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麼緊張打電話給誰呀?」杜羽蝶笑出一個最無邪的笑容。
「你不要胡鬧,再不趕快就要出人命了!」拿開杜羽蝶的手,她再撥一次電話。
「出什麼人命?只不過耽擱幾分鐘上廁所的時間而已嘛!」那只濕答答的手再度將電話切掉。嵐子瞠目,看著聚多的水珠順著電話的曲線順流而下,彷彿那是一具正在淌汗的電話,處境甚是難堪。
「這手是怎麼回事?」嵐子問。
「你沒衛生概念喔,上完廁所當然得洗手啦!」打扮時髦的杜羽蝶,穿著開衩、辣得過火的短裙,卻大剌剌粗魯的坐在嵐子對面,電視上的名星座分析師此時簡直無形象可言。
「你上誰的廁所?」嵐子突然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你聰明過了頭啦!這是你家,當然是上你的廁所!」杜羽蝶沒好氣的嘟著嘴。
「這裡的廁所?你什麼時候……」她先是迷糊,而後噤聲,最後瞠大眼睛。難道剛剛在浴室的是羽蝶不是凡妮?
「早就進來了,看你在發呆沒敢吵你,反正我只是進來借廁所一用就走。」杜羽蝶說得理所當然、大言不慚的樣子,讓嵐子看了只差沒昏過去。
「原來是你在廁所裡面!」長吁一口氣,她卸下心中一塊大石頭,「可是不對呀!我剛剛喊了半天都沒人回答我。」
「你又不是叫我,我幹麼應你?而且,聽你叫得那麼急……我忍不住想捉弄你嘛!」她露出潔白的牙齒,一副天真爛漫模樣。
「沒憋壞你的膀胱吧?」杜羽蝶寶貝似的撫摸著嵐子的小腹。她以為嵐子剛剛叫得那麼急,是為了搶廁所。
嵐子被弄得哭笑不得,為了確定剛才在浴室裡的人的確是杜羽蝶,她飛快地跑到浴室門前察看一次,這才真正安了心。
「你到底在緊張什麼?」杜羽蝶看她如此匆忙,不像是想上廁所的樣子。
「沒……沒什麼。」嵐子笑笑。怕凡妮受到二次傷害,凡妮的事除了她,沒第二個人知道。
杜羽蝶看嵐子說話吞吞吐吐,知道她一定有秘密瞞著自己。也許她又為了白雲翔在煩惱,心裡老大不高興。
「嵐子,你是不是愛上白雲翔了?」杜羽蝶將頭靠在嵐子的肩上,從後頭摟住她的腰間。
「沒有,怎麼可能!」她笑道。
真搞不懂羽蝶的腦袋在想什麼,年紀明明比她大得多,卻一天到晚粘在她身旁,向她做些撒嬌的動作。
會和羽蝶認識也算是偶然,那天在超級市場要不是碰到一場大雷雨,和羽蝶共撐一支傘,恐怕她也不會認識羽蝶。
「那你為什麼一直跟蹤白雲翔?」杜羽蝶趁她不注意,拾起掉落在她背上的秀髮。
「我有原因……這是關於凡妮的事情,我無法告訴你……」她對羽蝶感到抱歉。
「好哇!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問凡妮!」杜羽蝶賭氣,拋下她逕自走向凡妮的房間。
「等一下……羽蝶,你別去打擾凡妮!」嵐子覺得好笑,羽蝶的個性就像個小孩子,耍賴功夫一流,完全不像電視上看到那副端莊賢淑的模樣,真搞不懂羽蝶真實的個性到底是哪一個。
嵐子無法阻止她的胡鬧,只好搖著頭站在樓下,眼睜睜看著她走向二樓朵凡妮的房間。
「啊!不得了,快來——」杜羽蝶的尖叫聲如火山岩漿向外四溢。
嵐子聽得驚心動魄,到底發生什麼事?!
她心跳急遽,跌撞之間,匆忙奔入朵凡妮的房間。
「怎……麼?」這……到底怎麼回事?嵐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滿地的紅血一大片、一大片披露在朵凡妮的床單上,沿著床緣滴落至地上,而朵凡妮就躺在血泊之中,整個場面讓人怵目驚心。
嵐子整個心幾乎要停止擺盪,凡妮終究做了最傻、最無法挽回的事來解決一切。她感覺自己就要承受不住這一切景象,彷彿快倒下去……不對,現在不是倒下的時候!如果連凡妮最親近的朋友都倒了,那凡妮誰來救?
嵐子急忙替朵凡妮做了初步的急救,將血止住。急救中,嵐子無意間看見受不了刺激,蜷縮在角落不停發抖的杜羽蝶。奇怪,為什麼她會感覺羽蝶的神情不像是受到驚嚇該有的神情,而且羽蝶眼中透出令她不解的冷靜感?
