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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寄秋

  這……她死定了,還提什麼以後,也許她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了。

  越想越心驚,她雙手環胸十分惶恐,瞪著窗外漸漸暗淡的光線,她覺得眼眶有點濕意。

  「千萬別太興奮,日照的鐵皮屋溫度很高,一不小心容易中暑。」如果對方想悶死她們,只要三天不給水、不給食物,氣候持續炎熱。

  一不跟人結怨,二無私仇,她實在想不出誰會煞費苦心為難她,除了老家的爺爺小有恆財外,醫生的收入不如外界想像得多,買了間小狗窩所剩無幾。

  不過這年頭什麼人都有,醫生這職業在普遍人心裡是高薪一族,不從他們身上搜刮油水會對不起自己,鍵而走險只為一己之私。

  「門醫生,妳還有空說風涼話,快想想辦法把我們弄出去,我不想死在這裡。」她還沒坐上院長夫人的位子,這麼死去太不甘心了。

  「我?」她未免太瞧得起她,沒瞧見她是「蒲柳之姿」的弱女子嗎?

  「一定是妳交太多男朋友被人報復啦!又是醫生又是檢察官,還有剛出院的病人,妳桃花亂開牽連我,當然要先救我。」徐品慧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她的命比較值錢,別人都是野花野草不值得一顧。

