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麼期待她的到來,打幾天前開始,為了想要騰挪一點時間陪伴她,他刻意把工作進度整個提前,為此,已經好幾個夜晚都熬夜加班到清晨。
不過,既然她比較想要獨行,那他也就不勉強,不如回房間去梳洗一番,正好可以放鬆一下自己緊繃的情緒,義大利的夏天實在熱得不像話,他沒必要跟那小妮子一般見識。
擺脫了關傳雍,派翠西亞鬆了一口氣,噘著嘴巴悶頭嘀咕,「怎麼辦,現在要馬上回美國嗎?可是,人家這回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欸,不知道老闆是不是已經準備好大刀來迎接我的腦袋了?」
沉吟半晌,她彷彿已經看見單可薇的大刀迎面朝著她的腦門劈來,震懾得趕緊搖搖頭,「太危險了,還是先別衝動的好。」當下,她拖著行李火速走回櫃檯,「既然都來了,不好好的玩上一回,實在太可惜了。」
反正注定要被關傳雍要一回,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放肆享受好了,何必跟自己過不去,氣壞腦袋可不划算。
辦好住房手續,她搭電梯上樓去。一推開房門,「哇……」她忍不住讚歎。
絕佳的采光,義大利的陽光點點灑落室內,偌大的房間整齊又豪華,腳下的地毯花色瑰麗迷魅,空氣裡隱約瀰漫著一股歐洲獨特的貴氣,閉上眼睛,她深深的呼吸著,企圖要把那股氣息深留在胸懷。
再睜開眼,也許是職業病使然,她小心翼翼的趨前觀察起房間裡的每件傢俱,「不錯、不錯,這手工紋路倒是挺精緻的嘛!」
手指細膩的滑過每一處,從木椅的扶手、椅背花紋、椅腳,乃至桌子的形體、桌沿的刻紋、材質……包括牆上的掛畫、燈飾,無一不是經典。
「嘖嘖,關傳雍這人雖然可惡了點,出手倒挺大方的,這麼好的房間,住一晚的費用應該很嚇人吧?」派翠西亞一邊叨絮不休,一邊在客廳裡走來踅去。
當她跨入臥室的領地,驀然兩眼發直,「奇怪,為什麼有兩張床?」
登時,雙眉糾結了起來,其中一張床上還散落著幾件衣物,她心中的疑慮更加擴大,上前用食指勾起襯衫,心想,這怎麼好像是某人的衣服?
難不成,這房間裡不只她一人?!
吉普賽人的搶劫惡行在她心裡萌生陰影,她像是獵犬似的在這豪華的房間裡來回走動。
依稀聽到好像有嘩啦嘩啦的水聲,她寒毛豎起,緊張的循聲而去。
未經思考,派翠西亞就一腳闖入浴室,敞開的淋浴間,精壯的身子在水柱下沐浴。
隨即,「啊--」她震驚得放聲尖叫。
關上蓮蓬開關,大手抓來浴巾往腰際一圍,關傳雍踩著步伐來到尖叫不止的她面前。
「我說派翠西亞,春光外洩的人是我,該放聲尖叫的人也是我,妳確定妳還要這樣鬼叫下去嗎?」
她捂著眼睛,氣急敗壞的說:「你、你在我房間做什麼?這是我的房間欸,你怎麼可以在這裡洗澡?」
「等等,有個地方要糾正一下,這應該是我們兩個人的房間才對。」
她想起了外頭臥室的兩張床,「我不是在合約上註明說要單人床嗎?」
「沒錯啊,所以我訂了有兩張單人床的雙人房間啊。」
「不對!我要的是單人房、單人床!」
「義大利治安不好,一個落單女子很容易遇到危險的,相信我,這樣的安排對妳才是最安全的。」
「鬼咧,跟你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危險。」她氣呼呼的扭頭走出浴室。
傷眼睛!竟然看到他赤身裸體的模樣!
