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會。」金祿斷然道。
又凝視他好半晌後,她才偎進他懷裡。「很好。」功力恢復就表示他得繼續任由雍正支使去做一些危險的工作,所以她並不因此而覺得特別高興。
但反過來說,失去武功就毫無自保能力,依賴他人保護的經驗她可豐富得很,那實在不好受,特別是對他那種心高氣傲,並曾擁有一身驚人武功的人而言,那說不定比死還痛苦。
所以,還是讓他擁有那身武功吧,最起碼,他自己並不想失去它。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練成心法是一回事,使出劍氣又是另一回事,」金祿輕柔地摩挲著她的背。「事實上,在能成功使出劍氣之前,為夫壓根兒不知道練成心法之後會有什麼不同,所以……」
「你想練成功之後再告訴我?」
「是如此。」
「你多久前練成功的?」
金祿略一思索。「十多天前吧。」
「十多天前?」滿兒驚歎。「才十多天就這麼厲害了?」
「那與練多久無關,一經領悟,便是如此了。」
「那是你吧?」滿兒咕噥。「換了是我,也許練一輩子也領悟不了。」
「嗯,的確。」
「你說什麼?」
「沒,沒,為夫啥也沒說!」
「哼,諒你也不敢!」
「……凶婆娘!」
「金祿!」
「哇,哇,塔布,救命啊,你家夫人要謀殺親夫啦!」
這才是他的弱點。
第十一章
一路順暢到貴州,金祿一行人再也沒有碰上任何麻煩,然後路分兩途,金祿、滿兒、段復保、王文懷、白慕天三師兄弟和竹家父女繼續往雲南去,其他人押著柳家兄弟到天地會總舵關禁。
之後,在雲南,竹承明原想要留下滿兒住段日子,滿兒這才透露出一個令她歡喜非常的「秘密」。
「我又懷孕了,這回我要乖乖待在府裡直至生產,絕不再亂跑!」
竹承明側顧金祿一眼。「女婿真是,呃,『努力』。」
「他知道我還想要個女兒嘛!」滿兒得意地道。
「但若又是個男孩呢?」人家是想兒子想瘋了,他這女兒偏偏跟人家相反。
滿兒僵了一下,旋又恢復。「不會的,這回一定是女兒,不然……」
「如何?」
「我就讓他換女裝,做我女兒!」揚著燦爛的笑靨,滿兒咬牙切齒地說。
「娘子啊!」金祿愁眉苦臉地直歎氣。
竹承明失笑。「滿兒,女婿可真是拿妳沒轍呢!」
滿兒對金祿吐吐舌頭,再回過臉來。「爹,你不用擔心我,還是擔心二姊吧,我總覺得她不太對勁,你們最好多加注意一點。」
一提到竹月仙,竹承明的臉就垮了。
「唉,我實在沒想到月仙竟然如此頑固,實在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你們要是問我的意見,」竹月嬌在一旁不甘寂寞地多嘴進來。「我說乾脆使計讓段大哥和二姊先來個生米煮成熟飯,譬如灌醉她或下藥都行,屆時二姊不嫁也不行了,你們說對不對?」
竹承明聞言色變,「這怎麼行,太下流了!」頓了一下,兩眼瞥向竹月蓮。「不過……」
竹月蓮蹙眉凝思片刻。
「這也是個辦法,雖然……呃,但段大哥肯嗎?」
「廢話,他一定不肯,所以……」竹月嬌狡黠地笑了一下。「兩個一起灌醉或下藥,這樣也有個伴兒嘛!」
「真狠!」滿兒低喃。
「不然怎麼辦?」竹月嬌理直氣壯地問。「讓二姊繼續不死心下去,而段大哥也得等她一輩子嗎?」
滿兒啞口無言。
竹承明長歎。「唯今之計也只得這麼辦了,這也是不得已的。」
竹月蓮點頭贊同,滿兒看看大姊又看看父親,突然挽著金祿轉身就走。
「幸好我不必參與這件事!」
「滿兒,生產後記得送個訊兒來喔!」竹承明的叫聲追上來。
「知道啦!」滿兒匆匆忙忙落跑。
那種事她可沒興趣參一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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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裡時正好是盛夏,在滿兒的要求下,金祿,不,允祿一回府就帶著她和小鬼們搬到城外莊園去避暑。
隔一日,允祿就上圓明園去見雍正。
「都解決了?」
「都解決了。」