她遲疑了一會兒,隨即猛力搖著頭,她到底在想什麼呢,羽蝶一定是驚嚇過度才會變成這樣,自己怎麼可以胡亂猜測,誣賴了羽蝶。再怎麼說,羽蝶可是她的好朋友。
嵐子連忙將混亂的思緒釐清一丁點頭緒,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救活凡妮!
她憶及此點,立即奔出房門,拿了急救藥品,忙亂中又撥了一一九;凡妮不會有事的!只要急救得宜,一定不會有事的!
嵐子在急救中,不停的如此安慰自己。
只要凡妮好起來,不論是用什麼方法,她一定請白雲翔當凡妮的律師,讓凡妮贏得這場官司!
兩個星期後,台北高等法院——
「冤枉啊,法官大人!這些新型領帶夾式的監聽器是本公司最先研發的,智慧財產權應該是屬於我們的才對,怎麼現在不但被別人盜用,大量販賣,還宣判我們違反智慧財產權?」被告不滿判決,憤怒的對著已經離席的法官大聲抱屈。
而另一旁羸得勝訴的一方,則是優閒的看著敗訴的人上演一成不變的戲碼。
「白先生,真是合作愉快!」原告對於結果感到非常滿意。還好他們請到擁有常勝律師封號的白雲翔為他們辯護,否則現在哀號的就是他們。
「嗯,合作愉快!」白雲翔伸出手,禮貌的回應。
勝訴對白雲翔而言,已經是家常便飯,沒什麼特別感覺;反正打官司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場場的狩獵遊戲,將獵物逼進陷阱,再一一的射殺,並加以擒拿。而在這個過程中,獵物只是提供遊玩,狩獵後則有豐厚的酬勞供他使用。
所以,他選擇射殺的獵物,通常是供不起高額價錢的一方。要怪,就怪社會太現實,沒有錢,別說打官司,生活根本是寸步難行。做什麼事都需要用到錢,而他,只不過是順應民意而已!
往常,對於以「錢多為王,錢少為寇」的理念打贏官司,他不覺得有什麼不應該,但是今天,他卻為了旁聽席上一雙隱藏在人群後,時顯時匿的責備眼睛而感覺渾身不對勁,彷彿他是做壞事的小孩被當場抓包一樣,令他不自在。
那雙憤怒的眼神有些熟悉,讓他想起嵐子明亮的眼睛。
兩個星期了,她已經兩個星期沒跟蹤他了!剛開始他還滿心高興,至少沒有人來煩他,甚至逼他結婚,但是幾天過後,他卻不時想起她清秀動人的臉龐……
白雲翔趁隙再度瞄向人群中那雙熟悉的眼眸,卻撲了個空。
嘖!管那雙眼睛的主人是誰,會那樣看他的肯定跟他有仇,「閃避危險」是律師生存的原則,還是不要跟仇人撞面的好。
白雲翔將成疊的資料收進公事包內,提了公事包就往人潮少的方向走,從容不迫的從法院的側門溜出。
走出法院,白雲翔不停的回頭看,確定沒有任何人追來才安了心。未料才剛回首,卻與對面來人撞個正著。
「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他刻意壓制住上揚的嘴角,但是不經意之中仍透露愉悅之意。
嵐子已經近乎兩個星期沒跟蹤他了,沒想到才兩個星期不見,他想念她的程度已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他看著她那明媚的眼,就是這雙清澈又令人迷戀的雙眼讓他想念。
她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怎麼?」她瘦了!飽滿的臉蛋一下子消瘦許多,但卻依然動人。
「我不是來逼你結婚,那些話全是我朋友胡謅的。」嵐子怕他又跑掉,先把話說明了。
「哦!那你來找我是另有目的?」白雲翔調侃道。
「我……我想聘請你當辯護律師。」雖然難以啟齒,但為了不再讓凡妮受到傷害,她必須這麼做。
嵐子想通這點,不再猶豫,「我沒有錢,所以我想用我的身體做為聘請你的律師費!」她炯亮的眼睛直視白雲翔,一刻也不離。在心中一直替自己打氣,這是她唯一能為凡妮做的事,沒什麼好丟臉的。
白雲翔愕然,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著,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不用懷疑,你沒聽錯!」嵐子神情堅定道。雖然早料到他的驚訝,但是當自己真實面對他時,卻令她有些無地自容。
白雲翔大笑,「你可知道你說這句話的後果?」女人向來都是利用身體與男人做買賣的,他不該期待嵐子與其他女人不同。
「我明白,也不會後侮,但是唯一的條件是打贏官司!」她堅決的神情說明一切。
白雲翔瞟向天空舒緩氣憤情緒。「是嗎?如果我要你從現在開始到官司結束,時時刻刻取悅我,只要有一次不滿意,我就有權解除我們之間的協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