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後,大夥兒也沒打算換地方,換娛樂,又點了甜品、咖啡繼續閒談,殷達實塊頭雖大,卻不只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他頗為健談,說起話來那種不急不徐、穩重的頻率,正是個合適談天的對象,最後多是牧可晴一問,他一答。
從六點半開始用餐,不知不覺已經十點,這一聊竟還沒遇上冷場。
「我得先回電台。」殷深深看了看手錶。「大家聊得這麼起勁,我看我搭計程車去,我哥哥就讓你們陪。」
「不行。」牧可晴也瞄了眼表上時間。「來之前就說要送你回去上節目的,我看——我們一起去看你錄節目,好不好?可不可以?」
殷深深看著在場的三個人。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怕自己會怯場——」雖然招考之初的試音,還有做節目時外頭偶爾有人探班視察,但是對像不同,殷深深反而覺得緊張。
「哥哥也想看看深深做節目的情形,平常只是開收音機聽聲音,還真想親眼看看。我可是深深的忠實聽友,你那個情書特輯播了十幾封了吧,男女主角的戀情今天會有什麼發展,可不可以預告一下?」殷達實做了個側耳傾聽的模樣。
「別糗我啦——哥!」殷深深起身,其實她最在意、最怕的人還是牧可風,見他一言不發,也他對播音工作怎樣個看法。
「快!」牧可晴瞅了眼身邊的牧可風,如果因此而有什麼後續發展,她可是始作俑者。不過,她隱約感覺到哥哥他應該面對事實,尤其,她發現今晚哥哥有好幾次不經意地把目光停留在正前方,也就是殷深深身上,她想證實一下,這顧盼之間是否存在著其他意義。「別耽誤深深上班時間。」
殷深深像只被趕上架的鴨子,覺得好像回到第一次錄節目時的心情,緊張得手冷腳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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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控音室裡忙著音控串場的柯亞男,已留意到隨同殷深深一起出現的,在錄音室外頭的牧家兄妹,和她曾見過兩次面的殷達實,她朝殷深深投來一個疑問的眼光,隔聲玻璃內的殷深深的眼神既閃爍又不知如何回應。
十一點種結束節目的主持人已揮手步出錄音室,而錄音室外的紅燈已亮,是該殷深深上場發音了。
「現在時間十一點零七分,我是深深,週末的『空中夢想家』。你想做什麼夢呢?如果還沒想出來,請不要猶豫,立刻告訴他——你的朋友、情人、枕邊人——無論是誰,他們都十分樂意聽你訴說你自己。想把自己留在身邊,不想失去對方的是好方法,就是先誠實的坦白你自己。
給你們一首的時間,先分享一下彼此吧!如果今夜你落單的話,也沒關係,我們的傳真和電話等著你,別忘了0二,0二。
殷深深這時才敢朝玻璃外頭看,哥哥鼓勵的的眼神,牧可晴勝利的V字手勢——及牧可風沉默得教人弄不懂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在取笑她?當她正式將目光轉向他,他卻又投來了一記淺笑,他慣有的那種。
隨後殷深深把心情調整一下,卻又發現柯亞男在音控那頭很認真,很嚴肅的看著她,讓她不得不聯想——亞男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她知道亞男是很在意牧可風的。
一首歌和一段廣告時間是很快就過的,殷深深必須把全部精神拉回播放節目的頻道,深吸了一口氣——上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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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期待今天的情書嘛,前幾天男主角的心情好像不怎麼好受,如今也不知道從地球的另一端是否會有消息捎來。」
——襯底音樂:蘇慧倫「給我愛」——
……、陽光找照得蒼白,芬芳的花都不開,你說憑感覺去愛,沒有人願意等待,天空已經不燦爛,我害怕憑感覺去愛,幸福消失得太快……、
「為什麼這一個月會完全失去你所有消息呢?甚至打了電話,你也不在,你讓我好著急,面對著顯微鏡下的細菌,我幾乎無心做研究,心焦分分秒秒啃食著我的意志,但,最快我也只能等到聖誕節的假日才能飛會台灣。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讓我幾乎完全找不到你,甚至以為失去你,沒有你的感覺,教人無法思考。你在生我的氣嗎?還是在忙?或者出了什麼事?你讓我胡思亂想,到最後只能寄出一封封得不到你任何回音的信。
能不能——起碼給我隻字片語,什麼都可以,別讓我用這樣的心情挨到上飛機回台灣,我可能會瘋掉。
這封信是不是會如同石沉大海呢?別考驗我的極限,我不知道這樣的信我還能寫幾封,離聖誕節還有五十多天,然而,對我來說一天卻是一年,別讓我在著五十多天中便老去。
給我你的信息,求你。」
「你是否和我一樣,猜想著女主角為何突然失去音訓?遠在異地的男主角又將如何挨過得不到回音的日子?是不是明天就有新的消息?
