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變聲期男孩子的聲音還真不是普通的難聽,不過這會兒在梁霞聽來,比仙樂還悅耳 。
「你回來啦?」心中大石落地,她放心地笑了。
「姐,是你啊!事情都解決了。我告訴你喔,那個周大哥和……」
「別說了,你到家我就放心了。」梁焱興奮地正想作深入報導,就被梁霞中斷。原因無它,因為廣播正叫魂似的,催促著她。
「我現在要去忙了,有事明天再說。」知道弟弟沒事,梁霞鬆了一口氣,那些旁枝末節晚點 再談吧,趕緊上台才是真的。
「好吧!」透過電話,梁焱也聽到廣播在叫喚著姐姐,只好暫時打住話題,怕耽誤到她當Wa itress的工作。
就從這一天起,在梁焱心裡有了新偶像,什麼阿諾史瓦辛格、席維斯史特龍都可以閃邊涼快 了。
現在他最最最崇拜的人,就是——剪刀哥!
第四章
在櫃檯前,陳經理「頭殼正抱著燒」。
奇哉!怪哉!
這剪刀哪一次來不是找燕子坐台,怎麼這一回特別指明要點Sable?
「經理,我來了。」梁霞喚回他的神識。
「是剪刀哥。」陳經理不 嗦,領著她進入包廂。
中型包廂裡只坐了兩名男子,一個是小周,一個是剪刀。照理來說,她應該是要坐在熟識的
小週身邊的,可是經理又說點她台的是剪刀,梁霞杵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而兩個大男人是看呆了,終於見識到什麼叫一代佳人、什麼叫絕色!
才多久不見而已,褪去初來乍到的青澀,現在的她彷彿脫胎換骨,已不可同當日而語,妖嬈 妍媚,婀娜多姿。
看出她的為難,小周指指剪刀旁邊:「Sable,你就坐那兒吧!」
梁霞這才款款落座。
剪刀發現她跟一般歡場女子不同的地方,那些小姐不論生張熟魏,黏得可繁的呢!而她雖然 姿態嫵媚,卻和他保持約一掌寬的距離。
小周又對著陳經理說:「麻煩你幫我叫蓉蓉進來。」
等到陳經理關上門,梁霞馬上舉起酒杯。「周大哥,感謝您的大力幫忙,我敬您。」「不是說過了嗎?叫我小周就好了。還有,你謝錯人了,你應該謝的是剪刀哥。」小周可沒
忽略掉大哥眼中驚艷的光芒。
哎呀!好丟人喔!看他老大口水都快滴下來了,也不知道要擦一擦,他怎麼會跟隨上這種大
哥?「哦?」梁霞不解,自己不是找小周幫忙的嗎?怎麼會扯到剪刀哥身上?難道是……「我才沒那麼大的本事,是剪刀哥幫你出頭的。」小周證實了她的猜測。梁霞千嬌百媚地回眸,輕輕地勾起唇角:「那我可得換個公杯,才能表現出我的誠意嘍!」剪刀難得他臉紅了,訕訕一笑;他知道,她還記得當初他的惡劣行徑。
「這麼會記仇?」
「小女子我一向有恩必報,我不過是想要表達我深深的謝意罷了,幹嘛說得這麼難聽?」剪刀沒想到,她居然變得如此圓滑、狡黠、伶牙利齒。
「有恩必報?換句話說,有仇也是必報嘍?」他挑高了濃眉,似笑非笑的眼神等著看她怎麼
接招。「那是當然!不過,我們無冤無仇,相反的,千言萬語也說不盡我對您的感激,您就 不必擔心我會在您的酒杯裡放瀉藥了。」
梁霞這招四兩撥千金使得漂亮,連剪刀也暗暗為她喝采。
「我還是先乾為敬吧!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梁霞一仰頭,清洌的台灣啤酒輕鬆入喉 。
「沒什麼,說幾句話而已,又不是要動刀動槍、砍砍殺殺。」剪刀輕描淡寫的完全不當一回
事,快意地與她對酌。心裡則暗忖著,這小妮子,果然還是像初次見面時一樣,勇敢、乾脆 !
等她又和小周對喝了一杯,陳經理才把蓉蓉帶來。
酒過三句,小周摟著蓉蓉攤在沙發上,「Sable,你們裡面,我最喜歡『蓉蓉』這個名字, 你知道為什麼?」他不說人,而說名字。
「原來你欣賞的是像蘇蓉蓉一樣溫柔婉約的女子。」梁霞依舊維持著剛坐下來的姿勢,和剪 刀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脊背挺直。
蓉蓉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奇怪!她又不姓蘇,他們是在說誰啊?
