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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朱紗

  黑瞳進發寒意,江維恩陰沉沉的哼了聲。

  「東西呢?別逼我動手,你打不過我的。」

  「是,武功不如你,我認栽,但是……」她伸出小舌舔著下唇。「二師兄能輕鬆撂倒你,你可心服?」勾人的眼直盯著盛怒中的男人,不知死活的繼續道。

  「我猜……你並不想一直輸給他,你愛面子,自視甚高,你——輸不起!」

  江維恩雙手環胸,眸光冷銳的盯住湘映。

  她揚眉續道:「你在二師兄面前的偽善模樣是手段,還是……兄弟情誼?」小手觸摸著紅艷的裙子,不甚在意的笑說:「或是……想得到小憐?」

  江維恩因心中想法被看穿,怒極反笑。「隨你猜,東西拿來!」

  「二師兄不知情吧?」湘映覦著他,觀察其反應。「那東西可狠了。」

  「你給是不給?!」江維恩耐性盡失,不想跟她耗下去,再拿不到打算來硬的。

  嗅出一絲危險氣息,湘映話鋒一轉。「真不娶我?」

  「不。」

  「小憐比我美嗎?」

  他負手而立,旋過身,不想多談。

  「比我媚?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惡意的說,挑戰他怒氣的極限。

  「東西!」人冷聲音更寒。

  湘映笑了笑。「幾年前,江湖上為了這東西鬧得風風雨雨的。」從兜兒裡拿出綢緞。「失傳的武林絕學繡在一條絲綢上,怎麼看怎麼不起眼。」

  江維恩倏地回身,眼睛發亮。

  「外頭一堆人想它想瘋了,爭奪不休,可如今卻好端端的在我這兒。」拎著絹兒的小手晃了晃,她笑望著他的目光隨之轉啊轉。「你想要?我真好奇這東西到底哪裡吸引你,讓你如此渴盼?」

  江維恩眼神熱切,伸出手。

  「這決定代表什麼,你應該知道才是。」代表著——決裂。

  「拿來!」

  綢緞緩緩落入大掌間,他迫不及待的攤開,小心翼翼的一字字啃讀。

  「奉勸你一句,別學,它很古怪。」湘映語重心長的勸說,「小心被它反噬。」

  可惜他聽不入耳。

  湘映深深凝視他,憶起漢朝民間的樂府詩——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湘映師妹,你好漂亮啊。

  山無陵,江水為竭。

  長大後,你要當我的新娘子。

  冬雷震震,夏雨雪。

  好啊,湘映要當大師兄的新娘子。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當大師兄的新娘子……

  第六章

  嘔!

  好噁心。

  范予葵撐著大樹,蹲在一旁吐穢物,說吐還算好聽,她根本在嘔酸水。

  這一路上,肚裡能吐的東西全教她吐光了,又暈又沉的,難受極了。「水……」連聲音都變得虛弱無力。

  左荊忙將水湊到她嘴邊。「先漱漱口再喝。」

  范予葵難得聽話的照做。

  「好點沒?」他舉起袖口輕拭她唇角的水痕。「你暈得很嚴重,之前怎麼沒說,嗯?」

  「拜託,早知道這馬車沒避震器,打死我我也不坐。」天曉得,古代人平衡感超好,這路顛簸得不像話,他們居然還能面不改色的。

  「暈昏了?」講話沒頭沒腦的。

  「是。」身體軟綿綿的倚向左荊。「我昏頭了。」

  「來,休息一會兒,咱們待會兒再出發。」左荊扶她到一旁的樹蔭下休息,拿出玉骨扇幫她癌涼。

  烈日下,雖有樹蔭可乘涼,但夏天的風依然如熱浪般,熱得駭人,可相較於左荊溫柔體貼的舉動,那焚風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晚點出發行嗎?」她的視線落在馬車旁的身影,隱約聽見金紫蝶的咆吼及段桑的冷哼。

  「不用理他們。」

  「真的?」

  「嗯。」

  「不理他們,他們等會兒可能又要打架了。」范予葵扯著嘴角試著說笑,她不想讓左荊太擔心。

  「還有力氣煩惱別人,先照顧好自己吧!」將沾了水的手絹擱在她額上,幫她降溫。

  手絹涼涼的,好舒服……她想睡了,暈了一整路,吐到反胃,夠折騰的了……

  「睡吧,我會看著你的。」左荊淡笑,持著玉骨扇癌呀掮的。

  入眠前,范予葵撒嬌地拉了左荊衣服的一角,她真的累了,昨天一連發生了好多事,在她來不及反應下,他們揮別婆婆,草草上路……

  記得那天早晨,左荊很早就起床,而她按照慣例,翻個身蒙上棉被繼續睡懶覺。

  這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那尖銳的女高音從外頭透過屋子,穿過棉被直到她的耳膜前,這一切都很美好。

  「啊——氣死我了,你是牛啊,聽不懂人話,真是莫名其妙!」隨之而來的是「鏗」一記聲響,那是刀劍相碰的聲音。

  不會吧?!

