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我差點錯怪你了。」她的坦白,頓時讓剪刀覺得哭笑不得,有時候事情就是這 麼莫名其妙,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不是刻意耍耍心機,討好某些人,只是單純地怕浪費;再加上她溫和的個性,就這麼成為 最受大家喜愛的人物。
「我常常聽到廣播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既然要問,那就問個徹底吧!「你怎麼這麼『紅』 啊?」
「哪有啊?不說那個了,剪刀哥想划拳還是唱歌?」梁霞拿起歌本,掩飾羞紅的雙頰,卻不 知嬌羞的模樣,讓剪刀怦然心動,失落了魂魄。
「我們來聊聊天好了。」剪刀伸手將她手中的歌本放到一旁。
「好啊,剪刀哥想聊什麼?」
「你第一次和小周在聊什麼?我看你們談得很高興。」
「討論金庸和倪匡的小說啊。」
梁霞眼神光明磊落,一臉坦蕩蕩,剪刀馬上就釋懷了。
「剪刀哥,您平常都做什麼消遣?」
「我?」砍人、扁人應該不算休閒活動吧?剪刀想了一下:「我喜歡賽車。」「賽車?您說的是Go-Kart?您都玩二行程還是四行程的車?」
「你知道Karting?」這種FI縮小版的賽車運動還不是那麼流行,剪刀奇怪她怎麼知道。「我看雜誌上面介紹的,聽說很刺激。」
「是啊,我下次帶你去『卡特方程式』,現場引擎發動的聲浪真的是震耳欲聾,讓人的情緒
整個亢奮起來!你要親身去體驗,才能感覺到那種追求速度的痛快過癮。」梁霞一臉癡迷, 讓剪刀愈說愈興奮。
「我怕我的心臟受不了。」
「是呀,比賽的時候心跳每分鐘高達一百多下,而且在高速轉彎的時候離心力很大,脖子得
承受大概將近三個G的力量,身體不好的人是『擋抹條』唷!」剪刀手舞足蹈,說得口沫橫 飛。
「這麼喜歡玩車?」光聽他說就很刺激了,梁霞不免心生嚮往:「改天真的要跟你去見識見 識。」「我最近想換一部奧迪A4 Le
Mans的車,買好了再帶你去兜風。」不是想炫耀,只是 想讓她成為坐上他新車的第一位女性。
「那輛好嗎?那輛只是,A4 1.8T的變型,又不是新車款。你怎麼不考慮速霸陸Impreza?價格
比較便宜,馬力、引擎、扭力還比較大咧;差不多價錢的話,你也可以考慮雪鐵龍G5;再貼
一點,乾脆買朋馳C240不是更好?」梁霞熱心地提出建言。
又是一項重大發現!剪刀覺得眼前這個看似嬌嫩的女子,好像蘊藏著無數的寶藏,等待他去 開採。
「那你認為福斯V5呢?」剪刀想聽聽她的意見。
「一樣是五速自排,外型沉穩、流暢,可是……」
隨著梁霞精闢的分析,剪刀斂去調笑的面容,認真地與她討論著各廠牌、各種車型的好壞。
下了班,剪刀邀請梁霞去吃宵夜。
坐上他的積架跑車,從南京東路直走,拐個彎一下子就到了復興北路。
「你都是這麼開車的啊?」不是嫌他開太快,而是這個人好像看不懂交通標誌。「三更半夜的,又沒車、又沒警察,那些標誌只能當裝飾市容用。」
他沒超速、沒闖紅燈,只是在不該轉彎的地方左轉,不料就惹得梁霞嗔怪。「下車吧!」剪刀規規矩矩地把車停放在停車場裡。
沒有勾肩搭背、大手拉小手,剪刀在前帶路,沉默的腳步一後,停在一家設在防火巷中的路 邊攤,直接坐在攤子前。
「兩碗牛肉麵,一大一小。」剪刀也不問她的意見,逕自替她作了決定。面來了,剪刀唏哩呼嚕地吃著,只要是老闆娘一轉身,他就偷夾一筷子放在他面前的小菜,
「這就是我喜歡坐這裡的原因。」他衝著她流露出頑童惡作劇得逞的笑容。梁霞沒想到像他這樣龍驤虎步的男人,也有淘氣的時候,驚訝得瞪大了雙眼。「我吃飽了!」剪刀滿意地摸摸肚子。「你慢慢吃,我先去開車過來。」雖然剪刀已經付過帳了,梁霞還是拿出小錢包來。「老闆娘,剛才我朋友吃的辣豆乾多少錢
?」「不用了啦!他每次來都喜歡偷吃我的小菜,其實我早就知道了。」胖嘟嘟的老闆娘不
肯收。「他就是調皮,你真要拿一盤給他吃,他還不吃咧。你是他女朋友啊?」老闆娘隨口 問問。
「不是,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梁霞急急辯解。
「我從來沒看過他帶小姐來。」老闆娘瞄到熟悉的車子緩緩停在巷口,「他來了!他人很不
錯,雖然固執了一點,可是很實在,跟他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他的優點。」老闆娘把握最 後的機會,為他們敲邊鼓。
