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嗎?他怎麼變了,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事,為什麼他的惡人臉是扭曲的?」喔!還會瞪人,表示還有藥可救。
唱作俱佳的東方白擠眉又弄眼地強調他的震驚,還自編自導自演地融入假想劇中,博君一笑不惜犧牲律師形象,把甘草角色演得微妙微肖。
可惜他的努力未獲滿堂彩,因為大家和他混得太熟了,早就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會隨他的瘋狂起舞而砸了飯碗。
「喔!不,我的耶穌基督,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在我確定只愛男人的性向後欲追求幸福,你卻將我的愛變成木乃伊……」唉!好坎坷的命運。
「我的愛」是一句雙關語,意思是我愛的人,以及名字中有「愛」的人,譬如我的小明。
「人生無趣,酒淡味失,天是憂鬱的藍,草是哀傷的綠,你的黑髮穿越時空來到我的眸中,那風霜的傷痛是千古的蠶絲,將你我緊緊纏繞成蛹……」生死與共。
「你吠夠了沒?法警的警棍絕對比你的頭硬。」給他一棍,禁止惡犬入內。
「嚇!親愛的小愛,你終於清醒了,是我的愛感動了你。」他雙手合掌,做出感謝老天的模樣。
「你再給我裝瘋賣傻試試,我從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就覺得你那口白牙太刺眼。」多幾個黑洞會美觀些。
「哦!親親,我知道你在嫉妒我,但我不會嫌棄你來不及矯正的一口鋼牙,我依然愛你如昔……」哇!他來真的呀!用量尺削他的頭皮。
東方白頓時正經地收起嘻皮笑臉,他以零點三公分的差距閃過破相危機。
好險好險,他就靠那張風靡眾生的俊臉吃飯,稍有閃失會有多少癡情女失望,他的存在是為了渡化蒼生,讓他們在活著的時候能擁有希望。
「東方白,你的律師事務所倒了嗎?無事可做散步到司法大樓要嘴皮子。」他的悠哉是執法人員心中的痛,他在法庭的一句話,足以令他們花費十個月的布線成果付諸流水。
律師是檢調人員的敵人,助紂為虐的幫兇,二次傷害的加害人,泯滅天良的豺狼虎豹,投機份子。
咧嘴一笑的東方白大方地搭上他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錢賺太多了也挺累人的,找你出去喝兩杯。」
是真的兩杯,絕不是應酬話,好友的三杯醉他可扛不動,要是順手「遺棄」出了事,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少炫耀你的黑心錢,我還沒忘記你是如何攻擊一名十七歲受虐少女,將強暴傷害罪拗成私下和解,給人家五十萬打胎費好保住你當事人的名聲。」他的行為不值得誇耀。
嘖!小心眼的男人,半年前的事記恨到現在。「後來你不是以強制性交罪名移送法辦,讓X立委起碼關上五年。」
律師有保護當事人隱私的義務,所以以X代替姓氏,反正大家都知道那個愛玩未成年少女的立委是誰,報紙刊了三天頭版。
「那是你的功勞嗎?」他還敢大言不慚地提起此事,要不是他的團隊鍥而不捨地開發新證據,那名少女就白白受辱了。
不敢居功,但他有小小放水,不然哪那麼順利結案。「我知道我喪心病狂,人神共憤,從頭爛到腳沒一處廉節,你唾棄我,鞭打我吧!我有手銬、皮鞭、蠟燭和白色繩子……」
「呃,東方律師,你說的那些東西好像在特殊場合才用得到……」有個專有名詞叫情趣用品。
和剛猛壯碩的任意愛比,抱著一堆檔案夾彎身慢行的許正文就顯得瘦弱無比,活似營養不良的脫水竹子,幹幹扁扁數得出骨頭有幾根。
「許老哥,你不要妨礙我們小倆口『談情說愛』,我們的同志情誼你是不會明瞭的。」東方白語重心長地說道,眼中含著灰暗色彩。
「噢!抱歉。」咦?他為什麼道歉,明明沒那回事呀!
