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剛才太陽還好大的啊,怎一會兒就下雨了呢,你們吃,我去收衣服。」張婆婆擱下碗筷,走了出去。
張婆婆前腳才走,左荊就拿過她面前的碗公,迅速的吃了起來。
呃……她半開著嘴,看他不停的夾菜吃飯,動作快到讓她懷疑他是餓死鬼投胎。
「外頭沒下雨啊,東熊。」張婆婆在前頭喊。
在范予葵反應過來前,那碗超級大碗公又回到她面前,不同的是,裡頭的稀飯少了三分之二。
「哦,可能是我聽錯了。」左荊神色自若的說。
張婆婆落坐時,不經意看到那空了一半的碗,笑道:「阿美,你都快吃完了,可見你真的餓壞了。」
「是啊,娘。」呵,老天明鑒,那不是她吃的。
「我吃飽了。」左荊拉開椅子,便轉身到前頭去了。
「我也吃飽了,您慢慢用。」范予葵跟著說,急急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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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荊。」出了木屋,范予葵拉住他的衣袖。
他停住,沒回頭,視線放在遠處。
她側著小臉看著他的後腦勺,半晌,繞到他身前。
「喂。」她推了他一把。
他這才垂下眸子,「有事?」
「你剛才吃了我的稀飯。」她挑著右眉。
他不太自在的把視線移開。
「老實說,我很少吃早餐。」她咬著紅唇,思索著該如何說。「如果你沒幫我,我鐵定吃不了那麼多,那婆婆一定會很失望的。」
她抬頭凝視他光潔的下巴,這個男人很愛乾淨,而且很體貼,只是不擅言詞,所有的關懷都會化為實際行動,不像一般人只會耍嘴皮子,光說不做,他的種種優點都需要用心體會才能感受到。
而她,感受到了。
莫名的,她有股想要抱他的衝動,也這麼做了。
他感到腰身一緊,微慌的低頭。「你……」
貼著厚實的胸膛,她細數著他的心跳。「你很緊張?」
他沒說話,只是心跳漏了拍。
她聽見了,紅唇勾勒出弧度。「我喜歡抱著你。」
他喉頭發乾,血液快速奔流。
心跳變快了,他在害臊嗎?她揚高了瞼,臉頰紅撲撲的問:「你呢?喜歡我抱你嗎?」她屏息以待,就怕他說個「不」字。
他抬起手想回抱她,想告訴她,他——「喜歡。」
得到回應,范予葵漾開笑靨,心兒撲通撲通的跳,她想,她真的掉進愛情中了,她好喜歡好喜歡他,喜歡到……不想回二十一世紀了。
「左荊,我好喜歡你,你可不可以也喜歡我?」她睜著無辜的大眼問。
左荊猛然瞪大的雙眼帶著笑意,老是平靜無波的容顏線條柔和下來,原來她真的喜歡他。
他望著范予葵泛紅的小臉,好心情的道:「我以為你比較喜歡馬。」故意調侃她。
她將臉埋進他懷裡,悶聲嚷道:「都喜歡啦。」他很故意耶。
她真可愛呵!左荊動容的緊抱住她,一顆心逐漸踏實。「其實……我也喜歡馬。」他壞心的說。
范予葵倏地抬頭,睜圓了眼看他。「你說馬?」這男人絕對是故意的,十成十的表裡不一。「最好是馬啦!」啊∼∼她好嘔,竟用她的話來堵她。
看著她氣呼呼的小臉,左荊哈哈大笑,頭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厚∼∼她真的喜歡他嗎?
這個不解風情的傢伙!
范予葵嘟起小嘴,心底甜滋滋的抱怨著。
第五章
雨綿綿密密的下了一整天。
「唉……」一名身著粉綠色衣衫的姑娘站在迴廊下,望雨興歎。
氤氳的水眸,盯著遠處黑漆漆的棘苑,雖然那兒不似府裡各處燈火通明,但就是吸引著她所有的目光。
「……」她似有千言萬語無處可訴,滿腔的怨歎只能化為無奈。
半晌,她不顧一切的走出迴廊,任憑雨水打在身上也不在乎。她好想他,她要到棘苑去看看!
