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的錯愛,少初心中領受,只可惜少初無此性向與興趣。」蘇少初不改其定然的微笑,淡淡道。
「無此性向!」朱毓緊鎖那雙總是穩斂不見慌亂為何的眼瞳,意有所指的問:「愛弟之意是以世人眼中所見的性別,還是本皇子眼中所見?」
第四章
一陣無言在彼此對視的眸瞳中,最後蘇少初只是慢條斯理地道:「夢就是夢,好夢由來最易醒,或許三皇子該醒醒,有些夢是追逐不來的。」
「不為本皇子的問題辯解?」如此就默認。
「無論是世人眼中的性別,還是三皇子眼中的性別,有何差?因為三皇子是辦不到也得不到!」
「為何?」朱毓握緊掌中手腕,犀利的瞳子盯上對方。
「因為你要的夢叫蘇、少、初,可不巧,這個人有個劣根性,他最喜歡阻撓別人美夢成真!」蘇少初揚眉,從容的微笑不變,不疾不徐的調子不變,卻可感覺到那話中的堅定挑釁。
「天下任何事,本皇子都能讓它成真,哪怕它是一個夢。」朱毓撫上蘇少初被握住的手掌,這指掌可說得上是修長,掌心溫厚,要說是女子的柔荑,又少了份纖細,感覺得出是練武者的掌。
「那少初只能無奈的接下這個挑戰!」蘇少初哀聲一歎,隨又再重重一歎,「很感謝三皇子如此鍾愛少初之手,如果可以了,還請三皇子放手,除非三皇子希望少初卸下一臂!」大家都有雙手,別獨獨這麼厚愛他吧!
「這倒是個好提議。」朱毓非但不放手,甚至改為戲玩似的來回撫著,不理對方那深蹙起的眉,只是回應道:「本皇子就希望留你蘇少初身上一樣東西相伴,勝過一幅圖。」
「這玩笑少初可經不起,手臂卸下來,這一臂也等於死物一樣,放久了,嗯哼……可是會腐爛發臭的。」
「如果說本皇子不開玩笑呢!」
唰、唰、唰——立於亭邊的皇城侍衛,在主子話落後,各個全抽刀亮出!
朱毓將掌中的手移近唇邊,蓄意親吻蘇少初那每一根修長的指。「本皇子自有藥物保存這條手臂的完整。」
「三皇子果然喜好出眾,當真是人非常人、心非常態呀!」蘇少初表面說得不動慍色,內心則暗啐它千百遍:這個徹底異類的淫魔鬼皇子!
「或者,愛弟想用另一件事來取代?」
主子這句話又讓一旁的皇城侍衛全將刀收入鞘。
朱毓向來迷人的貴雅俊顏,綻出更動人的粲笑,把放在唇邊的掌,改擱在臉頰邊,又撫又貼面的把玩,就是不放手。
「願聽三皇子高見。」呵呵,微笑是最好的不動聲色法,就算殺意已在體內流竄吶喊,也不能顯露於神態中,否則一個不好,踹桌翻臉,事情可大了。
「愛弟知道近來紫飛雙月連續為禍吧!」
「整個帝都很少有人不知吧!」說真的,對方若再一直拍著他的掌心猛親不放,他怕自己裝不下去了!
「唉!你也知道,本皇子向來疼惜我的明朝小弟,這案子交給他我雖放心,卻怕他有什麼閃失,若能有文武雙才的蘇四少出馬協助,相信一定能很快將紫飛雙月逮捕歸案。」
「這麼大的寄望,少初承受不起呀!」
「愛弟謙虛了,誰都知道你的機伶巧智是太子最為倚賴的心腹之一,能得我皇兄如此看重,愛弟之才定當過人無愧。」
「三皇子過讚了,這件事嘛……」
「莫非愛弟最後決定還是卸一臂下來,太好了,本皇子也希望如此。」
唰、唰、唰!亭邊的皇城侍衛亮晃晃的長刀馬上再出鞘!
「這件事就依三皇子所言,少初會好好協助明朝兄弟,逮捕紫飛雙月。」
「唉!」朱毓終於一派可惜的放開手了。「為著帝都百姓,為著不讓紫飛雙月再四處殺人為樂,本皇子只好失去一個能收藏愛弟單臂相伴的機會了。」
真為自己無比崇高的情操扼腕一歎,亭邊的侍衛也在主子揮手下,收刀入鞘,退開數步。
「就怕逮了紫飛雙月,真正的殺人兇手可在逍遙。」忍住想拿酒洗手的衝動,蘇少初佯裝要再舉杯一敬,隨又想這杯小酒盞方才被淫魔鬼皇子拿去喝過。
「這愛弟大可放心,真正的殺人兇手早就已經落網了。是個數月前官府破獲的土匪寨,當時被土匪頭子跑了,對方到三煙花柳地買醉時,遇上逮他的幾名官員,雙方就這麼打起來,死了三名官府中人才逮到!」
三個?!謠言死了七個官府中人!
