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長,請你修飾一下說詞,有哪一條法律禁止未婚的成年男女同處一室?說真的,你的脾氣越來越差了,太久沒消火了嗎?」他需要一個女人。
泌尿科的徐品慧應該派得上用處,她知道該如何讓男人使用他們的命根子。
「妳……」他把提到喉口的火氣硬壓下來。「別忘了妳是我的未婚妻。」
不提不氣,一提到此事,門開心尚稱溫和的秀顏當場一沉。「前陣子還傳言是女朋友,這會兒倒成了未婚妻了,一日多變讓我感到惶恐,說不定明天的版本我又成了某人的老婆。」
她忽地往桌面重重一拍,聲音一揚地震動門板,牆上的熏香燈架顫巍巍一搖。
「去你的副院長,我幾時成了別人的私有物?為什麼我毫不知情,你隨便說說就想將死我呀!我門開心是這麼好操縱的人嗎?不要把我想成是可以任人擺弄的人偶娃娃。」
「開心……」妳太激動了,有損妳醫生的形象。
「不要叫我的名字,請稱呼我門醫生,這是我所知所學賦予我的權益。」她不開心,碰上不講理的人。
「好,小開,妳先鬆開我的領帶,別勒死我。」他見識過她的脾氣,不會傻得和她正面衝突。
小開是對她的暱稱,沿襲院長偏寵愛徒的稱謂,康聖文認識她的時日超過七年,從她還是醫學院新生開始,一直到越級就讀,提早被父親招攬入院,他對她的喜愛從未改變過。
當然以他的家世背景不乏有一群麻雀鳳凰想接近,但向來高傲的他只取最好的,不是才情和容貌都高人一等的女人他瞧不上眼。
而他已經找到最出色的那一個,自然無視搔首弄姿的次等貨,在看過最嬌美的牡丹後,誰會鍾情路邊的小野菊,等級差太多了。
「康聖文,你把舌頭給我綁緊點,你知道外科醫生的手術刀有多鋒利,切下去一定很痛。」不要怪我威脅他,是他自找的。
「妳……」眉頭一皺,他不高興地看著突然被打開的門。
康聖文嚴厲的一面只在她以外展現,他以為是不懂規矩的醫護人員擅自闖入,厲眼一凝正欲開口訓誡,維護醫院的職場倫理。
不過當他看見頭頂的燈光被遮去一大半,一道具有壓迫感的身影走近,他喉間的唾液不自由主地往下嚥,胸腔內的空氣驟然減少。
遠遠一瞧時還不覺得對方高大駭人,直到走近眼前才感到那股窒人的力量,像是一座移動的山將人覆蓋。
說實在的,說不怕是騙人的,他只所以選擇在只限醫院人員進入的辦公室進行質問,為的就是遏止突發狀況的產生,譬如令人不安的危險人物的接近。
「你進來幹什麼?你不是回法院了。」他比她還忙,常常到了半夜還得到案發現場搜證。
一見來者,原本正在發飆的門開心微訝地緩了脾氣,語調不復先前的尖銳,柔膩地判若兩人。
「我聽見裡面有爭吵的聲音,所以不放心又折返。」任意愛輕擁著她,像是要給她最大的支持力量。
其實他一直沒離開,貼著門外的牆壁無法安心,剛確定多了一個女朋友,他還沒有自信能擁有她,內心狂起波濤地怕有人來搶。
先是對她感興趣的東方白,再來個看似溫文儒雅的副院長,他們的條件都不比他差,甚至勝過他許多,他再怎麼要自己鎮定仍是徒勞的憂心不已。
從未擁有過不知道擁有的快樂,一旦擁有過,要他放手是何其困難,他寧可與天下人為敵也不放開手中的擁有。
「你多心了,是副院長在趕蟑螂,難免舉止粗野了些,碰撞到一些擺設。」真要有事也不會是她。
我趕蟑螂?表情明顯不悅的康聖文以指輕叩桌面,但沒人理會他。
「喔!那就好了,我擔心妳受到欺負。」她太柔弱了,需要他無時無刻的保護。
想笑的門開心揚起唇,斜睨正在瞪眼的副院長,「你想太多了,我們醫院沒有人面獸心的『腫瘤』,大家相處就像一家人一樣,不會有勾心鬥角、意淫下屬的事情發生。」
「不是我要懷疑人心,這年頭的壞人實在太多了,防不勝防,妳一個人待在醫院一定要更加謹慎小心,別落入別人的圈套。」任意愛慇勤地叮嚀再三,捨不得她工作得太辛苦。
壞人不就是他,人在法院還有什麼好事。斷章取義的康聖文很不是滋味的暗付,以貌取人地認為他有案在身,因此必須出庭受審。
「好,我知道了,晚一點我再去找你,你先回去上班,別耽誤了正事。」社會的治安就靠他維持了。