  開始歇斯底里了,標準的受害者症候群。「我只有一個男朋友,他是檢察官。」

  其他純屬來搗蛋的,是害蟲類。

  「對啦!就是他,人家說檢察官是歹徒的頭號敵人,也許他偵辦過的某個案子出了紕漏,人家找上門來報仇了。」一人犯錯,全家受累。

  經她一提,門開心驟然想起任意愛前陣子所受的威脅,脫逃嫌犯至今仍未發現行蹤,警方密切注意是否有逃亡第三國的跡象。

  由於過了一段風平浪靜的時間,他們以為歹徒已打消報復念頭,極力鞏固幫派鬥爭的權力範圍,無法分心對檢調人員進行攻擊而取消保護行動。

  現在他們就像情人一般約會,毫無顧忌地將戀情攤開在陽光底下,不管能不能獲得所有人祝福,他們依然如縷菜花的花語,坦率地面對自己的感情、

  這會兒想想倒不得不佩服虎幫軍師的心機,故意先鬆懈眾人的心防暗中布線,城府深沉地將觸角伸向他身邊最重要的人,以期重擊使其痛不欲生。

  他們太輕忽潛藏四周的危機了,對方肯定下了一番工夫窺探,才能從他交往的對象中過濾影響最劇的那個人,進而出其不意地將人擄走。

  「噓!噓!妳們要不要緊……哎呀!你不要亂動,站好行不行,像蟲一樣動來動去我怎麼穩得住……」

  「妳太重了,該減肥,下回換個姿態在我上面我會比較樂意。」一陣嘟嚷從底下傳來。

  「去你的,裴向晴,少佔我的便宜,不許你往上看。」她穿的是俐落的褲裙,容易走光。

  「嘖!妳以為我愛瞧呀!兩根粗蘿蔔還有一群兔子跟在後頭跳著,我看還怕得洗眼睛,很傷身的。」不過上面的風景不錯,蕾絲花邊的絲質內褲,還有一點春光外洩。

  鐵皮屋外忽然傳來一陣逗趣的交談,若非情形不允許,大概會讓人忍不住莞爾一笑,消遣他們的口不對心,愛鬥嘴。

  隱約的影子在窗口晃動,即使不用大聲嚷嚷,裡面的人也可以清楚看見光暗了一半,一隻手就吊在鐵窗上直動指頭,像在打招呼。

  感到聲音有幾分熟悉的門開心想了一下,海廚房餐坊的招牌忽然躍入腦海裡,她想起外頭的人是誰了。

  「妳是海廚房餐坊老闆娘的妹妹,那個少女雜誌『漂亮美人』的採訪編輯?」那個精明敏銳的都會女子。

  「對,就是我,我叫湛蕬蕬,幸會了,三點零五分的邂逅,妳最近沒去拉小提琴了。」害她好懷念那首「藍色多瑙河」。

  她笑了,表情是滿足的。「因為我等到我要等的人了,所以不再為別人拉小提琴,還有我叫門開心,是個心臟科醫生。」

  「我知道,大家都對妳的身份背景很好奇,因此我去查了一下,準備登在下一期的雜誌,妳不會介意吧!」先報備免得挨告。

  「別把我寫得太傳奇了,也不要將我神化,我想我還能忍受自己的臉被拿來包油條。」書報類的下場,也算是另一種回收。

  聽到她還能自我調侃,湛蕬蕬的心安了一半。「沒問題,我會把妳描述得像下凡的仙女,不會有人捨得拿妳的肖相來糟蹋。」

  「那我該說謝謝嘍。」

  「不客氣,這是我的榮幸。」

  兩人一問一答聊起天了,彷彿忘了身處何地的談笑自若,讓被冷落的人感到不平,紛紛發出譴責之聲,以杜絕她們漫無目的的閒聊。

  「喂!兩位小姐,麻煩妳們看看場合收斂一點,不要聊到最後還叫人送上兩杯咖啡。」被踩的人很辛苦耶!既要當個君子又得避免發出狼嚎聲,身心皆飽受折磨。

  「就是嘛!不找機會趕快逃出去還磨蹭什麼,也不曉得壞人什麼時候會回來,盡顧著碎嘴。」她要有個萬一,做鬼也饒不了她們。

  愛抱怨的徐品慧總算說了一句中肯的話,提醒大家的處境,消失的歹徒隨時有可能折返,沒時間讓他們浪費了。

  「湛小姐,外面的情形如何?」若能由外頭開啟門就輕鬆了。

  「叫我蕬蕬,用不著太客氣,我們剛才前後看了一遍,只有一道扳也扳不動的鐵門,上面上了三層鎖,還有密碼鎖,我們解不開。」一間破屋子也那麼費心,真是叫人不解。

  「好吧!蕬蕬,妳和那位……朋友是怎麼發現我們的?」有跡脈可循至少在緊急狀態下能有多一分的生還機會。

  說到那位「朋友」,湛蕬蕬的表情明顯沉了些。「不要提那個掃興的傢伙,他不重要……」

  「什麼叫不重要,小心我讓妳跌下來。」不滿她的忽略,裴向晴故意搖著肩膀,嚇嚇站在上頭的人兒。

  「喂,你別鬧了,辦正事要緊,我承認你是很重要的……」

  「什麼?」他不以為她那張利嘴說得出好話。

  「墊腳石。」

  果然沒一句能聽的。

  牙疼上醫院做根管治療的裴向晴正好碰上車子拋錨的湛蕬蕬,兩人又像互相看不順眼的仇人似地叫陣一場,她才勉為其難地同意搭便車。

  就在前往海廚房餐坊途中,他們驚悚於竟然有人當街擄人,而且還一次兩個,一時正義感發作尾隨其後,想伺機搭救。

  沒想到對方人數眾多,還長了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基於自身的安危他們決定以靜制動,先看看情況再說。

  不過就在這時候他們也發現受害者之一十分面熟,正是每逢星期三下午三點零五分,在紫荊樹下演奏的小提琴美女,大家心目中的夢幻仙女。

  這下還真的不救不行,只是人一直昏迷不醒,他們只好不放心地一直守候,直到確定歹徒走了,而她們又有清醒跡象才出聲一喚。

  「噓!有人來了,你們先離開,去地方法院找一位任意愛檢察官,他會知道怎麼做。」該是考驗他的時候。

  「那妳呢?」還是先報警,以免來不及。

  「我不要緊,你們快去快回,不要耽誤了。」她還有自保能力。

  但是視線一觸及真的嬌弱的徐品慧,她的神情遲疑了一下,一度考慮打昏她再做打算,不然她準會嚇得花容失色。

  然而沒機會讓她多想了,鐵門嘩啦啦的打開,幾道壯碩的身影魚貫進入,背著光給人淫穢的感覺,她知道她沒時間顧慮太多了。

  門開心柔媚的眼變得凌厲,她在陰暗的角落裡像頭蓄勢待發的母狗,就等著伸出銳利的牙,咬上第一個接近的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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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她被捉走了?!」

  暴怒的狂吼聲差點震裂屋頂,如山洪爆發前那一聲巨響,震得天地為之變色,鳥獸奔走,人心惶惶不安,祈求上蒼勿降下災難。

  任意愛是個人,但現在他卻像一頭受傷的鷙猛野獸,集眾人之力幾乎快壓不住他,野性般的力量發揮得淋漓盡致,只差沒把法院給拆了。

  接獲消息時他正在處理一件走私販毒案,庭上的法官等他做最後的有力一擊,好將貪贓枉法的歹人審理定案,把作奸犯科的壞人全丟進牢裡腐爛生蛆。

  誰知他在緊要關頭竟丟下所有人走了,讓審判延期,他一個箭步衝向連連抱歉的傅大隊長,還沒開口就先給他一拳。

  當然挨打的人不敢有二話,畢竟是警方調度上的疏忽難辭其咎,被打若能使其怒氣全失,他也只有牙一咬忍了。

  「你們是怎麼跟我保證的?說一切在掌控中不用擔心,很快地就能將歹徒繩之以法,要我像日常活動一樣不成問題,結果呢?你們給了我什麼?」

  砰地一動,整個裝滿檔案文件的鐵櫃轟然一倒,在他憤怒地找東西發洩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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