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費伯梵相交多年的封胤碩懶得跟他打PASS了,反正他也看不懂,犯不著浪費時間。
不過談傑炘與封胤碩倒懂得生存之道,談傑炘優雅起身踱步至酒櫃旁來個隔岸觀火,封胤碩則遠離開戰火邊緣。
「你們怎麼都跑開了?」費伯梵傻呼呼地瞪著兩位遠離他的戰友與「親密愛人」。
談傑炘忍著笑聳聳肩,為自己倒了杯紅酒,懷疑以費伯梵少根筋的處事態度是如何安然度過這些年。
「因為他們曉得你將大禍臨頭。」屠仲麒摩拳擦掌,邪惡的逼向費伯梵。
「啊!」費伯梵張大嘴,但還來不及求救,便被屠仲麒快如閃電的一拳打偏了頭,可憐兮兮地捧嘴哀號。
封胤碩於一旁加油吶喊,興奮的跳下場與屠仲麒一道荼毒費伯梵。不打白不打,哪管得了他先前是與費伯梵交叉唱和的一員,造成費伯梵的悲劇他脫不了干係。
談傑炘嘴角噙著笑意看著三位好友鬧成一團,唯有在與他們相處時,他的心情方能真正放鬆,忘卻曾有的悲與慟。
無聊的搖晃著杯中酒液,他半瞇著眼,不期然想起那張教他欲生欲死的嬌顏。
一個男人在連續三次失去心愛的人後,究竟會變得怎樣?他不曉得別的男人會變得怎樣。雖然每日準時上下班,安分在萬氏企業當他的經理,當屠仲麒得力的左右手,可是他的心遺失了,不!該說他的心隨著愛人的死亡跟著埋葬在地底深處,再也無能力以愛她的心去愛別的女人,甚至無法有讓別的女人取代她的慾望,在他心底她一直是他的唯一,亦是最愛。
他深信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有辦法讓他動手挖掘出遭他埋葬掉的心,這一生他堅信會孤獨終老,直到死神再度憶起他的存在。
似乎只要一想起她,一抹冷絕的氣息便會將他的身形孤立起來,恍若處在真空狀態,週遭的聲響再也無法傳達進耳膜中,更遑論激起半點漣漪。
高挺結實的身軀彷彿輻射出迷離的藍,淡淡的憂鬱與哀愁散發其間,孤獨與難以接近再次造訪。
打打鬧鬧的三個大男人終於發現異樣,停下笑鬧的拳頭,相互使眼色,三人同時凝住臉部表情,儘管明瞭談傑炘有事瞞著他們,常皮笑肉不笑面對一幹好友,縱使滿腔疑問未問出口,可是在談傑炘不願談的情況下,他們不願勉強,只能期望有一天他能真正想通,將心中的苦悶道出,與他們分享。
☆☆☆
方書吟一大早便到倉庫對貨單,對得她頭昏腦脹,好不容易得以回辦公室,她馬上踱至茶水間為自己泡了杯花草茶提神醒腦。
淡雅的花香瀰漫在鼻間透入胸臆,果真讓委頓的精神振奮不少,連滿是密密麻麻貨品文字與數字的腦袋都如同遭大雨洗滌過,變得清靈無比,足以支撐她度過下午的工作。
「書吟,下班後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兒去喝茶?」坐在方書吟旁邊的會計俞凱萱熱情邀約。
方書吟笑了笑,尚未回絕,另一名會計趙美呈立即插嘴。
「得了!凱萱,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我們的書吟,沒有一次她會答應跟我們出去,約了也是白約,真不知道她每天下班後都在忙些什麼。」趙美呈覺得無趣地撤撇嘴。不是她對方書吟有意見,而是方書吟這個人太沉靜,不愛說話,儘管大夥同處在會計室中已兩年有餘,但對方書吟這人她還是不甚瞭解,也是提不起興致去與方書吟交談話。沒辦法,她自己天性愛講話,碰上個不愛談天的人倒也不知該如何與對方相處,所以她極少與方書吟交談,有時還會忘了會計室裡有這麼一號人物呢!
「抱歉,因為我家開麵店,下了班我必須趕回去幫忙,否則我母親會忙不過來,所以……」方書吟歉疚的解釋。
其實她也很嚮往下班後能與同事們到荼藝館去聊聊天,松卸一下工作壓力,順便增進同事間的感情,可是她沒辦法放任母親一人在店裡忙進忙出,疲累至大半夜,只好放棄與同事們交流。
「原來如此。」俞凱萱瞭解地點頭。同事多年,直到今日她才曉得方書吟家是賣面的。
「早說不就好了,你瞧你不說,我們怎會知道呢?還以為你是不屑與我們交朋友呢!」趙美呈邊處理著手上的帳冊邊道。
「怎會?!我還怕你們不願跟我做朋友呢!」方書吟連忙搖手,語氣中有著淡淡自卑。
「你又不是怪人,我們哪會不跟你做朋友。」俞凱萱嗤笑出聲,整理著桌上的帳單。
「是啊!」趙美呈微皺著眉盯著帳冊上的數字,右手快速地按著計算機計算著。
方書吟放心地笑了笑,她也覺得自己太會胡思亂想,會計室裡的每位小姐人都很好,怎會有人不願與她交朋友,該怪她沒主動與人親近,才會沒啥朋友,若非俞凱萱主動與她交談、友好,恐怕她到離職前會連個朋友都沒有哩!