好聰穎的女孩,一點就通!兩名男子交換了一個欽服的眼神。
「賢妻良母誰不愛?你呢?」小周進一步探究她擇偶的條件。或許老大自己還不知道,不過
他看得出來老大對Sable有點動心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狀況,他想瞭解大哥有幾成的希望 。
剪刀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閒閒地靠在椅背上,其實心裡也很在意。
「我喜歡韋小寶的機智、楊過的深情、喬峰的豪爽、張無忌的武功、衛斯理的頭腦、胡鐵花
的豁達。」女孩子總是有一些浪漫的遐想,梁霞自然也不例外,瑰麗的唇瓣掀動,描繪出心 目中的真命天子。
「你不求貌似柏原崇還是木村拓哉?」說了半天都是內在美,不知道她對外在美的要求怎麼
樣。「那都只是皮相,只有你們男人才會以貌『娶』人。」梁霞身體往前頃,刻意加強那個 「娶」字。
「娶妻娶德是沒錯,不過討個老婆貌似無鹽,只怕飯都吃不下。」小周極力為普天之下的男 性同胞辯解。
「那娶到嫫母之流,不是要天天作噩夢啦?」梁霞反唇相譏。
「唱高調誰不會?剪刀哥是不是深情……我不知道,不過他聰明、機智、豪爽、豁達、武術
高超,滿符合你的條件;可是要你吃飯、睡覺都跟他在一起,你不怕嗎?」小周原本只是隨 口說說,仔細一想,嘿嘿!大哥還真他媽的夠標準。
剪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她的回答,她怕不怕與他何干?為什麼自己會全身緊繃著,
如臨大敵,幾乎忘了呼吸?她的答覆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梁霞回頭端詳著剪刀,在他溫暖的瞳仁裡,她清楚地看見自己的縮影,被鎖在那片天地裡。
或許是因為他先前為她解危,又幫忙解決了弟弟的麻煩,她竟不覺得這個「歹看面」的男人
令她恐懼;令她害怕的是,居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浮上心頭,她搖搖頭,甩開莫名的綺想。「有什麼好怕的,剪刀哥五官端正,長得很有個性啊!你沒聽過面惡心善嗎?」小周差點連晚餐都吐出來,居然有人說他老大心地善良?
剪刀聞言心中陡然一跳,長臂一伸,撫上梁霞及腰的長髮。
她沒有拒絕,只是嫣然一笑,笑進了剪刀的心坎裡。
「我投降!我看我們大哥的『深情』,要靠你來發掘了!」
瞧見兩人相對無語,似有若無的情意正在慢慢發酵,小周心理大概也有譜了,識趣地轉過身 去搶麥克風。
「來!蓉蓉,我們來唱歌!」
就讓那兩個人繼續去眉目傳情吧!
隔天,剪刀又來報到了。
「咦,只有您一個人來?小周呢?」梁霞訝異地發現小包廂裡只有剪刀一人在座。「小周沒空。」剪刀興匆匆地來捧場,卻不料她一進門先問小周,讓他兀自生著悶氣。梁霞聽他口氣不佳,也曉得是自己失言了。
她蓮步輕移,先按了服務鈴,才在他身邊坐下來。waiter很快地就進來了。「先拿一手啤酒,還有……」梁霞迅速地點了酒和幾樣小菜。
直到waiter把東西送來,他們都沒有交談。
剪刀察覺到其中有兩碟是梁霞沒有點到的。「這個我們沒叫吧?」
Waiter露齒一笑:「這個不用吩咐,大家都知道Sable喝啤酒一定要加話梅、蜜棗,請慢用 。」
服務生收了小費,笑吟吟地退場。
「沒想到你本事這麼大,連這些外場人員都知道你的酒癖。」剪刀略帶嘲諷地看著她。「人家敬我一尺,我還人家一丈,互相罷了。」梁霞謙虛地不敢說自己有多大的親和力。「看來你和每一個人都相處得很融洽嘛!不然怎麼會得到『最佳人緣獎』?」剪刀語氣酸溜
溜的,說不上來吃的是哪門子的飛醋。
「沒有啊!我只是常把客人送的花啦、巧克力啦都轉送給大家,還有盡量幫外場服務人員要 小費而已。」梁霞聳聳肩頭,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人家好心送你的禮物,你都是這麼解決的啊?」鮮花、巧克力不是女人的最愛嗎?拿出來
炫耀一下就好了,她何必送給別人?剪刀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頗不以為然地說道:「你也太 不尊重人家的情意了吧?」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因為我對花粉過敏,又不愛吃巧克力,丟了又心疼,所以乾脆和大家
分享嘍!其實我還要感謝那些同仁幫我消化那麼多的禮物呢!」對於剪刀的指控,梁霞有滿 肚子的委屈,這一切又不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