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簡翼……那個簡家莊的少莊主,他現在在做什麼呢?而她夢境裡的翼,斷臂之後又會如何呢?
她好想知道、好想知道,鎮日想得魂都快飛了。
她是一個未出閣的閨女,卻日以繼夜的牽掛著兩個男子,她也知道這是極為羞恥的事,可是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去想他們……或者不是他們,而是他,在她心中,根本已經把他們的影像重疊了呀。
「奴婢不知道。」嬋娟看著她幽然長歎,決定把自己見到的說出來。或許小姐正是在煩惱此事,說出來一了百了,可以令她不再煩惱。「小姐,奴婢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希望你聽完後不要太激動。」
喜兒不解的看著她。嬋娟的表情好嚴肅,是什麼事呢?她猜不到。
嬋娟沉默了片刻才別彆扭扭地說:「奴婢前幾天在後花園見到杜鵑與卓管事……與卓管事親熱。」
喜兒眨了眨眼。嬋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她聽不懂?杜鵑和卓大哥親熱,她很驚訝沒錯,但為何她要激動?
「你不懂嗎,小姐?」嬋娟忍不住問她,「小姐你不是也喜歡卓管事嗎?杜鵑和卓管事那樣,你不會生氣嗎?」
喜兒的杏眸睜得更大了。
經嬋娟一提,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卓鈺青的那份心意怎麼不見了,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回事了,都忘了。
怎麼會這樣?
她有點慌亂的想。難道她的心全被翼給佔滿了嗎?
「小姐——」看她不對勁,嬋娟又喚她。
「我、我爹不是找我嗎?我先去見他,我們以後再談!」正要跨出房門,她忽然想到這麼一來,嬋娟可能會誤會她的意思,連忙道:「替我轉告杜鵑,我很高興她和卓大哥……呃,親熱,我真的很高興,也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倫不類的說完,她急急走到前廳去,廊外仍然是茫茫雨色。
「小姐,老爺和簡家莊的翼少主等你很久了。」一名守在廳門的奴婢恭敬地稟告。
「什麼?」喜兒的心猛然一跳,急急停住腳步。「你說裡頭是誰?」
「老爺和簡家莊的翼少主。」
她的心咚的一聲重響,狂跳了起來。
他在廳裡面,他居然來到她眼前……
老天,她該如何是好?這驚喜太大了。
她用手按住狂跳的胸口,忘忑不安的走進廳堂,就見金大富與簡翼正在品茗,一見到她,他的眸光就直接落在她身上,那莫測高深的黑眸令她招架不住,幾乎又快站不住腳了。
「喜兒,怎麼不向人問好呢?」金大富笑吟吟的看著女兒,感覺到生命光輝的一刻就從這裡開始。
沒想到簡翼會看上他家喜兒,他真的萬萬想不到,城裡優秀美麗的千金小姐那麼多,他居然只對喜兒另眼相看,這太叫他驚喜了。
過去他從沒想過自己可以請得動簡翼,可是昨天他卻主動表示要來拜訪他以及他的千金,這不是很明顯嗎?他對喜兒一見鍾情,搞不好今天見過之後,明天他就會提親了。
「你好……」喜兒不自在的垂著眸子。「少莊主。」這樣叫他好不習慣,她還是喜歡喊他翼。
「你好,金小姐。」他眸光深湛的盯著她,差一點就要問她,為何無情無義的拋下重傷的他?
「坐啊,喜兒,難得翼少主登門作客,你們多聊聊,親近親近。」金大富沒發現兩人的異狀,逕自沉浸於快要有女婿的歡喜中。
「好。」她乖巧落坐,忍不住往他手臂望去,見那完好無缺,居然鬆了口氣。
她真的已經分不清現實或夢境了嗎?她居然湧現了想對他解釋的念頭,解釋她是為了救他才隨曲昱廷去的,希望他不要誤解她,也不要忘了她,她一直在等待著他……
「小姐平日有何消遣?」他問。
是否他眼花,他竟看到她在注意他的手臂,她是不可能知道他的夢境的,所以一定是他的錯覺,是他太渴望她與夢中人是同一個人而產生的錯覺。
喜兒只是怔忡的看著他,忘了答話。
好像夢境,她與翼好端端的坐著喝茶,沒有浪跡江湖、沒有天涯追殺,他們的身份跟夢裡截然不同,他是無人不曉的簡少莊主,她是商賈之女,不是浪子,不是禁個在幽谷的孤女。
她更加出神的凝視著簡翼,想到夢裡與他的肌膚之親,她的臉竟微微的紅了。
世上可能有這麼玄的事嗎?他們可能有共通的夢嗎?