慶幸自己能遇上像俞凱萱這樣友善的人與心直口快的趙美呈,或許下回她可以主動與其他人交談,便會發現其他人也一樣好相處,而她也能多交些朋友。
「凱萱,你覺得我們何時能喝到總裁的喜酒?」趙美呈結束上個話題。
「不曉得,可能快了吧,總裁不是有未婚妻了嗎?」俞凱萱說。說到她們那個帥中帶壞與邪的總裁,不禁讓人覺得可借。適合總裁的人果真是家世不凡的富家千金,像她們這種平凡出身的小會計,哪攀得上帥哥的西裝褲?她們只能偶爾作作白日夢,滿足虛榮心罷了。
「誰說的?聽說總裁在當兵時就訂婚了,結果一年拖過一年,也沒聽說他有結婚的意願,你猜他會不會不喜歡他的未婚妻?」趙美呈說著在化妝室聽聞到的小道消息。
「不會吧?總裁的未婚妻不光家中有錢!人還長得十分美艷,算得上是萬中之選,總裁怎會不喜歡她?」俞凱萱不以為有人會不愛美人兒。
「怎會不可能?我是有聽說總裁的外公十分中意對方,直嚷著要她快嫁入屠家,說不定這門婚事是萬老總裁硬訂下來的,總裁當然可以不喜歡她。」趙美呈直覺認為是老一輩的人硬將小輩湊在一塊兒,總裁在不好反抗老人家的好意之下,唯有採取不結婚的態度,讓對方在久候下氣不過主動退婚。
於一旁默不出聲的方書吟聽著她們說著總裁與他未婚妻的總總,不由得擰了擰眉。不知為何,在聽人談論一些有錢人時,她下意識便對對方產生排斥;走在路上碰到一些看起來似出身名門的大小姐,她的步伐便會自動避開;騎車遇上名貴的轎車,她會盡量不與對方並行,這毛病不知是從何而來,反正她就是不願與系出名門的人、事、物扯上關係。
或許是骨子裡一種叫自卑感的因子在作祟吧,否則她怎會毫無理由去排斥富人?
不!該說她的自卑感無時無刻都在發揮,只是在面對富人時會表現得特別明顯。站在他們面前,她總覺得自己彷彿是世間最卑微、低下的生物,一顆頭沉重得猶如千斤墜,抬都抬不起來;而她呼出的氣息亦是世間最為污穢的,所以她會特別小心別沾染到富人。
真的不曉得何以她的自卑感會如此嚴重,有時甚至懷疑是否該去看心理醫生,好拔除深入骨髓中的自卑,可是她不愛上醫院,當然除了這點外,她也沒多餘的錢浪費,更重要的是,母親鎮日忙碌周旋在滾燙的熱鍋邊,她不願再多件事教母親擔憂。
唉!瞧她亂七八糟的在想些什麼?她該努力工作,而非想些不切實際的事,只要她將全副心思放在工作上頭,哪會有時間去發揮多餘的自卑感。
對!沒錯!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說不定有天根深柢固的自卑感會不藥而癒,而她也不用再想些有的沒有的,徒增煩惱而已。
連忙振作精神,她把注意力重新挪回在下午的進貨單上。
趙美呈與俞凱萱則對總裁的婚期討論得不亦樂乎,不一會兒工夫,會計室裡的其他會計小姐皆加入討論行列,沒辦法,談論八卦是使她們撐過下半天工作量的原動力,且反正話題人物不是她們,此時不談更待何時?
登時整間會計室熱鬧不已,只有方書吟一人猶在成堆的進貨單中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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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方書吟行色匆匆地趕回家中五坪大的小麵攤幫忙,方美子立於熱氣四溢的大鍋前煮著陽春麵。
「媽,我幫你。」方書吟放好皮包後,立即挽起袖子幫忙。
「把這碗陽春麵端到五號桌去。」方美子汗如雨下、頭也不回地吩咐。
「好。」方書吟捧起剛煮好的陽春麵,小心翼翼端給五號桌的客人。
陽春麵方上桌,一雙羞中帶笑的眼眸如影隨形跟著她的動作,愛慕之情顯而易見,方書吟習慣成自然,不似初見般扭捏,對他的愛慕視而不見,匆匆丟下一句慢用後,趕忙去幫母親端其他湯湯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