「想來會變成紫飛雙月殺的,還徒增好幾名受害者,該是經過三皇子一番『深思熟慮』的運行了!」能夠操控帝都內的謠言與每一件案子,當真是眼前這位掌管皇城安危又深受皇帝與太子寵信的皇子了。
「耶!少初愛弟該知道,本皇子天生最不愛濫用職權,除非對方招惹我;更不會用權勢壓人,除非是個找死的,向來我自詔寬大為懷,有著包融一條髮絲細線的胸襟,生性除了荒唐奢靡、醉生夢死之外,性喜低調不炫耀,想來,也真是沒什麼不良嗜好了。」
朱毓撥撥十根指中,有八根指戴了各類寶石金戒,掠掠耳上與發同長的紅珠石,月光照亮他一身名艷無雙的華服貴氣,和一張尊傲無比的絕俗面龐,當真是不可一世的俊艷、美絕、霸氣!
「呃,請問要如何介定這人是招惹還是找死,制定的標準是……」
「看本皇子高興。」這還用問嗎?朱毓以指掠撫肩上的飄緞之發。「這紫飛雙月盜貢品,又橫行帝都多時,還敢當著本皇子的面出手奪奇珠,如此不知死活的招惹本皇子,留世上何用呢?
「就贓他紫飛雙月幾條罪又如何?過一個月再沒落網,怕他會再多條姦淫罪;再抓不到人,只怕燒、殺、擄、掠都教他一人幹盡!」
「多贓幾條罪,對逮人有幫助嗎?」若捉不到人,罪名灌到死,這人也不會自己跑出來呀!
「不能,但這能讓本皇子心情愉快。」
「是是,三皇子果然不愛濫用職權與權勢,氣度寬宏、胸襟廣大,少初望塵莫及,相當莫及呀!」蘇少初非常能理解的連連頷首。
「本皇子心胸收放自如,生性不愛與人結怨,也不喜歡記仇,就算發生了,也幾乎眨眼中不計前仇舊恨了。」
「是——嗎?」蘇少初難得在悠調外拉出長音。
「眨眼後,那人就自求多福,本皇子說了,眨眼中不計前仇舊恨。」只見蘇少初在他說完後,頓滑了半邊身子。「少初愛弟,怎麼了?」
「唉!三皇子那寸發細絲的胸襟氣度,真是『大』得讓少初有不勝酒力之感。」蘇少初坐直了身,環胸穩身、定定心神,呵呵笑道。
收放自如的心胸!意思是:陰晴不定的性格吧!
「愛弟不要緊吧?手伸出來,讓本皇子以內勁替你緩緩體內的酒意。」朱毓關懷的手掌馬上伸出要碰上眼前的人。
「不礙事、不礙事。」幾乎是反射的,蘇少初立即背手閃退著身,不讓對方再碰上,也不再伸手擋來人,深恐雙臂再有方纔的淪陷。
「愛弟這麼明顯的推拒,真是令人傷心哪!」朱毓發出長長的感歎。「本皇子心一傷,感情、理智就難控制了,到時,愛弟莫要再怪本皇子以天家之威壓人呀!」
「天家之威,少初豈敢冒犯,只是少初牙刁,啃不了太硬、吃不下太軟,任人軟硬如何兼施,少初不想咽的,就絕嚥不下去!」
朱毓聞言,振聲笑出,宏亮的嗓音如以亭心散化出,撩蕩週遭湖面,隨即桌上,朱毓手邊的小酒盞破碎!
「愛弟之美,真是無一不讓人心癢呀!你的容顏、你的個性、你的性別,還有這口伶牙利嘴,看在本皇子眼中,當真是醉人也迷人,值得共飲一杯,同醉月下。」
「三皇子何不直言,今晚究竟意欲為何才願放了少初?」這個鬼皇子,今晚根本是下馬威來的,絕不會只有協助陸明朝逮紫飛雙月這麼簡單。
「本皇子既沒拿刀架你,也沒困住你,愛弟想走隨時可走,怎麼會說放呢!」
「貴府大總管晏平飛與隨侍在皇子身旁的封言,並未隨我至蝶楓園,可見我前腳一走,他們後腳就制住三玄劍,只要我沒達成皇子滿意的月夜宴飲,只怕見到的不會是完整的三玄劍吧!」
朱毓擊著掌,又歎又笑地道:「愛弟果然聰慧心細呀!只是你應該馬上就知道,為何沒半途折返救人呢!」
「在封言手中救三個人?少初自忖力薄,還沒如此自信;再不然就是在帝都街上把事鬧大,對像還是三皇府的人馬與皇城侍衛,這可怎麼得了!」蘇少初搖頭自嘲。
「這事鬧到最後,還是會落在掌管帝都安危的三皇子你手上,到時事情的大小,就看不濫權、不仗勢的三皇子您,開出什麼條件了,既然如此,今晚這場月夜酒宴,少初還是乖乖赴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