怔忡地愣了下,一根橫來的食指往他眉心一戳,踉蹌的身子就這麼往後一撞,手上的檔案落了一地,桌角的一端剛好刺上尾椎,他噢嗚地發出拉長的太監聲。
東方律師的心腸也未免太狠毒了,看他雙手拿滿東西也不肯幫忙,還惡劣地戲要他一番,完全不負他「吸血惡魔」的封號。
自認倒楣地彎下身撿拾凌亂的文件,已經被頭頂上司磨得很堅韌的許正文十分認命,一句怨言也沒有地做著上司硬推給他的工作。
根據上司的說法是--多磨練才能成精,得以應付各類臨場反應。
「玩弄我的助手很得意是吧!他不是你的對手。」狐狸和小灰鼠不同一等級。
笑得帥氣的東方白一屁股坐上任意愛的辦公桌,邪佞地揚起眉,「聽說你最近常溜班,到一個名叫海廚房的餐坊聽小提琴演奏。」
身一僵,他表情為之惱怒。「誰告訴你的?」
視線一轉,正在拾物的許正文明顯抖了一下,雙肩微縮地假裝忙碌。
「是朋友就別藏私,哪天我有空也去開開耳,來一場音樂洗禮。」洗滌他骯髒污穢的靈魂。
「你不會有空,而且我從不認為你是朋友。」任意愛冷冷地說道,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他絕不允許東方和她見面,他的俊逸外表很輕易就能擄獲女人芳心,又殘酷地棄如敝屣,他不容許他做出傷害她的舉動。
其實他也怕好不容易接近的女神會落入花心男手中,多年藏在心中的情感會因此夭折,自己粗獷的長相怎麼敵得過善於言詞的桃花男?!
「呿!現在撇清是不是太遲了?高中同學三年,大學又是同系同寢室的室友,合起來超過十年的交情,沒空也會抽出空地陪你來個下午茶之約。」
別人無情,他不能無義,雖然他的良心被狗啃了一半,總還有一半為朋友兩肋插刀,破壞他美好的音樂盛宴。
眼半瞇,任意愛音極沉地磨著牙。「不必刻意,我最近會很忙很忙,忙得沒時間見面目可憎的王牌大律師。」
這個東方白根本是存心來鬧的,想看他出糗。
「真叫人傷心的說法,枉我一片真心,要是蕭紅雪知道你這麼對待老朋友,她一定也很痛心。」他們是堅固的鐵三角,無人能折。
「幹麼把紅雪扯進來,你吃飽了撐著呀!」唯恐天下不亂的陰謀份子。
東方白陰險地笑道:「好歹她是你交往一年的前女友,咱們死忠的哥兒們,你突然對別的女人感興趣,至少也得知會她一聲,讓她趕緊對你死心。」
見他們倆處在戀人未滿的尷尬境界,他這第三者也挺為難的,幫不幫忙都有人怨,坐井觀天空悵然。
「你在胡說什麼?!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你少在一邊損風點火。」他最擅長的就是把簡單的事搞得複雜,把每一個人的情緒操控在手中。
「你口中的我們是指你和蕭紅雪,還是那位小提琴美女呀?」他好想攪亂一湖春水,讓好友們都能擁有愛情的滋潤。
女人呀!妳的名字是春天的顏色,妳用玫瑰花瓣染艷了唇色,以乳牛的蜜汁洗淨容顏,遠山在妳的眉間輕描,翠玉鑲嵌妳明媚的雙眸,妳悄悄地搬來玉壺放在鼻子的位置上,啊!妳真可愛。
把女人當成詩句詠頌的東方白一臉愜意,眼底的笑意濃得叫人想給他一拳。
「小白,你還記得大二的楓葉事件吧?」要是他遺忘了,他樂於提醒他。
一聽到任意愛用陰森的口氣輕喚「小白」,嘴角抽動的東方白慢慢移開自己彈性甚佳的臀。「我……呵呵……沒忘、沒忘,記得很牢。」
楓葉傳情,他卻在情人節當天分別和七個女朋友約會,不知為何當年流行在楓葉上寫詩送給情人,於是他的女朋友們同時在楓林撿拾最美的一片楓葉,而他也度過有始以來最悲慘的情人節。
但事情並未因此結束,其中一個女孩非常不巧的正是任意愛的堂妹,在發現自己不是他的唯一後,幾滴純情的眼淚就讓他整整一個月無法出門見人。
那時他才知道好友的拳頭有多硬,他不只塊頭壯得嚇人,還是拳擊社的精英。
「那就請你背向我往前走,我不想看你被扛出去。」擰擰鼻頭,任意愛一口氣吞下十幾顆藥丸。
沒辦法,鼻塞的情況太嚴重了,他已經用光了一包兩百抽的面紙,再不吃藥他肯定被某個美女醫生念到耳朵長繭。
一想到她,他又露出近乎癡愚的傻笑,托著下巴流鼻水。
「小愛愛,你不會這麼狠心吧!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空來探病。」東方白抽出擺放在桌上裝飾的人造花,借花獻佛地充當伴手禮。
「不送。」
「愛……」居然不看他,只做出送客的手勢。
好個任意愛,自私得不滿足他「知」的慾望,他一定會有報應。
「唉什麼唉!有病要看醫生,身體不適立刻就醫,不要像某人一樣怕看醫生,三拖四拖地要醫生拎著藥箱出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