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傳雍顯得十分釋懷,「倒是娟礽心裡會有疙瘩,她不大能接受我和繼父這樣的相處方式,不大能認同我離家獨自生活,更不能接受我母親對我們這種相處模式的認可,有時我在想,是不是女孩都比較多心?」
「或許她的不接受,只是想要表達她心裡所想要的家庭模式不是這個樣子罷了,並不見得是女孩子多心的緣故,你少有性別歧見了。又或者,其實你也渴望有家庭溫暖的,只是生性彆扭的選擇用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來表達你心裡真正的在意。」
「是,我錯了,不該有性別歧見,妳見解精闢,說的都對。」
派翠西亞把喝光的水杯交給他,「已經很晚了,你再不睡,明天的工作看你怎麼辦,屆時別把責任賴在我身上。」
關傳雍把水杯往床頭一擱,翻身就往她的床倒去,「好,我馬上睡覺。」
「欸,你在做什麼?這是我的床--」
他橫手放在她的腰際,貼靠在她背上,「親愛的情人,給我這缺乏家庭溫暖的男人一點依靠吧!」
「你……」
「噓,如果明天我工作狀況不佳,妳這個情人可是責無旁貸。」
他摟得她動彈不得,然而窩在他的懷裡卻是那麼舒服溫暖,派翠西亞掙扎了半晌,終於屈服於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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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身的時候,派翠西亞靠在關傳雍的肩膀上,吐著和緩的氣息輕拂過他的頸子,漫起他一陣搔癢,而她沉靜的面容,又是那麼的信賴無虞。
他霎時覺得溫暖,擱擺在心頭的那只水杯,彷彿像是要滿溢而出似的,或許,他心裡真正期待的,正是這樣被依賴的感覺。
「真怕妳愛上的是我的肩膀,那我可要跟自己的肩膀吃味了。」他低喃自語。
輕巧的把她的頭騰挪到枕頭上,她僅是順勢翻身,遂又沉沉睡去,
他有些不滿她的安睡如常,低頭狠狠的吻了吻她露出的肩線,企圖擾亂她的睡眠,然,她不動如山,仍舊享受著夢境裡的平靜、幸福。
「睡,小豬!」忍不住喜愛的又啄了她一口,關傳雍這才起身梳洗,準備工作去。
臨出門前,他在玄關給她留了字條,告知他的去處,並留下一些零用錢,這才出門去。
情人!這稱呼太縹緲了些,如果是夫妻呢?會不會更好?他踏入亞奎拉美術館前,腦海裡竟真切的想過這個問題。
在他忙了一整個上午時,派翠西亞才從舒適的床上緩緩甦醒,當下第一個念頭就是確認他的存在與否。
「關傳雍?」她喊,「關傳雍--」
等了半晌,沒有他的聲音,她才確認他已經出門,這才下床。
心頭怪怪的,明明被擁抱著睡去,翌日卻獨自一人醒來,那種感覺好像突然被遺棄了似的,她不愛。
討厭!要出門為什麼不叫醒她?她在心裡埋怨起他。
梳洗後,她打算自己出去溜躂,不意在玄關發現了他留下來的字條和錢。
Dear Patricia:
今天l整天我都會在亞奎拉美術館,自己開心的出去玩吧!別忘了買點喜歡的東西。若有急事,這個電話號碼可以聯絡到我,
XXX……
關
派翠西亞壓抑著情緒,然而嘴角上揚的弧度卻不是她可以控制得住的。把他的字條捏在手裡,她開心的出門去了。
才叨念過他粗心大意,隨即就感受到他如此貼心的動作,關傳雍這男人,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他。
仰頭迎向耀眼的陽光,她本能的瞇上眼睛,天氣好熱,熱得叫人沒有食慾,她繞進街角的冰淇淋專賣店,買了第一天到義大利時,關傳雍挑選的繽紛口味,然後一個人獨自享受。
隨處可見的古跡建築,融合在生活裡的藝術美景,徐了熱,她眼前的義大利可比維吉尼亞州美得多,或許,是因為那種被憐愛的感覺吧!讓她愛起這個陌生的城市。
大街小巷的瞎逛,她沒有特別要去什麼名勝古跡朝聖,只是意隨心轉的隨處踅走,看到有趣的畫面,她便放聲大笑:心裡更是急著想要和人分享。
「對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忙不忙?」她想起了關傳雍。
掏出口袋裡他的字條,看著他的字跡,那句Dear Patricia,讓她不自主的輕輕低笑起來。