關傳雍無奈的看看自己,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撫派翠西亞這難搞的女人。
「我要換房間。」
「現在是觀光旺季,沒有其他的空房讓妳選擇。」
「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也是費盡千辛萬苦才訂到這房間的。」
她雙手握拳手指糾結,指控著他的故意之舉,「你根本是存心的!」
「好,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妳可以息怒了嗎?義大利已經夠熱了,妳不需要再火上添油。」
她狠狠睨他一眼,「還不快去把你的衣服穿上!」
他苦笑一陣,抓起衣服迅速閃回浴室。須臾,著裝出現,「妳想要休息一下嗎?」
休息?他該不會是想對她怎麼樣吧?派翠西亞臉一僵,「不要,我正想出去逛逛。」抓起小提包,她就要奪門而出。
「那好,我們一起走吧!」一個箭步上前,關傳雍輕而易舉的握住她的手,在她錯愕之際,將她帶離了飯店,沿著林蔭方向踅步而去。
「幹麼拉我的手?」她彆扭的掙扎著。
「情人之間手拉手有什麼奇怪的?就算我光天化日下吻妳,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歐洲人只會樂見其成,不會干涉我們的。」
「我警告你喔,別想趁機佔我便宜,我只是你的臨時情人,臨時的!」
「妳現在才來擔心我會不會占妳便宜,是不是晚了點?早在妳上網出租自己的時候就該擔心了。」
「你--」他說的沒錯,派翠西亞一時語塞,找不到辯駁的話。
當時她一心想要賺外快,根本沒考慮那麼多。
說不過他,她惱得噘高嘴巴不吭一聲,看得關傳雍啞然失笑。
走到街口,突然鬆開她的手,他逕自走進冰淇淋店,當他再走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杯色彩繽紛的冰淇淋。
找了一個位置,他們誰都沒有吭聲的吃起冰淇淋,派翠西亞心裡漫著一股沁涼的微甜,可是又不想讓關傳雍以為自己這麼容易就被收買。
「潘芭杜的單老闆對妳還挺不錯的嘛,竟然會准妳這麼多天假。」
她忍不住做了一個鬼臉,「不准也得准,因為我是偷跑的。」
他一愣,「妳偷跑?為什麼?難道不怕被開除嗎?」她的行動力還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她咬著湯匙一臉無奈,「說出來也不怕你笑,當然就是衝著你結標的金額啊!」
「妳果然愛錢愛得很徹底。」他搖頭失笑。
「誰叫你阻礙我收購你們葉家的下卷式琴幾!琴幾一天沒到手,我的業績獎金就遙遙無期,而且因為進度嚴重落後,我們老闆早在醞釀要減薪或者開除我了,與其這樣,我倒不如放手一搏賺點外快。」
「所以還是我的錯?」
「那是當然。」標準的得理不饒人。
「既然如此,好吧,只要妳盡心當我的臨時情人,我也會差人早點把尾款匯入妳的銀行帳戶的。」
派翠西亞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拿著小湯匙,不斷的挖掘著他手裡的冰淇淋。
為什麼喜歡她?關傳雍沒有答案,因為那是一種感覺,喜歡就是喜歡。或許,他是被雷劈中了吧!他並不介意這種說法。
「欸,你為什麼要來義大利?勞民又傷財的。」
「來工作。」
「工作?難不成你在義大利也有藝廊?」
「不是,我受邀擔任一個展覽的策展人,這幾天就要在亞奎拉美術館揭幕了,所以我得在這裡和每一位藝術家協商,確認過程的每一個細節。」
「那你還有空坐在這裡打混摸魚!還不快去工作?」
「我正在陪我的情人啊!」他望著她的眼睛說話,直探她的內心深處。
胸口猛地一窒,派翠西亞有半晌的恍神,面前的他,眼睛像流動的水銀不時閃爍著銀光,迷魅著她的心,那曖昧的口吻,幾度叫人誤以為他們是一對真正的情侶。
她手足無措的起身想要閃避這種曖昧的氛圍,未料,關傳雍卻搶先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扯回椅子上。
「你做什麼?」她瞪著那只阻撓的手。
「我還不想走,所以妳得陪我。」他霸道的說。
她漲紅著臉,「可是我、我……我現在想要去……唔--」
他突然欺身吻上了她,在她專心想要編織一個借口離開的時候。
為了防堵她抗拒的退去,他將手掌整個托住她的腦袋,逼得她只能乖乖接受他的親吻,屬於情人之間熱烈的親吻。
派翠西亞揪緊他的衣服,卻扯不開糾纏的彼此,直到他滿意的退開,她才重獲自由的大口呼吸。
怨慰的睨著他的唐突,他的手指輕撫過她唇上的濕潤,她恐嚇的說:「你下回若是再這樣吻我,我一定把你殺了--」
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竊取她的吻?臭關傳雍,就算她是出租情人,也不包括出租她的真心跟她的唇,可惡的傢伙!
「我們現在是情人。」
「但是合約上說你不准對我毛手毛腳。」
「這個吻從開始到結束,我都完全遵守協定,絕對沒有碰到妳的手或者妳的腳,我只是托住妳的腦袋,品嚐妳的唇而已。」關傳雍揶揄的笑。
多可惡的笑容,他笑得越開心,她就覺得自己越愚蠢,恨不得伸手撕爛他那張得意的臉。
「你少跟我玩文字遊戲,那分明是狡辯!」她的怒火在瞬間又被挑起。
「那我再給妳一個殺死我的機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