  范予葵乍醒,慌亂的爬起身,靠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動靜,雙手忙碌的穿著衣裳。

  是紫蝶跟那個黑衣男子在打架!

  「拿來。」大刀頂地。

  「嗄?!」很牛哦,講不聽。

  「東西。」

  「東西?啥東西?我不知道啦!你、你……你這個笨蛋,要我說幾次,我沒拿!連看都沒看過!」紫蝶氣得結巴,旋身一記彎刀飛出,直直地往黑衣男子射去。

  那彎刀又快又急,在空中翻轉,黑衣男子閃也不閃的停在原地等著彎刀,突地,彎刀在碰到黑衣男子前被一片葉子打偏了角度,嵌入黑衣男子後方的大樹上,震落了樹上的葉子。

  黑衣男子轉著頂地的大刀,定神地望著射出葉子的男人。

  射出葉子的男人是左荊。

  范予葵躲在窗後看得一清二楚,差點為左荊精湛的內力喝采了。哇∼∼左荊超帥的。

  「二師兄,你來的正好,我快被這頭牛逼瘋了,快幫我點住他的睡穴。」紫蝶看到左荊像看到救星似的,直嚷要他幫忙。

  「他纏著我快兩個月了,我說沒拿他的東西,他偏不信,簡直是浪費我的時間跟口水。」左荊沒反應,黑衣男子也沒動作,紫蝶繼續努力抱怨:「還有,我好幾次都差點被他捉到,要不是我輕功了得,哪還有活命的機會!」

  左荊緩緩開了口。「方纔我只見你拿刀砍人。」話語冷颼颼的,視線略過黑衣男子,望著嵌入大樹的彎刀。

  「哈——」剛才她氣極,氣到想砍人,使著彎刀又猛又狠的射出去,卻被二師兄逮個正著,真是有冤難仲啊!「那是誤會。」

  「誤會?」

  「對,不然你問他。」紫蝶小手一指,指著一旁納涼很久的黑衣男子說:「你問他,誰才是被追殺的那一個?」

  「你。」黑衣男子非常配合的說。

  「就是啦∼∼我被追殺耶,當然要反擊啊……」紫蝶得了便宜還賣乖,哇啦哇啦的講個不停。

  范予葵翻了個白眼,衝出來摀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別說了。」夠白目的。

  左荊望了范予葵一眼,隨即對上黑衣男子。  「在下左荊。」

  「段桑。」黑衣男子也回道。

  「你說,紫蝶拿了你的東西?」

  「正確來說,是偷。」段桑睨了眼金紫蝶,不屑的說。

  「你聽,你聽聽!偷∼∼」嗓音明顯的高了八度,紫蝶氣極,扯開嗓門要范予葵評評理。  「誰要偷他的東西啊,瞧他一副窮酸樣,不偷別人的東西就很阿彌陀佛了,還說我偷他東西,有沒有搞錯!」

  紫蝶氣得跳腳,拿著另一把彎刀在范予葵面前晃來晃去的。

  「消氣、消氣啊,千萬別動怒,有話好好說。」看著彎刀,范予葵心裡怕極了,可卻力持鎮定的安撫全紫蝶。

  好好的場面被她們搞糊了,左荊瞎猜。  「偷銀子嗎?」

  「銀子?!我有的是錢耶∼∼二師兄,你別幫著他誣蔑我。」紫蝶差點吐血,刀兒亂劈。

  「冷靜,有話慢慢說。」別劈到我啊!范予葵眼眶含淚。

  「不是銀子,是帕子。」段桑低沉沉道。

  「帕予?!」高亢的嗓音破了,紫蝶發現事情不是吐血就能解決的,她隔空高舉彎刀指著他吼道:「你為了一條帕子追殺我?你瘋了!那帕子上有黃金嗎?」聲音大而響亮,離她最近的范予葵首當其衝,捂著耳朵覺得耳鳴了。

  嘶∼∼每個練武之人丹田都這般渾厚有力嗎?吼得她頭昏腦脹,快撐不住了。

  「那不是單純的帕子。」段桑把玩大刀,黑瞳不含笑意地看她作戲。如果她是戲子,他倒有閒情欣賞,但她卻是偷兒,也是騙子!「那帕子繡有武功心法,可珍貴了。」話只能點到為止。

  「是……」左荊聽出端倪,皺起眉,看著紫蝶氣呼呼的模樣道:「你肯定是她偷的?」他這師妹的性子一向大剌剌的,最不屑那些小人行徑,若要她背離正道,還不如殺了她比較快。

  「再肯定不過了。」段桑提起大刀,收入刀鞘。「只要她將帕子物歸原主,我就不追究。」話一出,他不禁臉色一凜,這話並不符合他有仇必報的個性。

  聞言,紫蝶發出不平之聲。「我沒——嗚——」卻讓范予葵摀住。

  范予葵努努嘴。「沒事,你們繼續。」

  兩個男人對望一眼,左荊開口道:「我可以保證她沒拿。」說得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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