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骨不好就克制住自己的性子,現在可好吧,要不是我在你身邊,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的聲音冷得足以令人頭皮發麻,手腳發冷。
「我平時也沒常發脾氣,要不是你欺負我,我也不會這麼生氣難過,都是你害的。」她虛弱的輕斥。
「是,都是我的錯。」意外的,裘衣羿讓著她。
「知道就好。」她枕在他的胸膛,舒服地道。
「丫頭。」
「嗯?」
「以後不准胡亂生氣——」
「你又來了!動不動就不准我這、不准不那——」才休息片刻,他又限制起她來,惹得她不住哇哇大叫。
「我是關心你,你的身子受不了你一再的昏倒,難道你想年紀輕輕就仙逝?」
「當然不想。」孫黧黃低聲哼著。
「那還得好好聽我的話。」
「好啦!」她不情願的答應。
「該睡了。」他淡淡的道。 「裘大哥,你再陪我聊聊,我不想睡。」
裘衣羿低頭望著她標緻的五官,慧黠的眼睛一眨—眨的回望著他。「明天可不准喊累,我們的行程已經比原先預定的遲—半了。」
「我保證絕不喊累。」其實她也知道自己拖累了他,動不動的昏倒、動不動的喊累喊餓,行程會準時才怪。
「你要聊什麼?」
「聊聊你呀!你的身世、背景,什麼都可以,我想多知道一點你的事。」
裘衣羿的臉色一沉,「我沒有身世、沒有背景。」他從不向人提及自己的身世,就算是自己,他也極少憶及過去。
他的過去從沒在他的腦子裡停留過,可以說他根本沒過去,除了……
「一個人不可能沒身世,談談你爹、你娘?」
「我不記得了。」他淡淡的說,當發現她用不瞭解的目光望著他,他才老實地說:「我的爹娘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病逝了。」
「對不起。」孫黧黃輕聲道歉,沒有親人的陪伴,難怪他都是惜字如金,喜怒不表於情。
裘衣羿見她一臉的難過,彷彿從小沒爹娘的是她而不是自己似的,不禁撫著她的發,「傻丫頭。」
孫黧黃輕輕的笑了,她拉著他的手,突然異樣的道:「裘大哥,我做你的親人好不好?這樣以後就有人陪你了,你就不孤單了。」
「什麼樣的親人?妹子嗎?」為了她的話而感動,一股暖流劃過心田,震動了他冰冷多年的心。
「不!」她脫口而出,反倒引來了裘衣羿奇怪的目光,她臉—紅,喃喃的道:「說不定我年齡比你大叱!做你的妹子,我豈不吃虧?」
「我真的很老了,十八了也!在洛陽城裡,恐怕就剩我這十八姑娘還沒出閣。」她很誇張的叫著。
「原來妹子想嫁人啦!那好,趕明兒個,裘大哥幫你擇—門親事,幫你找個好夫家,將你嫁過去。」
「神經!」她皺起眉,「我跟你很熟嗎?親事自古就是父母作主,我才不讓你幫我找大家,我要陪在你身邊一輩子。」
「傻丫頭,別說傻話。」他揉著她的頭,親熱的說道。
孫黧黃搖著頭,抓著他的手,「裘大哥,我們是好朋友了吧!」
「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我——」
「你沒有朋友,可是我是你惟一的一個。」她笑嘻嘻地替他接下去。
裘衣羿不反駁她的話,或許吧!她真的可能是他惟一的朋友,這十幾天來的相處,
自己的耳根子早習慣了她的吵鬧,更習慣了她毫無預警的昏倒及嬌弱。
女人在他眼裡是令他厭惡的。
「裘、裘大哥!」她的忽然低喊,打斷了他的冥想,她的結巴令他渾身警覺起來。
有人?!而且還是八、九個人,一個個覓身於前方的長草之中,頭上綁著黃頭巾、手持大刀的偷窺著他們,看來是躲在芒草中有一段時間了。
「噓,別出聲。」他低聲道「他們是誰?」孫黧黃也壓低聲音的問。
裘衣羿冷哼道:「打家劫舍、半路搶劫的搶匪,光是瞧他們躲藏的功夫,哼!不過是三流的盜賊。」
「咦!」她點點頭,又學會了點知識,原來盜賊也有分二、三流呀!「瞧,他們要行動了。」他低下頭,溫柔的問道:「丫頭,怕不怕?」
「不怕。」她甜甜的笑著,「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遇見盜匪,我要看看他們如何搶劫。」
「不怕昏倒呀你?!」裘衣羿揉著她的頭,絲毫不去看一眼從芒草中站起來的盜賊。
「你少拆我的底。」她嘟起嘴,不滿他洩她的底。
「噓,別出聲。」他看著愈走愈近的盜賊,一手探進自己的袖口。
