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可以和哥哥住一起了呢!」殷深深失望道
「沒住一起也可以常碰面的,何況你不怕哥哥妨礙你交男朋友?」殷達實幾分玩笑,幾分試探的說。
「什麼能手內朋友,哥一來我就有男朋友了。」
「還裝傻!」殷達實想單刀直入。「下午那個牧可風不是你男朋友嗎?你們眉來眼去的,誰看了都心裡有數。」
「我哪有,人家是醫生,又是大醫院院長的兒子,人長的又帥,哪會看上我,我們不過是一般的朋友。」
「這樣嗎?」殷達實刺探。「你不是對人家有意思?」
「哥怎麼這麼說?」殷深深有點生氣,「我幹嘛沒事對人家有意思?」
「這麼說,是他對你有意思嘍?我看他一直瞅著你看,他有沒有對你表示過什麼,還是你們正在交往當中?」
「都沒有啦,你少瞎猜了!如果哥是來包打聽的,我可要去睡了。」
「你如果有男朋友,難道不應該讓哥哥知道嗎?」
「當然是會讓哥哥知道,只不過現在沒有,就是沒有啦!」
「好吧。」殷達實笑歎口氣。「不過,我還真沒想到,如果深深當起醫生娘是個什麼模樣——」
「說什麼醫生娘?」
「就是醫生太太!」殷達實捉弄道。
「你別亂說!」殷深深伸手要打殷達實,卻被殷達實閃過她想起剛才牧可風幾乎把她的人吞掉的眼神,就不由得心狂跳了起來。
「好,我先不說,你自己可要保持清醒,別讓感情沖昏了理智,要看清對像才放感情,知不知道?」
「真囉嗦!像個老頭子。姊姊都嫁人了,你自己還孤家寡人一個,擔心你自己吧,爸媽要抱孫子呢!」殷深深不服氣地頂回去。
「我自己指南魚的女孩,要怎樣的感情我很清楚,哥哥要找的是真愛——」殷達實腦際閃過一個單純、帥氣的容顏,這次好像有那麼一點被電流擊中的感覺。「我是擔心你從小就老是糊里糊塗,又沒談過什麼戀愛,提醒你而已。」
「哦——聽起來老哥好像身經百戰,那麼今天我們晚上我們兄妹就好好聊聊你的羅曼史吧!」
「不行、不行,太晚了,明天要早起,快上床睡覺。」殷達實語鋒一轉,桌上的茶餓沒喝就進房去了,留下望著一壺茶和兩隻杯子的殷深深。某一天也同樣是這壺茶、這杯子,為什麼她老要想起他?咬著唇,一股熱流湧下唇畔,還幾次都要自己別在在意那個吻了,如果他是喜歡她才吻她,應該說點什麼吧,而不是當時那個樣子的。
突然想起黃舒駿的一首歌——
不要因為他親吻了你,你就必須和他在一起……你就以為這就是愛情……
一定是哥哥的話打擾了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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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可風真是被害慘了。
一封被播放在空氣中廣為傳遞的情書,給了他一個失眠的夜和一段潮湧澎湃的思緒,是錯覺嗎?還是有誰也寫過和他一模一樣的信?
什麼男人的眼淚!什麼追得回一切!有時候眼淚是流出來了,而同樣有追不回的東西,該怪誰呢?那件事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回想過任何有關的事情,正因為無法怪誰,難道怪天?怪命運?偏偏著又是他個性中所允許的。
於是,他投入一次又一次的實驗研究,學成回國更不斷忙於診療、手術,真的是沒時間再接觸新的戀情。
是哪個女孩讓他的心旋被觸動了一下,他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有能力去維持一段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他真的還沒做好準備,卻又吻了她。
對他來說,之前那一段感情是不是真的已經結束了,,他從未去理清。他是如此深愛過一個人,也曾擁有過一場至死不渝的一場愛戀,那麼真切、那麼深刻,卻在無法分辨對錯、是非的情形下——結束了,結束得那麼莫名,那麼另人措手不及,無法反駁,更難以追回。
他面對事實而不得不割捨、讓步,即使在以為沒有退路的情形下,他不得不承認已經失去的一切。
五年前他信心滿滿,帶和一段擁有兩年的甜蜜時光的愛情和愛人的等待出發,異國求學的歲月雖然寂寞艱辛,卻因為期待相會與共同的未來而不覺苦澀。一個多月中,他與愛人盡情在往返的書信中傾吐彼此思念、牽掛強烈愛意,是那全然的不吝嗇,那麼全心的交融,而這只有活在愛裡的人才能體會。