「嗯。」他一點頭,但沒馬上離去,反而禮貌周到地向康聖文一頷首,嚇得他差點破膽。「我們家開心蒙你照顧了。」
「你們家?」他未免太厚顏無恥了,敢當著他的面大言不慚。
「柔弱的開心只是個心臟科醫生,請別讓她做太沉重的工作,麻煩你了。」他深深地一鞠躬,給人很有誠意的感覺。
「你說她柔弱……」對啦!以她的外表是如此,但是……「我想你還不太認識我的小開,我對她的照顧是因為我們的關係匪淺,而不是出自你的請托。」
一個單獨爬上四千公尺高的玉山,又平安返回的女人,他實在無法說她柔弱。
「你們的關係……」任意愛的濃眉一揪,頓時給人兇惡無比的感覺。
即使他只是皺眉而已。
「沒關係,我怎敢高攀未來的院長大人呢!」康聖文,你再給我多說一句試試。門開心背著任意愛伸出握緊的拳頭,警告某人別亂開口。
「可是他說……」同樣是男人,他看得出這位人品不錯的副院長對她懷有私心。
「說什麼不重要,我們副院長開玩笑慣了,老是口沒遮攔地說些令人誤會的曖昧話,其實他跟醫院裡的一位醫生走得很近……」門開心笑著將他往外帶,不讓他受太多「污染」。
是你不仁,休怪我不義,陷害人的把戲是高材生休閒時的遊戲,你愛玩我就奉陪。
忽覺一股冷意上身的康聖文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接近,而他卻無處可逃,如同陷入蟻洞的蜘蛛,生死一線間。
果然,他的預感靈驗了。
「品慧呀!副院長找妳,他說要跟妳談一點私人的事。」惡女門開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顯得十分愉快。
徐品慧,那個立志當他老婆的花癡?!
一身白袍的康聖文慌亂地想找個地方藏身,卻可悲的發現他私人辦公室的空間雖然大,可是除了那張厚重的辦公桌下勉強可以躲一個人外,空曠得好冷清。
這是他當初的用意,簡單明快,讓人一目瞭然,不多置閒雜用品。
「副院長,你開窗戶做什麼?小心外頭風大,吹亂你帥氣有型的頭髮。」他怎麼越看越帥,害她心頭小鹿亂撞。
因為我要逃開妳呀!一腳踩著窗台的康聖文慢慢地收回左腿,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回座位上,一臉令人肅然起敬的莊重。
「咳!徐醫生,妳在我們醫院也待上一段時間了,經過醫療評估小組決定,下個月你可以升任住院醫師,恭喜妳了。」
然後他要將她遠遠踢開,調她去其他醫療院所服務,在她飢渴眼神的盯視下,他覺得自己被意淫了。
第七章
「怎麼會被他逃了?我們好不容易才逮到人,這下子放虎歸山又不知道有誰會遭殃,你們這幾個給我用心點,趕快把人捉回來銷案,不要讓任檢察官暴露在危險當中……」
台上刑事局的大隊長激亢地扯開喉嚨,吼聲連連的炮轟底下的小隊長,口沫橫飛地說得慷慨萬分,強調要限時破案,維持警界的聲譽。
犯人的脫逃的確令警方顏面大失,又是轟動一時的大案子,輿論的壓力和來自各方長官的關注,不拚出個成績實在說不過去,動輒要人下台的群眾可不好伺候。
可是上頭激越的喊話絲毫影響不了台下的人,意興闌珊的任意愛不太認真地揪著眉,忍受著時高時低的音量,不去糾正大隊長手中那份所謂剛出爐的最新消息。
其實他一點也不擔心自身的安危,反而希望以己為誘餌釣出殺警兇手,早一點安定動盪的人心。
而且他現在所想的完全和案情無關,腦海裡轉著的都是同一道倩影,似睡似醒地半瞇起眼,靠著折椅椅背正在抄抄寫寫。
「你在做什麼?分析犯人的脫逃路線嗎?」瞧他的手動個不停,肯定有重大突破。
「不,我在抄晚上的菜單。」茄子不吃,青椒味太重,洋蔥刺鼻……嗯,她還真挑食。
手滑了一下的蕭紅雪差點撞上前方同事的背。「你還有空想這個?!人家都快殺上你家門口了。」
是他太自信還是不知死活,眾人為他的事睡不安穩,取消休假全力搜查人犯下落,就怕一個疏忽讓歹徒得逞,而他居然毫不在乎地在想晚餐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