這次孫黧黃乖乖地閉上嘴,將身子移了移,更貼近他的懷裡,老實講,她還是有一點點怕的。
「嘿!兄弟們,瞧瞧這對小倆口,男的俊,女的俏,倒是挺登對的嘛!」一個像是首領的盜賊,持著刀指著他們。
一臉的獐頭鼠目,令裘衣羿不快。鼠輩!他在心中低啐。
「喂!小子,爺兒我缺銀子,乖乖把銀兩留下,保證絕不傷你分毫。」盜賊繼續道。
「銀子?你要多少?」他冷冷地問,「一百兩夠不夠?」
「一百兩?!」盜賊們一個個眉開眼笑的笑著,這可是筆大買賣,夠他們收山一陣子了。
「哼!標準的見錢眼開。」孫黧黃看不過的低聲罵道,將整張俏臉埋入裘衣羿懷中,她惟恐自己多看一眼,眼睛會馬上瞎掉。
「臭丫頭!你說什麼?」一旁的小嘍另外耳尖聽見她的話,怒聲的揮舞著的手上的刀,警告的叫,「你敢再多說一句,就把你綁起來賣到煙花柳巷裡去。」
「你——」
「丫頭,別理會他們。」裘衣羿制止她,孫黧黃只好乖乖重新將臉埋回他的胸膛。
「裘大哥,你可別把銀子給他們,會髒了你的手,到時候我可不准你摸我。」她在他的懷中低低道。
裘衣羿搖了搖頭,將注意力移到面前的一幫盜賊上。速戰速決吧,省得麻煩,他想。
「喂!小子,你真的有一百兩??「沒錯。」
「全掏出來!」盜賊凶狠的命令。
「全都要?」
「廢話!」
裘衣羿伸手揮了揮額頭的發,冷笑道: 「恐怕錢是有,就怕你沒命花。」話才剛道完,面前的盜賊頭頭就哀嚎起來。
「哎呀!我的眼睛……好痛,痛死了……」盜賊疼得在地上打滾著,引來了身旁其餘的盜賊的驚恐。
「老大,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喂!讓我來告訴你們他怎麼了。」裘衣羿開口吸引剩下一群成不了氣候的盜賊們的注意,然後他攤開手心,讓手上的黃粉隨風而飄,沒一下子,剩下的人全都四腳發軟的倒地。
聞聲忍不住轉過頭看的孫黧黃訝異的望著倒在地上癱成一堆的男人,拉了拉他的衣襟,「裘大哥,他們怎麼一下子成了堆爛泥了?」
「惡人現在遭到天譴了。」他揚著眉,救人與下毒是不同的感覺,前者培養他的成就感,而後者則讓他愉悅。
」
「臭小子,你使用了什麼邪術?快……」看不見東西的盜賊痛苦的怒吼。
「喂!臭強盜!你沒聽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嗎?現在我們是王,你們是寇,你凶什麼凶!」孫黧黃叉著腰,指著他的鼻,軟軟的道。
雖然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還沒笨到看不出來他們現在處於上風。
「丫頭,我們走吧!這裡今晚睡不成了。」他站起身,牽起她的手。
「大俠——你別走,我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們吧!」癱在地上的盜賊一聽惟一能救他們的人要走了,原本的強硬語氣全都軟化下來,低低哀求。
裘衣羿不理會他們,逕自將孫黧黃扶上馬,然後自個兒以上了馬,在居高臨下的位置上,他冷聲道:
「今天我心情好,下的毒也淺,十二個時辰之後你們就能恢復行動,至於你們的老大,他的眼用大量清水就能恢復,就算是懲罰吧!會有一個月的光景看不到東西。」
「謝謝大俠不殺之恩。」
裘衣羿皺起眉,鼠不輩!三流的盜賊才會跪地求饒!他雙腳輕夾馬腹,赤馬就緩緩起步。
「你是誰?」為首的盜賊朝著馬蹄聲問。這男人!絕非一般常人。
「聽過毒王吧!」他冷冷的拋下話,就離開了一幫盜賊。
為首的盜賊一股冷顫自心底遍佈全身,額上也滴出斗大的汗珠,天!他今天還能活命真是僥倖,他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毒王裘衣羿——只要在江湖上誰會不知?他的毒至今只有他自己能解,偏他孤僻的性子不與任何人親近,只照他的話救人、下毒,今天自己只是瞎眼一個月,真算是萬幸了。
看來這地方不能再混了,否則下次再碰見他,自己恐怕就沒再這麼的好運了——能夠躲過他下的毒的。
裘衣羿駕著馬,迎著晨曦緩緩而走,懷中的人酣酣的沉睡著,倚著他的胸膛像是倚著避風般,安穩得很!裘衣羿刻意的讓馬平穩的行走著,以免驚醒睡夢中的人,他低頭俯視著她的臉龐,她可累壞了!經過昨晚的那幫盜賊的打擾,讓她一上馬就倒在他的懷裡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