「很好,不過……」雍正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眼色陰鬱,並沒有往常那種因允祿順利完成任務而欣慰歡喜的表情,「十六弟你這次倒花了不少時間呢!」他意有所指地道。
「不,」允祿臉上也沒有半絲表情。「臣在去年便已解決掉名單上所有人。」
「咦?那你怎麼……」雍正錯愕地瞠圓了眼,旋即停住。「啊,朕知道了,莫非又是為了十六弟妹?那也不要緊,但先前你已答允朕會在十月趕回來一趟,起碼也得……」
允祿雙眸半垂。「臣弟受傷了,直至一個月前,臣弟都在養傷。」
「十六弟你受傷了?」雍正驚呼。「怎麼會?那些人並不是……」
「臣弟碰上天地會的人,」允祿聲調平板地說。「以往是臣弟設計他們,這回他們鐵了心要除去臣弟,聯合了十數位高手堵住了臣弟……」
「你打不過他們?」雍正無法置信地問。
允祿眼簾依然半闔,一絲詭譎的異光疾閃而逝。「臣弟的武功並非天下無敵,一柄湛盧便足以使臣弟束手無策。」
「為什麼?」雍正似是仍不相信。
允祿緩緩抬眸,目光冷然。「無劍如何使毀天滅地劍法?」
「啊!」雍正恍然。「巨闕、湛盧無堅不摧,任何寶劍碰上唯有被毀損一途,難怪十六弟會束手無策。」
允祿默然無言。
「他們居然特意去找出那把傳說中的古劍來對付你,可見他們確實對十六弟你深痛惡絕,下定決心非除去你不可。不過,或許朕知道他們選在那時候狙擊你的用意……」話說著,雍正瘦長的臉上悄然布上一層陰鷙之色,愈來愈深沉。
「他們想救呂毅中與沈在寬,倘若十六弟按照與朕的約定趕回來監斬的話,那群叛逆就逃不了了!」
允祿依然沉默無語。
「但他們竟然先跑去狙殺你,使你回不來,而那些喇嘛們……真是該死!」雍正怒拍桌案,猛然起身在案前踱來踱去。
「那些個無用的蠢才竟讓那群天地會的叛逆跑了,朕讓他們追下去,追到現在人在哪裡也不知道,連個回訊也沒有,劉子義奏報說喇嘛們向他調去一隊火器營,就連他們也失蹤了,這簡直是……」
惱火地站定在桌案前,他又拍了一下桌案。
「換了是十六弟你,無論是捉人或追人,朕根本不用多操心,只要撂下句話就行了,不用多久,你就妥妥當當的辦好事來。所以朕才如此這般仰賴你,就因為你辦事夠穩當,十成十可靠,沒想到他們竟……」
雍正咬了咬牙。
「好好好,他們現在懂得要壞朕的事就得先除去你是吧?哼,朕偏不讓他們如願!」回身,憤怒已轉為關切,認真地望住允祿。「你的傷如何?好透了麼?」
「是。」
「那就好,不過……」雍正仔細端詳他。「你瘦了許多呢,去,去宮裡的藏寶樓看看有什麼貢品人參雪蓮的,不必再奏報朕同意,你就自行拿去吃了吧,先把身子養好再說,朕還有好多事兒得仰賴你來辦呢!」
「謝皇上。」
「還有,先在府裡休息一個月,有事朕自會宣召你來見。」
「是。」
允祿退身至門口,剛轉身……
「啊,對了,十六弟,朕看你確實是瘦了許多,但也好像年輕了許多呢,你現在到底幾歲了?怎麼等了快四十年老等不到你滿三十歲呀?十六弟你是不是愈活愈回去了?」
允祿徐徐轉回身來,相對於雍正那副戲謔調侃的表情,允祿那張臉就像剛從千年古墓裡挖出來的棺材板,又臭又爛。
「皇上,您眼花了,」他咬牙切齒地說。「臣已經三十九了!」
「真是朕眼花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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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臘月裡,滿兒如願以償地生下了一個女兒,先又哭又笑的通知允祿不必改行做她女兒了,再歡天喜地的派人送信去給竹承明報喜訊。
翌年年初,竹承明也回了一封信函和一份滿月禮。
「奇怪……」滿兒看完了信,想了一下,再看一回,放下。「老爺子,很奇怪耶!」
老樣子,允祿還是在看書,聞言回也不回一聲。
「老爺子,」滿兒爬下炕榻,把信拿去放在他的書上面強迫他看。「你瞧瞧,爹說二姊也懷孕了,但卻沒說她是何時成親的,他們……不可能還沒成親吧?」
但允祿就是不看,慢吞吞地把信拿開,繼續看書。
滿兒乾脆坐到他懷裡去,摟著他的頸子撒嬌。「老爺子,陪人家說話嘛!」
允祿冷淡地看著她。「說什麼?」
「說我剛剛提的事嘛!」
「沒什麼好說的。」