒,顧名揚將一切的狐疑與不信盡收心坎底,暗想儘管那不是游動的聲響,他就姑且將它當成掙扎的聲響罷了,但沒道理一個在水中尚有知覺的人,一浮上水面就連自個兒的名字也忘得一乾二淨。
「我給你取個名字可好?」笑吟吟的問這耀眼大美人,顧名龍坐上了床邊,「現是夏季,你就姓夏吧!至於名兒呢……」沉吟著,他瞇眼將她美麗的容顏梭巡了一遍,這張俏臉最讓人移不開視線的便是那雙靈動的大鳳眼,驀地他靈機一動—
「就叫做天鳳吧!夏季裡從天上掉下來的一隻失憶鳳凰!夏天鳳這名兒怎樣?」咧開嘴低笑著,他興奮地提議道。
天呀!他的文采真是豐富極了,能想到這麼棒的名字,他真是太厲害了!
「謝過恩人。」垂下眼瞼,她語帶一絲感激,這是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今後你就喊我龍哥,我就喊你鳳妹怎樣?咱們一龍一鳳待在這艘船上一輩子,你可願意?」逸出奸狡的笑痕,顧名龍輕佻的問。
他是龍、她是鳳的話……嘻嘻,那他們便是一對佳偶啦!
顧名揚輕皺起眉,捕捉到她眉間那一閃而逝的厭煩之色,他深邃的眸子合了合。
「夠了,名龍。」拋了記嚴厲的眼色給他,示意他別再放肆了。
顧名龍翻了個大白眼,卻也知趣的依言噤了聲。開開玩笑也不行,唉!
明白顧名揚在為自己解圍,她不禁仰起了臉,水漾般的明眸直直地看進他那如深海般的俊眸,盯緊了眼前這個面容與身段都極為不凡的男人。
「小姐可在此暫宿一宵,明兒個我會派人帶你到官府去,那兒的人定能為你尋回家人。」顧名揚淡然地道。
會留來歷不明的人在船上不是他一貫的作法,但看在她一介女流的分上,又遇上溺水之禍,出於善意,他勉強留她一個晚上。
「謝過恩人。」朱唇淡淡吐出四字,她乖順的任他為自己安排一切。
「不如讓夏小姐在船上多待幾天吧!別那麼急著去官府嘛!能上咱們這『名揚天下』可是很難得的呢!夏小姐,你看怎樣?」竭力爭取與美人相聚的機會,顧名龍笑瞇瞇的提議。
「她家人會擔心的,明兒個就得出發了。」無情的打碎弟弟的希冀,顧名揚說得斬釘截鐵,冷沉的俊臉轉向王媽吩咐道:「帶小姐到客艙去。」
「是的。」王媽馬上扶起夏天鳳離開。
她們雙雙步出艙房後,顧名龍一臉哀怨的看著這專潑他冷水的大哥。「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釣上了這樣難得一見的美人,卻那麼快就放她走,你有沒有搞錯啊?」
沒興趣理會弟弟的埋怨,顧名揚逕自上前收拾自己的床鋪。
見他沒搭理自己的意思,顧名龍抿了抿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了一直懸在心上多年的問題。「老實說,你……是不是有斷袖之癖?」
忙著收拾被單的大掌驀然一僵——
感覺到他的緊繃與僵硬,顧名龍將之視作默認,不禁搖頭歎了口氣,沒想到他的猜測成真了。「改天跟我一起去逛逛花船吧!都還沒嘗過女人香就說不喜歡女人,那怎麼成?」
顧名揚仍是僵著身子,沉默不語。
以為自己傷了他的尊嚴,顧名龍帶著一絲憐憫,安慰的拍了拍他堅硬的背脊。
「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為你保密的,咱們親兄弟一場,就算你有這特殊的癖好,我也絕不會瞧不起你的;總之,相信我,我有辦法治好你這病兒的。」他極有信心的對他承諾道,深信美麗嫵媚的女人是最佳良藥。
再也受不了顧名龍這莫名其妙的話,顧名揚終於放下被單,轉臉看著這好事的男人。「第一,我並不是沒嘗過女人香;第二,你不必為我保什麼密:第三,你別這麼瞧不起我;第四,別自作聰明的以為我有斷袖之癖;第五,請停止你的自圓其說。」帶著一絲怒意,他逐一解釋他所有的誤會,萬萬料不到弟弟會如此看待自己。
再清楚不過的剖白成功制止了顧名龍所有的幻想。
他不自在的乾笑了聲。「好吧!算我誤會了,但你平日的行為也要有點男子氣概啊!不跟其他兄弟上花船也就罷了,可你連對著那夏小姐也是冰著一張臉,瞧見
此等絕色就連一點動容也沒有,你說你這樣是不是惹人起疑?」哼,還怪他呢!還不都是他自己弄得別人誤會?
懶得理會顧名龍,他將床鋪上的一切送出艙房讓下人洗淨,心裡十分不認同弟弟所言。
上花船就是發揮男子氣概?
荒謬!
顧名揚臉上的不屑讓顧名龍深覺沒趣,也讓他深感他們兄弟倆的性子是南轅北轍。
唉,他發誓以後不會再多費唇舌「引誘」他去尋女人之歡,他倆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 ☆☆☆☆☆☆☆☆☆☆
深夜時分,船上一燈熒然。
沒有月色的照耀,揚子江上一片如墨般的漆黑,看不見船身四周的一切,只聽見江水波動流潺之音,寂寥陰森得讓人心裡發毛。
「誰?!」沙啞的喝叫一聲,床上的男人匆地睜開了眼,霍地起身,機警的執起刀劍,迅速踢開了艙門。
佇立於船頭的纖麗黑影像受了驚嚇似的向後退了幾步,顧名揚心一緊,立刻跨步上前拉過她。
「再退後又要溺水了。」他不明白她為何會在深夜走了出來,還闖進屬於他艙房的範圍內。
他一向淺眠,加上自身敏銳的聽覺,絕不容許任何嘈雜聲存在,因此他的艙房跟別的相隔甚遠,船上的人在他就寢後都不敢踏人他艙房的範圍,就怕會將他吵醒,害他不能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