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若凡!你這個時候在外面做什麼?」雲晨安氣得額際青筋突起。
若凡在大雨中無法看清楚樓上人的表情,不過聽他的聲音,顯然她的舉動又觸怒了他。「我只是要將這些球根收好,不然它們會被大雨打死的!」
雲晨安在聽見她的解釋後,更是一把怒火在腹裡燃燒。這女人竟然為了那些不值錢的東西吹風淋雨?!
「你馬上給我進來,不准再管那些東西,聽見沒有?」他氣得只想將若凡痛扁一頓,然後把她關在房裡禁足一整天。
若凡為難的看著球根,抬頭大聲的回答:「不行啊,我得——」
「你馬上給我進來,不准反駁!」他大吼一聲,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用力將窗戶關上。
若凡猶豫不決的看著還未撿完的球根,最後只能無奈的扁了扁嘴,「好啦好啦,我馬上進去就是。」雲晨安沒看見,以最快的速度將幾個小盆栽放到不受強風侵襲的地方,然後才趕緊跑回屋裡。
「好大的雨。」她脫下雨衣,撥弄著濕淋淋的頭髮,強勁的風自背後吹襲而來,讓她忍不住打起哆嗦。
若凡將雨衣放好後,順手將樹房後門給鎖上,以免強風吹壞了紗門。
她注意到自己半濕的T恤,還有正滴著水珠的頭髮,知道自己得趕緊處理這一身濕才不會感冒。
她輕快的步上樓梯,踏上最後一階時,看見一臉陰沉的雲晨安在書房門口瞪著她。她沒讓雲晨安有開口斥呂罵的機會,抬起手先發制人,「什麼都別說,我現在要先去換衣服,你要嘮叨的話請等一下。」
她露出調皮的笑容,很快的往自己房間跑去,消失在房門後面。
雲晨安原本緊繃的臉在她進人房間後,不禁莞爾一笑。
這女人就是有能力讓他無法對她生氣,即使她做出一些惹人發怒的行為,到最後他也只是板著一張臉,不忍對她大呼小叫。
他無奈的輕歎口氣。轉著輪椅回到自己書房去,繼續剛才的工作。
外頭風雨聲呼嘯不停,書房裡鍵盤聲起起落落。
雲晨安連線進入公司內部的資料庫調查一筆不尋常的資料,這是他上次與公司聯繫時發現的蹊蹺,經過這段日子的調查之後,他發現公司裡有人將機密文件傳給合作公司,這才是導致雲氏的合作對像紛紛離開的原因。
雖然他早已猜到這是誰做的,不打算這麼快就揭發此人的舉動.而要耐心等待對方露出馬腳,這樣才能一次將雲氏裡的反叛者全部揪出來。
令他悵然的是,他雲晨安也是經歷過一番艱苦奮鬥才有輝煌的成就,卻在他事業最巔峰的時候落得如此下場,不但員工的忠心已經不在,就連最信任的人也都背叛了他,讓他體驗到最醜陋的人性。
他心情冷然的看著螢幕,每發現一筆可疑資料,臉上的線條就愈剛硬。
還好這些事情讓他發現得早,不然地真不敢想像再過幾個月之後,雲氏的所有權是否還會屬於他。
雲晨安表情專注的盯著電腦螢幕.這時門外傳來有人走路的聲音,隨後是幾下敲門聲。
「雲先生,我送午餐來。」
他的目光沒有移開螢幕,只是平淡的應聲:「進來。」
若凡在得到允准之後,單手輕輕的扭轉門把,然後棒著托盤進到書房裡頭。每次進來,她的眼光總是不由自主的被那面書牆所吸引,再次心生讚歎。
她靜靜的走到書桌旁,將托盤擱在桌上的空位,眼角餘光偷偷瞥了雲晨安一眼。
看著他認真的側臉,苦凡不再打擾他辦公,轉身離開。走到門邊時,突然鼻子一陣騷癢,讓她忍不住——
「哈瞅!」她揉了揉鼻頭,覺得頭有點昏,不曉得是因為早上淋雨的緣故,還是昨晚跑出去吹風的關係。
雲晨安挑了挑眉,回頭睬著她。「怎麼了?」
「沒事.只是打個噴嚏……哈瞅!」說時遲那時快,「她又打了個噴嚏,這回結結實實引來他的側目。
雲晨安冷脫著她乾笑的表情,對她這番模祥實在有些不悅。「你這樣噴嚏打個不停,我怎麼知道你在做飯的時候是不是故意在飯菜裡加了病毒?」。
她的笑臉頓時垮下,一臉無辜的反駁道:「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是那種人?」
「天曉得。」
若凡嘟著嘴,對於他冤枉自己的言語十分不滿。「你這人真是沒禮貌,我身為一名護士;怎麼可能對病人做出這種事?你這樣說實在大侮辱我了。」