「去嚇嚇他!」須臾,她又搖了搖頭,「還是不要好了,免得打擾他工作。」下一秒她又想,「還是,去偷偷看一下就好,看一下就走總不會打擾到他吧?」
心裡自問自答,嗯,當下她決定殺到亞奎拉美術館去。
跳上公車,她帶著滿心的期待,希望可以快點見到關傳雍。
然而一到了亞奎拉美術館門口,她就知道自己撲了個空,今天休館,她壓根兒連大門都進不去,更遑論是到關傳雍的籌備辦公室偷看他一眼。
「白搭了……」她懊惱的坐在美術館前的階梯上,埋怨的瞪著手裡的字條。
打電話給他嗎?不,這樣他就會知道她做的傻事,而她也就不只是偷偷看他而已,說不定還會影響他的工作。
「算了,還是走人好了。」她無奈的拎著包包,難掩失望的離開。
才走了一小段路,突然一股強大的衝撞冷不防的從她背後而來。
「啊--」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派翠西亞整個人被撞得跌坐在地,雙手掌心狠狠的摩擦地面,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尖銳的刺痛,「好疼!」她眉頭糾結。
未料,這時蓄意撞倒她的人卻伸出手來,光天化日之不就強行扯過她的包包,隨即揚長逃竄而去。
腦子約莫有一秒鐘的空白,「搶劫!有搶劫!」她放聲大喊,可是搶匪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她靠著自己的力量追了好幾個街口,卻沒有尋回她的皮包,方才跌倒受傷的手腳不斷的傳來刺痛,她委屈的停下來查看,發現傷口沁著血珠,感覺真的好痛!
「該死的搶匪,詛咒你下地獄去!」摸摸口袋,糟了,她渾身上下連一枚零錢都沒有,這下子也沒辦法搭車回飯店去。
「派翠西亞,妳怎麼會這麼倒楣!關傳雍,都是你害我的啦,好端端的要我來義大利做什麼?」她開始遷怒。
咦?關傳雍!她想起了他,當下趕緊摸摸口袋裡的字條。
呼,還在、還在,只要寫著電話的字條還在,那她還可以跟附近店家借電話打給他求救。
忍著傷口的刺痛,派翠西亞走進一家餐廳,可憐兮兮的向店家借電話,老闆很體貼的要給她一杯冰咖啡,好讓她坐著等待,可她實在不好意思,只得連聲婉謝,以免影響老闆做生意。
站在樹蔭下一邊等著關傳雍,一邊努力吹著傷口上的細沙,以為這樣就可以減輕疼痛,可心裡還是忍不住要罵自己蠢。
而接到電話的關傳雍即刻撇下手邊工作,火速的從美術館裡跑到她面前,臉上儘是對她的擔憂。
「派翠西亞--」
她詫異他的速度,她掛掉電話才不過一、兩分鐘而已。「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她尷尬的拉拉頭髮。
「妳沒事吧?」
「還好,除了包包整個被搶走外,人只有一點破皮,算是幸運了。」她露出一抹傻氣的笑容。
關傳雍沒好氣的說:「是啊,幸運到妳的小命還沒丟了。」忽地,他一把緊緊的摟住她,在她耳邊低喃,「妳嚇壞了吧?」
原本還不斷用傻笑掩飾自己故作鎮定的派翠西亞,因為承受不住他給的溫暖,頓時紅了眼眶,可又想倔強的搖頭證明自己沒有害怕,只有把頭低得好低,咬著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真倔強,承認害怕有什麼關係?」他揶揄她,心疼之餘,雙手捧住她的臉,狠狠的吻上她,「不過,妳真的差點嚇死我了!」
「對不起……」她原本不想打擾他工作的,這下好了,搞出這種紕漏,反而讓他不得擱下工作出來救她。
「走!」他用手帕包裹住她破皮的手掌,握著她的手離開。
「要去哪裡?你借我一點零錢,我可以自己回飯店的,你不是還有工作嗎?展覽的準備進度怎麼辦?我……」她發出一長串的問題。
「為了避免妳獨自行動又遭小偷覬覦,我決定把妳帶在身邊,在我的視線範圍內,總不會還有膽大妄為的小偷敢對妳下手吧?」
「還來?我已經身無分文了,除非他要剝我的皮去賣。」
搖頭低笑之餘,關傳雍摟著她走回美術館的籌備辦公室。
「辦公室裡應該有醫藥箱,待會得先幫妳擦個藥。」
「沒事啦,只是一點皮肉傷。」她聳聳肩。
不知怎的,有他在,派翠西亞不單是心裡覺得踏實許多,傷口也不那麼痛了。
「怎麼會想到來這附近玩?」
「也沒什麼,一開始只是想說來亞奎拉美術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