一疊情書藏著一段故事,情書裡的文字淺顯,故事卻讓人凝神關注,他的呼喚能得到回音嗎?其實我也不一定能把答案完整的留給你們,但,讓我們再次一起承受這過於沉重的呼喊,下個禮拜十一點,深深在『空中夢想家』再把情書寄給你。
最後這是彰化的小彬要點給男主角的歌,最後這是彰化的小彬要點給男主角的歌,,他說他也曾在身命中的某一段時間失去了女朋友的訊息,還好現在他追回來了,下個月他們就要結婚,不過他卻要說,他完全能夠體會男主角的心情。
劉德華的男人的眼淚,你是男人,你也會流淚嗎?所有會流淚、流過淚的男人都能夠像小彬一樣追得回一切。」
……總不讓不相關的你感到心中的疲憊,總不讓懂事的你知道眼中有淚,可是我有點累,我無路可退,背著你,我流下最珍貴男人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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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深深從錄音室走出來,柯亞男也到了交班時間,跟著步出音控室。
「深深,沒想到你主持節目的功力真不是蓋的!」牧可晴完全不管表情已經僵硬到了極點的牧可風,她迎上殷深深,更為她那段給男人的話深受感動,尤其今天這封情書也觸動了她某些回憶。
那是哥哥出國第一年的聖誕節,連爸爸都不知道,哥哥就從美國悄悄地飛回來,就在那一夜,全身濕透,臉色蒼白,活像一具冰冷屍體的牧可風出現在雨夜的家門口,然後病了一個星期。顯得異常沉默、低落、頹廢的他,在尚未完全恢復之際便又匆匆地飛回美國。
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今天這封信卻讓牧可晴回想起那個聖誕夜所發生的事,當時還是父親把哥哥從肺炎的關卡給硬生生給救了過來的。
「牧大哥,可晴,你們怎麼會在這?」柯亞男一出來便搶下話頭來說:「殷大哥也好久沒見了。」
「我們來看深深錄節目。」殷達實問道;「你們偶認識?」
「小男姐是我們軍團裡的女槍神。」牧可晴搶著回答,她不想大家這個時候太過於注意牧可風。
因為,牧可風把一雙深沉且帶著怒火的眼神全放在殷深深身上,她覺得殷深深似乎也感受到了。
而這些,柯亞男自是不曾錯過,她更想不通殷深深和牧可風之間究竟有什麼玄機,想問,又礙於這麼多人在場。
「亞男一看就有那種架勢,明天我也參加你們的遊戲,到時候在較量。」殷達實說著,似乎連他也感覺到牧可風異樣蒼白、凝重的神色,也朝他投來一瞥。
「這麼晚了,大家該早點休息,明早才有精神。」牧可晴催促著,她怕當這麼多人的面,牧可風會失控。「小男姊,麻煩你送深深和殷大哥。深深,你的車就明天再牽吧。」
「好哇,深深他們我負責送回家,那你們呢?」柯亞男覺得牧可晴實在有些不自然。
「哥和我一道走,哥開車。」牧可晴說著已經拉著牧可風朝外走去。
殷達實領著殷深深和柯亞男走在後面,兩路人馬在匆忙中竟連聲再見也沒說就分別開車上路,柯亞男憋著想問的問題,卻知道將他們兄妹送到殷深深家門口都找不到機會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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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睡了嗎?」殷達實炮好了茶等殷深深洗完澡出來。
「哥哥難得上來,少說也要好好聊聊,我才睡不著呢。」殷深深擦著洗好的頭髮。
「說的也是。」殷達實倒滿兩杯茶,「不過,以後或許見面的時間會比較多,這次上來是談接手一支棒球隊的事,如果說得定,就得上台北。」
「哥打算搬來和我一起住嗎?我可以找慧珠說說看,請她就乾脆把這房子租給我們。」殷深深顯得有點興奮。
「事情還沒一定呢,而且,如果答應接下棒球隊教練的工作,應該也會住在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