但是這情形卻在對方來信的簡短、欲言又止、輕愁、淡漠而中斷了音訊,他的擔憂、掛念也逐漸轉為焦慮和憂心沖沖,於是他迫不及待地想立即飛回台灣尋個究竟。
當時只有一個想法,只要是見了面,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也許只是誤會,也許只是某種忽視,也可能根本沒什麼——只要是見了面。在結束假期前的實習及研究,手中的機票也是一種無法抵擋返鄉的心情,期待見面,他的假期並不長,從聖誕節起不過一周的時間,但,這對只求見一面的愛侶來說卻是足夠了。
飛機在聖誕節前夕的上午到了桃園機場,他卻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家五星級飯店的新娘休息房見到她——披著潔白婚紗的她的確美極了,坐在柔光下,她的眼神、她的語氣、她的容顏皆已改變。
她盈著微潤的眼眶說出「對不起」三個字,並告訴他這幾個月來命運對他們所開的玩笑。從三個月前赴醫院檢查腳疾,在忐忑中無法面對患骨癌的事實,及治療開刀之後醫生宣佈必須截肢的消息,她的生命跌入從未面臨的谷底。
這時,有一個人在她生命的谷底出現,他與她共同經歷了那段低潮與淚濕的日子,過去的愛情雖然珍貴,她卻寧願選擇一雙被命運安排在她身邊出現的手臂。
「你是醫生,你一定能體會一起走過那種與生命掙扎、格鬥過程的心情。他是我這一生唯一想依靠的人,他愛我,並且他懂得我的軟弱,見過我最蒼白、最憔悴、最卑微的模樣。他不在乎我已經失去一條腿,不在乎我往後的生命都可能籠罩在癌症的噩夢中,它隨時可能會復發,在身體任何一個部位,而他是一個能隨時隨刻都能陪著我面對剩餘生命的人——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
「你愛他嗎?」這是一個無計可施的失敗者唯一能說的話了。
「我們之間的愛已經是一種最堅定、最至高無上的愛,但是,我不會對他說我愛他,我不願用我的愛束縛他在失去我以後的人生,這就如同他從不說他愛我一樣,他從沒給我任何壓力和負擔。
「但——這不公平,這些我有自信我都可以給你,也都做得到,最重要還有我們的過去。「他曾像一個即將溺死的人作這垂死前的掙扎。
「你知道的——那不一樣。就算我怎麼吧,你已經擁有過過最美麗的我,我覺得過去的一切能在美麗的句點下結束是最完美的,我不要你因為愛我而痛苦,因為失去而換來的痛苦是會隨著時間而淡化的——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
也許當日她說的對極了,因為失去的痛苦的確在時間的洪流裡,被沖得支離破碎,連偶爾引起的心痛也常變得遙遠模糊而難以辨認。
幾經回想,她所受的苦何止於當他因失去而狂奔入嚴酷的冬雨中所生的那場病,反倒他卻因大病後的麻木能再嘗試用力遺忘的生活。
五年的時間足夠讓痛從極致中瓦解,然而夠不夠讓人完全遺忘呢?
今天那封新所引爆的衝擊又代表什麼?這又豈止是一個失眠的業能想得清楚。
疲憊的心緒並未因曙光乍現而困乏,反而引起某些吭奮。空氣中已有入冬的氣息,今天是今年第一道寒風臨台灣,季節的風轉由東北而來台灣的秋天不太有感覺而不知所蹤。
冬季在牧可風的記憶中有某種特殊的標記,它是個結束,是個開始,也是這生命中無能承受的「輕」。
第六章
柯亞男一早就接了殷達實和殷深深上山,沒想到今年第一個有冬天味道也起了個早,該到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
換裝的時候牧可晴也來湊一腳,使得柯亞男找不到一個和殷深深單獨相處的機會,解決她心中的疑慮。
另一方面,殷達實讓司令左秋笙和牧可風招呼的頗為起勁,男人似乎是天生好戰的人種。換裝完畢的人一個一個加入彼此互相激烈的論戰中,從戰略、槍支、子彈、軍隊,談到當兵的經驗,及實戰遊戲的許多戰果,沒完沒了。
這樣的討論在大家著裝到齊,點齊人數後開始分組,今天由是牧可風決定仍舊以人組的遊戲。
「我和深深一組。」他甚至早已認定,也不依抽籤方式來決定夥伴。
「我又撿了個便宜,小男跟我嘍!」左秋笙拉著柯亞男便去拿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