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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夏凡

  「你的腳沒問題,流了一點血,縫了十針,有淤血所以腫起來,並沒有傷及骨頭——」他看了看殷深深眼中的疑慮,突覺好笑。「我剛才看了你病歷上的名字——殷深深,這名字不會有太多人吧。」

  殷深深看著對方打趣的口吻,再細瞧他胸前的名牌。

  「你就是——」

  這麼瀟灑、英挺的一個男人,難怪有成群的女人包圍,就打從他在這椅子上坐下來之後,便有不少護士投來「關愛」的眼神。

  「這裡是誠安醫院?」殷深深問,這也是她在以為與這個人沒有交集之後,首次識得他的真面目。

  「沒錯。」牧可風點頭。「我忘了你可能會不認得我,因為那天我們偽裝得很成功。」

  「不過——真不好意思,最後我還是連累了你。」說到這裡,殷深深竟那麼容易地想起那個吻,不只他是否在意,還是根本就——無所謂?對他來說,這太平常,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別放在心上,勝敗是兵家常事,老是打贏的仗,打起來也沒什麼意思,倒是你,還會再去玩嗎?」牧可風問,他的嘴角老是浮出那種不經意的淺笑,像是嘲弄,又像是苦笑,卻更突顯他臉型的輪廓。

  「應該不會吧——沒有我這樣的隊友,你絕對可以戰無不勝。」

  「說的也是。」

  「牧醫生,有病人。」剛才的護士走過來對牧可風說道。

  「你休息,腳傷應該有一個禮拜就會好。」

  牧可風說完便步出急診病房。

  隨著他的身影,透過半掩的窗幔,殷深深幾乎沒真正合過眼,她從來不知道一個醫院的急診室是如此忙碌的,那個身著白袍,英挺帥氣,不同於當日一身戎裝的牧可風就在她眼前,在她夢中忙進忙出,還有醫院裡特有的回音飄蕩在身邊,時而傳來救護車駭人的警笛聲、、、、、

  當第一道曙光穿透窗幔射進病房,午夜的急診室才停止一整夜的繁忙,那個披著白袍的身影亦不再來回穿梭,也不在出現在迷糊的夢境之中。

  殷深深垂下眼簾,覺得真得好累——當醫生——著的好累。

  ~~~~~~~~~

  「醒了?」

  這聲音讓殷深深全然的清醒。

  「我一定睡了很久。」殷深深做起身。撥撥前額散落的頭髮,她的樣子不必想也知道很狼狽。「你還沒下班嗎?」

  「早下班了,不過開了一早沙鍋內的會,順道來看看你。你可以回家,不用待在這裡聞藥水味了。」

  「謝謝。」殷深深下意識的又拍拍自己的衣服。「我的東西呢?」

  「哪。」牧可風把她那只弄髒了的白色背包交給她。

  殷深深接過來,急忙打開看看,幸好那只木盒仍然完好無傷,接好口袋,背掛在肩上,兩腳下了床。

  「謝謝你,我還要繳什麼費用嗎?」

  「不用,不過——記得來換藥就是了。」

  殷深深點著頭,右腳先著地,跟著左腳一起使力,馬上便痛得失去平衡。

  「小心!」牧可風手快的扶住殷深深的身體,這似乎已不是第一次。

  「我好像老是給你添麻煩。」

  「你怎麼回去?你的車應該還在出事現場吧。」

  「醫院外應當有計程車——你能不能扶我到門口?」

  殷深深用力地吐出這幾個字。

  「我看這樣吧。」牧可風的嘴角又揚起義抹輕笑。

  殷深深看著他的笑,卻沒料到整個人就這麼落到一雙臂膀間,牧可風將她抱起,朝外走去,不顧大樓內病人或醫護人員投來好奇驚異的眼光。

  「你——放我下來吧——別——」殷深深有些吃驚。

  「你最好別太大聲,所有的人都在看。」

  就這樣,牧可風在眾目睽睽下,抱走一名醫院急診病房裡的女性傷患,誠安意義立即陷入一陣耳語的沸騰中。

  至於牧可風並非將殷深深抱往大門方向,而是地下室醫生專用的停車場。

  「你住哪裡,我送你。」

  「你不應該,也不必要——」

  沒聽完殷深深的抗議,牧可風啟動車子,開往停車場的出口。

  ~~~~~~~~~

  「就是這裡。」殷深深指著只了將近一個月的新居,略微得意地說。

  「這裡?!」牧可風的反映有些吃驚,表情也有點僵硬。

  「謝謝你送我回來,著房子是朋友借我暫住的。」殷深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做此解釋。