「小憐,你要去哪?」
一把油紙傘遮住她的視線,一名狂傲的男子拉住她的手臂,霸道的拉她入懷。
「大少爺。」她半推著強行擁抱她的男子。
「叫我維恩。」江維恩愛戀的說。
「奴婢不敢。」小憐垂眸,恭敬的退開。
她亟欲閃避的模樣看得江維恩怒火中燒。「不敢叫我的名字,喚二少爺的名諱倒是挺順口的嘛。」
小憐抿緊唇,甩開他緊握的大手。「奴婢的心意,大少爺很清楚,何必苦苦相逼。」她側過身望著棘苑。
「對,我是很清楚,但那又如何?府裡上至師父、下至奴僕都清楚明白的很,連同你最愛的二少爺也明瞭你的心意,但他卻拋下你,沒留下隻字片語就離開。我想,他的意思是想將你讓給我!」他抬起她嬌美的臉龐,充滿依戀的說:「我對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不,奴婢不知。」小憐撇開眼,不想面對。
「看著我。」他扳過她的臉。「愛你的人是我,不是他。」
「如果不是你,他會愛我的。」小憐滿含怨懟的說。「都是你逼走了他!」
「你別傻了,他根本不愛你。」
「就當我傻吧!」晶瑩的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滾落,平添幾分柔弱,令人看了心生愛憐。
「你……」江維恩心疼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珠。「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了。紫蝶、湘映找了他兩年,還是一無所獲,你這麼癡心等待又是何苦?」
「不,沒有人可以取代他。」小憐不停的搖著頭。
「你就非他不可?!」江維恩怒吼,用力的搖晃她,質問著:「為何我不行?!你說啊!」
「你愛湘映嗎?」她掉著淚,平靜的看他。
「不,我愛你。」他認真的說。
「湘映愛你,你知道嗎?」
他知道,所以才要湘映去辦那件事。「那不關我的事。」江維恩無情地表示。「她想愛誰那是她家的事,重要的是我愛你啊!」他激動的說。
「依你所言,你愛我也是你家的事,與我無關。」小憐拿他的話回絕他。
「你……」他語塞了。
「大少爺,夜深了,奴婢要去歇息了。」小憐有禮的斂裙福身。
「你當真無法接受我?」
「我心裡只有他,容不下別人。」她一臉的堅定,腳步沒停。
「如果他死了呢?」
瘦削的身影一頓,小憐回身睇著他,半晌,再次福身告退,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江維恩寒著臉站在細雨中,鬱悶的眼眸透著狠絕,所有的壓抑已經到了極限。
如果沒有師弟,師父的一切就只會是他的,如果師弟死了,小憐也會是他的。
江維恩咬緊牙關,臉頰的肌肉隱隱抽搐,在師弟出現前,他就是一切,他做的事都是好事,他說的話都是聖旨;可師弟來了,奪走屬於他的光環,贏走眾人的心,就連小憐的目光也隨著他而轉。
他不甘心,原本的一切都該是他的啊!江維恩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咆吼。
現在他只需要等,等待湘映的好消息,等她來解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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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下了好幾天大雨,久違的太陽終於露臉了。
「天氣真好!」范予葵深吸一口氣,伸展著四肢,雨後的空氣很清新,山風透著一絲冷意。
她蹲在湖邊,開始洗衣服。
老實說,自從掉到古代後,她才知道發明洗衣機的人有多麼偉大,因為衣服要洗乾淨很不容易,要洗到讓它「香」,簡直比登天還難,至少對她而言很難……不,更正,是非常難!
通常在洗完衣服後,她就像去掉半條命似的,腰酸得直不起來,還頭昏眼花的。
其實,洗衣這差事是幾天前她悶得發慌時向張婆婆討來的,想來不禁佩服張婆婆的體力,跟她的曾祖母有得比。
拎起一件衣裳,她拿著木棒用力敲了兩下,翻面再敲兩下。
我敲,我敲,我敲敲敲敲敲……
隨著木棒敲打的節奏,隱約夾雜著鐵器碰撞的聲音,范予葵奇怪的停下手上的動作。
那聲音好像是從林間傳來的,而且聲音有愈來愈清晰的趨勢,代表——
倏地,兩條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衝出林問,嚇了她一跳。
哇咧∼∼是打鬥耶!完全沒經過剪接的真實畫面。天啊!她好興奮,他們過招的動作快到她只能看到影子,一紫一黑的迅速交替著,哇啊啊……
黑衣人手舉大刀快速落下,紫衫人以雙彎刀合十架擋,刀身碰觸的剎那,發出一聲巨響,火光乍現。
在數秒間,他們連過數十招,招招驚險萬分,令人歎為觀止。疾砍而過的刀劍在在刺激著范予葵的感官神經,她是該趕緊離開才對,但雙腳卻彷彿生了根的難以拔離。
幾招下來,她這外行人也看出點皮毛,很明顯的,黑衣人技高一籌,就見紫衫人應付得辛苦狼狽……
耶∼∼穿紫衫的人好像是女的耶!
范予葵瞇起眼仔細瞧,應該是吧!那柔美的姿態,曼妙的刀法,就見紫衫女子那小小的個頭兒一會兒飛東,一會兒躍西的,身輕如燕,每每在黑衣男子的大刀砍來之前及時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