也不催、也不趕,剪刀就這麼悠閒地半靠在車門邊吞雲吐霧,可是那種天生王者的氣勢,並
不因為他的閒適而稍減半分,就像一頭……一頭慵懶的公獅,讓梁霞一時看癡了。
「你是做什麼的啊?」在回家的路上,明知很不禮貌,梁霞還是忍不住好奇地發問。「你想知道什麼?」剪刀單手握著方向盤,涼涼地反問。
「我……」
唉!有時候好奇心太強真的不是一件好事,他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高興耶!梁霞把到口的話又 吞了回去。
「有話直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他嚇著她了嗎?剪刀從眼角的餘光中,瞄見梁霞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壞人?」說就說嘛!梁霞鼓足了勇氣,省掉言不及義、七拐八彎 的贅言贅語。
絕!真絕!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她果然很「敢」!剪刀呆愣了一下,旋即朗聲狂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剪刀把車停靠在路邊。「那要看你對『壞人』的定義是什麼?我是黑幫
頭頭,嚴格來講當然要算是壞人嘍!殺人放火、偷拐搶騙、姦淫擄掠……」他突然停止聲息,倏地逼近梁霞,驚出她一身冷汗。
完了完了!他打算做什麼?梁霞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壞壞地一笑,話鋒一轉:「開玩笑!我才不屑做那種偷雞摸狗的勾當。」討厭!嚇死她了,還以為這下誤上賊車,要被帶去賣了呢!
「你那麼有興趣,我就老實告訴你好了。」剪刀打從心底不想對她有任何的隱瞞,反正他也
沒幹什麼見不得光的齷齪事。「原則上我不碰毒、不沾色、不收保護費,縱貫線幫是做賭場 、走私的生意起家的。」
「賭場?走私?」梁霞近乎白癡的重複他的話。
「賭場是拉斯維加斯式的大型賭局;走私嘛……只要不是違禁品我都敢跑。」剪刀一邊敘述
他的「事業」,一邊注視著梁霞的反應。「不過這兩年,我們正泡在漂白劑裡水深火熱。」「為什麼?」梁霞瞠大了美目,難以消化他話中的含意。
「因為現在的江湖不比以往,根本毫無倫理、道義可言;這樣的黑社會,不混也罷!」剪刀翻了翻白眼,長噓了一聲,決定一次滿足她旺盛的好奇心。
「目前縱貫線幫在道上算是扮演著仲裁者的角色,所開設的網吧、鐵工廠、修車廠、貨運行
等等,都是奉公守法、正派經營。」剪刀微側著頭,等候她的判決。「你認為我是好是壞? 」
「所以你是『灰色』的嘍?」既然他不是作奸犯科、十惡不赦的槍擊要犯,又積極想要回歸 正道……梁霞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開心地作下結論。
「灰色?」
「是啊!『漂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展開一抹迷死人的微笑,她拍拍他的肩膀,
像要安慰他「幼小脆弱」的心靈似的道:「沒關係!管他黑道、白道,只要不違法又心地善 良,都是好人。」
天啊!她也太天真了吧?他真想狠狠地吻醒她。
等等……吻她?
剪刀被自己突如其來的綺想激出一身雞皮疙瘩,他是怎麼了?他們一共才見過三次面而已, 他怎麼會想要跟她……
不過再看一眼她瀲艷艷的紅唇,看起來鮮艷欲滴,滿可口的樣子,不曉得嘗起來滋味如何?嗯!這主意不錯!他的理智和他的情慾偷偷地在暗中較勁。
「咳!咳!天快亮了,我送你回去吧。」剪刀清清喉嚨,壓下令人口乾舌燥的渴望,再度將 車子平穩地駛在路面上。
!他可是憑著過人的自制力,才沒有真的付諸行動唷!
接下來,只要剪刀有空,他就上台北;只要上台北,他就一定去找梁霞。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只是覺得沒見到她,心裡就好像少了什麼似的,怪難受的。
不光是車訊,財經、政治,他們都聊。他從來不曉得自己有那麼長舌,在她面前,他成了三 叔六公,話多得不得了。
他發現在她美麗的外貌下,她的腦袋裡還裝了不少東西,對她的喜愛與日俱增。每當她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