  牧可風回過神,盡自下車,繞過車,替殷深深開了車門。

  「小心下車。」

  撐著牧可風的手,殷深深緩緩地下車了。

  「門的鑰匙呢?」

  殷深深想起大門鑰匙和摩托車鑰匙串在一起。

  「門後我藏了一把。」

  牧可風朝鐵門右邊走去,蹲下來,沒一會便摸出一把鑰匙,打開鐵門。

  殷深深已從車旁跳到大門邊來。

  「你怎麼知道要是在那裡?」

  「猜的。你最好別著於跳,到時候傷的不只左腳,連右腳都要受傷。」牧可風說著推開鐵柵門。

  「總不能都不動,不走路吧。」殷深深覺得做醫生的人喜歡大驚小怪,小題大做。

  「在我這個大夫面前就不能。」他又抱起殷深深,跨進小院子,一邊還打開木門上的鎖,開門入內。

  牧可風將殷深深抱入客廳。

  「你的腳休息到明天就可以慢慢使力,到時候再動他——千萬不可虐待自己的身體。」牧可風說話時有種不可侵犯的威嚴。

  「謝謝,要不要坐一下?」殷深深問。

  牧可風猶豫地環顧室內,突然雙眼低垂,隱約見發出一聲輕歎。

  「你不許我動,廚房有茶,你自己倒,下次有機會我再燒壺咖啡請你。」

  「也好——我坐一下——」牧可風的思緒彷彿還停在十秒前。「對不起,你說什麼?」

  「我問你要不要喝茶。」殷深深覺得這時候的牧可風有點遲鈍。

  「喝茶——我來倒。」一個起身,牧可風相當輕架熟練地進了廚房,並弄好一壺茶出來。

  殷深深隨即在兩隻茶杯上斟滿香茶。

  「你——看起來好像有點累——」她實在說不上來,一進屋,牧可風整個人就有些奇特,他的眼光,他的表情,他的神色。

  「是嗎——」牧可風又是那抹淺笑。「我該走了。」

  「我沒有趕你的意思——你的茶還沒喝!」殷深深急道。

  「我真的該走了,突然想起——醫院還有事。」

  也不知為什麼,牧可風像逃也似的連頭也沒回就走了,走得讓殷深深覺得倉促,覺得失落。

  這已是第二次的交集,與這個人相遇竟是那麼地動搖她的心,想不到這個能讓柯亞男傾心的男人,連她看了也要心跳加速。但是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的親切,隱藏著某種疏離;他的笑意,竟有一種難掩的苦澀。好好奇的一個男人!在戰鬥中那雙銳利精確而篤定冷靜的眼眸,在顯示生活中反而霞光內沾染了一層塵埃,褪失了些許神采和光芒。

  會再有第三次的交集嗎?那又會是在什麼情形下?

  ~~~~~~~~~

  「哥,聽說你今天製造了誠安醫院有史以來最轟動的一則新聞。」沒敲門便直闖書房的牧可晴一向是不管什麼教條規矩的,尤其在她一心知道某年事的真相時,她更是顧不了其它的技術細節。「可比上個月你作的換心手術還轟動。」

  沉溺於回憶思潮的牧可風獨坐書房已一整個下午,妹妹牧可晴的叫喚似乎亦無法打斷他。

  「這麼黑——」牧可晴伸手要捻開燈,卻叫一陣煙嗆出眼淚和咳嗽。「哥,這是怎麼回事?做為一個醫生,還不懂得吸煙的害處,真是的!」

  牧可晴已搶下牧可風可風手上的煙,將之按熄,並打開落地長窗,一陣清新空氣撲面而來,牧可風卻仍未有太大反映,只是深吸一口氣,吐掉胸口積了一下午的煙害。

  「下午我在醫院聽說哥抱走一名女性傷患,這會卻一個人在書房抽悶煙,是不是被甩了?」牧可晴走近她那個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都帥翻了的老哥——的確是「老哥」,今年牧三十一歲,而她正巧二十一歲,兄妹兩人足足差了十歲。

  「你這個鬼靈精!小道消息特多,今天一早醫院臨時開會,害得我錯過上山和司令對戰,不過——晚上這一頓可不能再錯過,那些酒棍上個星期不知發了什麼酒癮,喝掉我不少酒錢,今天哥帶你報仇去。」牧可風撥開覆在眉前的髮絲,若想換個心情,就得先換上一張面孔。

  「哥哥著的沒事嗎?」牧可晴溜轉著晶亮的眼珠,她並沒有生得一雙大眼睛,然而兩顆眼珠子卻黑得像兩顆深不可測的寶石。

  「有什麼事?」牧可風已起身。

  「女人呀!」牧可晴拉著牧的手。「一向什麼都難不倒的哥哥最大的致命傷就是女人,你一定在煩惱有關女人的事,對不對?」

  「什麼是女人的事?」牧可風用笑掩去被的心態,他的確是受困於兩個女人,生活是好久都沒有這樣的閒暇與煩躁,就因為偶然間的一點點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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