「我們喜兒興趣廣泛,不但喜歡吟詩作對,也喜歡賞花作畫,彈奏樂器也難不倒她,真可稱得上是才貌雙全啊。」金大富見女兒悶不吭聲,急得替她猛吹噓,他所說的那些,喜兒根本一樣也不擅長。
「少主——」歸燕步入,對金大富禮貌的點頭示意後,隨即對主子附耳過去。
「是不是有什麼事啊?」金大富連忙問。
簡翼起身對主人家歉然道:「在下有事必須先行回莊,改日再來拜訪金老闆。」
他不著痕跡的看了愣然的喜兒一眼,隨即告辭,金大富多禮的送客人出去,瞬間廳裡只留喜兒一人。
他走了,就這樣走了……
她起身幽然走至門邊,雨影又漸漸濃密起來。
看著空蕩蕩的廳堂,她懷疑他真的來過嗎?剛剛發生的那一切是事實還是夢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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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四十九日已到,喜兒親自至道觀要取回傳家玉鐲,沒想到卻發現道觀空無一人,霉味顯示觀裡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怎麼會這樣?」金大富得知消息後,氣得跳腳。
「鈺青,快點發出懸賞令,老夫非得追回玉鐲不可!」
那隻玉鐲對金家而言深具意義,如今丟失了,是不祥之兆,他定要找回,否則便對不起金家列祖列宗。
「喜兒,過兩日爹要隨同一批貴重古物到幽州去,走水路,你也同爹一起去,順道去探望你姑母。」
喜兒柔順的點了點頭。
暫時離開京城也好,以免她胡思亂想,真要走火入魔了。
以前只是記掛夢中人,現在夢中人現身了,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才好,她的心好亂,而且沒有半人可以商量。
唉,這兩天她又沒再作夢了,越想知道夢中的結局,夢境就偏偏不來,不知道夢裡的她被帶走後,真的會交出秘笈和藏寶圖嗎?不知道她見到翼了嗎?知道他已經斷了一臂了嗎?
「小姐——」
杜鵑忽然跑進她房裡來,一臉的扭捏,喜兒大概猜得出是為了什麼事。
不等杜鵑開口,她便先說:「你與卓大哥何時要訂親,我知會我爹一聲便成了。」
「小姐!」杜鵑雙頰難得的飛上兩抹紅暈。
喜兒拉起她的手,真心誠意地說:「杜鵑,我真替你高興,卓大哥是個很好的對象,我祝你們白頭偕老。」
她呢?她能否再見到翼,與他白頭偕老?
哦,老天,她怎麼又想起夢境來了,如此在意夢境,再這樣下去可怎麼辦才好,她真的要正視這個問題了。
「小姐,你不怪我嗎?」杜鵑更羞了,卻也好奇她家小姐的想法。
喜兒嫣然一笑,「我與卓大哥情同兄妹,又與你情同姊妹,你們變成一對,最高興的是我。」
杜鵑眨了眨眼。小姐看起來一點都不矯情,難道以前是她看錯了,小姐其實對卓鈺青沒感覺?
肯定是她自己老早喜歡上卓鈺青卻不自知,所以才一直在留意他們,一切都是她心裡作祟罷了。
「對了,這次去幽州,嬋娟陪我去就好,你留在這裡陪卓大哥吧。」喜兒微笑吩咐。
杜鵑聞言歡喜極了,「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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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富重金懸賞傳家玉鐲其實只是煙幕彈,那只價值連城的玉鐲根本沒離開過金府,現在要跟著那些貴重古物一起運到幽州金大紅那裡。」
說話的人刻意壓低聲音,長得鷹鉤鼻、金魚眼,一臉的壞相,他正是綠水幫盜首丁一坤。
「老大,你的意思是?」
丁一坤獰笑道:「這麼好的東西,當然要收為己有才算活得精采。」
「那麼人呢?人怎麼處理?」
「當然是不會說話的死人最安全了。」
簡翼坐在桌邊,茶坊裡人聲沸騰,但有深厚內力的他要聽到那兩名中年漢子鬼祟的對談非常容易。
他們要劫船,劫金家商行的船,還要搶金家的傳家之寶,憑他和金老闆的交情,他本來就不可能置若罔聞,更何況金老闆還是金喜兒的親爹,而金喜兒……
這個名字令他的心牽動了一下。
這事,他是無法坐視不管了。
「翼少主——」孟君儀跟他不一樣,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尤其是今天,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裡,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大人有什麼要事,現在不妨直言。」據他所知,金老闆的船晚上就要起程,他得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