他故意冷哼一聲,充滿挑釁他說:「既然是名護士,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讓人不得不對你的專業大打折扣。」
「我打噴嚏跟我的專業有什麼關係,誰說醫護人員不可以生病傷風的?」她開始跟他辯了起來,這幾乎已成為他們兩人的溝通模式。
雲晨安聞言,眉宇間浮現了擔憂。「你生病了?」
若凡揉了揉升頭,表情有些無奈。」大概吧!我不太清楚。」
「什麼叫做『不太清楚」』他劍眉一皺,忍不住叉大聲吼了起來:「是誰准你這麼不照顧自己的?」
若凡掏了掏耳朵,受不了他這種霸道的說話方式,好像在遠裡做事的每個人,一舉一動都要經過他的同意才行。
「你別對我大吼好嗎?我只是生個小病,又不是什麼要不得的事,況且我的病痛來得快去得也快,根本不用多久就可以恢復健康的身體,你何必這麼生氣呢?」她不在乎的說著。
雲晨安不以為然的搖了搐頭,「算了,今天下午你什麼都別做,只管把感冒給養好,別再讓我看見你打噴嚏。」
「你是說我今天下午放假,可以待在家裡什麼都不做嗎?」她質疑的間,不相信這男人會好心放她病假。
雲晨安瞅了她一眼存疑的表情,冷淡的答,「如果你想找事情做。我當然不會阻止。」
她高興的亮起眼眸,一點也沒有病人的模樣,反倒顯得狡猾淘氣,「那我要好好的睡一覺,昨天一整晚都沒睡好,得好好補眠才行。」
雲晨安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受不了她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德行,「隨你便,反正你只要不離開這裡,要做什麼都由你。」
若凡笑笑的收下托盤,「雲先生請慢用,我先出去了。」她纖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房門之後。
雲晨安將目光調回面前的電腦螢幕上,沉思幾秒後,他垂眼看向桌上的午餐,唇畔揚起一抹笑意。
黃若凡,一個相當有趣的女孩,已在他腦海留下深刻的記憶,擁有他人無法替代的地位。
一個晚上過去,颱風帶來的威脅雖然已經減弱,只是它夾帶著豐富的雨水,所以整個晚上「雲莊」都是籠罩在傾盆大雨之中,雨勢沒有一刻停歇。
直到深夜,雨勢逐漸變小,不過強風依舊毫不留情的拍打著落地窗,躺在床上的若凡因為吵雜的聲音而睡得極不安穩,額際也因為身體的燥熱而冒出薄汗。
從下午到現在,她幾乎都是渾渾噩噩、輾轉反側,因為噩夢一直糾纏著她,所以她無法安靜的休息,眉心始終緊緊蹙著,傷佛在與什麼搏鬥一樣。讓她疲累得流了一身的。
她感覺到自己宛如置身於黑暗的空間,微弱的月光只讓她看見眼前的道路,其他全部漆黑一片。隱約之間,她看到了一個黑影來去如風,她想要追蹤,卻因為沒有明確的獵引她而失去頭緒。
她在黑暗中憑著直覺與勇氣和那黑影鬥智,可是不論她怎麼找尋,仍是無法看清那影子究竟是誰。
一個女孩子的哭聲從遙遠且空洞的地方傳來,她站在原地張望,無法確定聲音來自何方,只是茫然望著黑暗的空氣。
誰?是誰在哭泣?
她放聲詢問,回應她的卻只有自己的回音,以及木停吹拂的風聲。
她突然感覺到自己腳下所踩的地面變得很不踏實,好像海綿一樣,讓她每踏出一步,腳踝就陷進一寸,當她發覺自己完全無法走路時,才意識到自己已被困在泥沼當中。
她的掙扎換來的只是愈陷愈深,當她想要發出聲音求救時,一雙黑色的了裹地掐住她的脖頸,力道緊得讓她完全無法發出聲音。
她的意識開始渙散,直覺自己快被拉人了無底深淵,突然一個聲音驚動了黑影的魔手,對方鬆了緊箍住她脖子的力道——
「若凡,醒過來。」雲晨安用力搖了搖她的肩膀,將她從噩夢中拉回現實。
他著急的呼喚聲貫穿若凡迷霧般的腦海,讓她倏地睜開眼睛.從死神的魔掌中回到了光明世界。
若凡的胸脯起伏不定,面頰因為發燒而出現暈紅,她整個人像是從火海中脫困出來一樣,原先灼熱的感覺頓時降溫不少,就連呼吸到的主氣也清涼許多。
她眨動著迷濛的雙眼,模糊的焦距慢慢對準,直到看見了雲晨安擔憂的神情,以及她所熟悉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